一路上赶赶歇歇,待进入金陵地界时,已是二月初了。
京城到金陵,约莫一千一百公里,在后世不过一两个小时的飞程,在大清朝却足足花了他们半个月方才抵达。
槿玺揉着有些犯酸的腰肢,捶了捶发麻的大小腿,颇感无奈地想着。若非自己的御物诀已经精进到第二层末级,随时会进阶至第三层,能与马儿隔空交流,有时觉得马儿跑太快了,车厢抖得她腿发麻,还能与马儿通过意识沟通几句,让它们适当地放慢点速度,否则,这半个月马车坐下来,还不得臀腿麻木啊……
早知如此,她也该练些能增强耐力、持久力之类的武技。就像胤禛,自打练了龙啸经后,就没见他有疲乏的时候。十天马车坐下来,也没瞧出他有什么异状。反观她,没坐上五日,就开始眼袋发青、脸色苍白、四肢无力……这还是胤禛顾虑到她,没隔两个小时就会停下来小歇几分钟,每到一处城镇就会洗漱、用膳,或投宿,并没快马加鞭地一路急赶……唉,看来,她还是没能真正融入这个古代社会啊……总想着出游是件轻松的事。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感慨地叹道“这没出京城的时候啊,觉得自己还挺能适应这大清生活的,孰料一出京城一跑远路,才发现,提倡大展科技的领袖人物是多么的远见卓识啊……”
“噗嗤……”胤禛没想到她会吐出这么一句感叹,忍不住笑了场,来不及咽下的茶水哽到喉,呛了几声后。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说道“乘几日马车也能得出这么一个极富深意的总结陈词,古往今来估摸着也就你了!”
槿玺早习惯了与他偶尔斗上几句嘴,对此也毫不介意,只拍走他欺上自己发顶的狼爪,撇撇嘴自嘲道“是。谁让女人越长大越美丽,脑子就容易变笨么!幸而我趁着年岁小又通体臃肿、眉眼难分的时候,想出了几个赚钱的小点子。也不至于后半生没了着落……”
“哈哈!”胤禛闻言,拍着大腿爽朗大笑,“爷有没说过你有时的奇思妙语若是集录成册。必定颇受欢迎?”
“没、有!”槿玺没好气地睥了他一眼。“喂!你行了吧?!啊?!我这也算是彩衣娱亲,逗乐了你一路,总不至于让咱们俩大眼瞪小眼地度过这半个月车程吧,你听过笑过也就算了,莫不是还真想让我就此扬名海内外吗?就不怕给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丢脸哦?”
“你这话可是说岔了。这古今中外,幽默笑话,那是人人爱看的,还别说。真挺有市场的……”
“爱新觉罗胤禛!你丫是不是逗我上瘾、停不下来了??”槿玺双手叉腰,杏目圆瞪,佯装恼怒了。
“呵……好好好。再忍忍,马上就到了。这不爷瞧着你先前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心疼嘛……现在这么活力四射的才像你嘛!”胤禛说着。拉她坐上了自己的大腿,轻搂着她,趁她羞赧到不知所措之际,在她额上重重亲了一口,满心满眼的愉悦。他的小妻子啊……
“越来越会贫嘴了!真不知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槿玺娇嗔着咕哝了一句,将脸埋入他的颈窝,自欺欺人地希冀不被他瞧见自己红至发烫的脸颊和耳脖。
胤禛也不拆穿她,无声地扬扬唇角,眼角透过窗棱,扫到窗外逐渐繁荣的街道,知是已经进入金陵内城了,遂轻抚着她的脊背说道“咱们先去拢月轩,骆安在那里为我们接风洗尘。”他早已让祈四给骆安发了讯号,不需要他们出城迎接,只需在他们自己的产业——“拢月轩”酒楼等候即可。
“嗯。”槿玺带着羞意地从他怀里起身,佯装自然地舒展了一把四肢,企图转移话题”为何没想在京城开拢月轩分铺?酒楼的生意也不差吧?”
胤禛边将桌上的杯盏收入茶龛,边解答槿玺的疑问“在京城探听消息,茶楼是最好的管道。不过,江南对戏曲、茶品方面的亲睐,远远不及京城,骆安考察了一段时日,决定开家茶餐合一的酒楼。唔,有点像茶餐厅。”
“哦……”槿玺了悟地点点头,忽而想到正在改建的广旎苑,“那广旎苑地段不错,你想把它改建成拢月轩的分铺?”
“是,但也不全是。拢月轩总店设在金陵,杭州、福州、顺天等地都已开出规模不小、口碑不错的分铺,迟早会传至京城,但目前还不能让宫里诸位猜出这是我的产业……广旎苑地段好,改成酒楼是最好的方案,却不能用拢月轩这个名。”胤禛捏了捏她的鼻尖,宠溺地笑道“爷借用了你的闺楼之名,迎玺阁,不会怪爷吧?”
槿玺闻言,不禁红了红脸,这个男人!竟然处处拿她的名字做文章!一会儿玺藤、一会儿迎玺……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她是他的福晋吗?
胤禛笑睨着她,岂会不知她的心里活动。忽地很想看到,当她得知他们共同拥有的商贸集团是何名称时的反应,那一定很有趣……
……………………
“拢月轩”位于金陵内城最繁华的街市,占地一亩五分,高两层,堪称金陵最大的酒楼。就连金陵大大小小的官吏聚餐、会客,也都在这里举行。
不得不说,骆安这个商事总管,做得非常尽心和到位,若是搁在后世,那一定是一名能力卓绝的顶级e。
槿玺掀起马车窗帘,欣赏着金陵城内的繁华景致,边天马行空地随意yy。
很快,马车就在一处热闹地街口缓了下来,最后停在装潢雅致、大气洁净的“拢月轩”门前。
早就在“拢月轩”恭候他们大驾的骆安等人,一见驾车的祈四、祈五,便齐齐走出了大门迎接。
“主子,夫人,一路上辛苦了!”骆安一见胤禛,眼眶有些湿润。这一别就快两年了呀!想起十年前的自己,还是个被命运摆布的无助少年呢,如今,不仅成家立业,还被主子委以重任、即将成为商贸总行的江南区总管,能有这样的大造化,皆因眼前这个能力出众、体恤属下的主子。心底的感激无论用怎样的方式都无法道尽。
“骆掌柜,好久不见!”槿玺朝骆安微微一笑,“也辛苦你了!”要在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内,将“拢月轩”打造成目前这般繁盛的模样,岂会不知骆安其间的艰辛付出。
“夫人严重了,这些,都是骆安该做的。”骆安收敛心绪,垂首回礼。
“听胤禛说嫂子已经出月子了,今日可是有来?”槿玺见跟在骆安身后的一群人皆是生面孔,没有曾有一面之缘的骆安媳妇。遂含笑问道。
骆安赧着神色低声答道“秉夫人,属下知主子和夫人此行南下带的人手不多,特嘱咐拙荆带了几个仆役先行去水上庭院清扫了。被铺等都是新的,前几日日头好,全都晒过了,今晚上就可直接入住。”
骆安说的水上庭院就是漕帮帮主翁兆荣赠送的大婚妆礼,另外,还有两艘画舫,一艘停在水上庭院附带的月湖,一艘则停在自古有名的十里秦淮河畔,也是槿玺两人此次南下必游的重点。
于是,在骆安的陪同下,两人舒舒服服地用了一顿久违的丰盛午膳,就准备去水上庭院休憩了。打算晚上再出来夜游秦淮。
水上庭院地处金陵城郊,离内城足有十几里,占地极广,光是其一个人工湖就有两亩见方。开挖时,因不想破坏附近一棵有着千年树龄的古木,将湖泊挖成了一轮弯月状,取名”月湖”。
“……真是好大的手笔!”踏下马车,槿玺着实被眼前这座地处幽静、阔气雅致的庭院折服了。暗叹那漕帮果真是个资金雄厚的主。莫怪乎有那么多人暗中对他们觊觎、使绊。光是这座水上庭院就值上万两不止吧……
“漕帮自康熙二十年成立至今,短短十余年,已经几乎垄断江浙一带的水运,包括京杭大运河,可想而知,其中的利益有多么丰厚……”
胤禛负手而答。微扬着头凝视大门上方悬着的扁额,上题“临水居”三字,苍劲有力,应是漕帮帮主翁兆荣亲自所题写。
“皇阿玛怎么不插手漕运这块?如果说不动马帮是因为其地处滇南,不好管理,可这漕运沟通京杭干线,不介入委实浪费。”槿玺也有感而叹。
“你以为皇阿玛没想过吗?一来精力有限,二来,漕帮目前的运作还算正气,索性也就睁眼闭眼随他们过了。爷估摸着,至少在这三十年内,皇阿玛不会来动这一块。”
唔,三十年内不会管,三十年后,即使有心想管,怕也晚了。槿玺暗忖胤禛和他那个四方义盟岂会坐看着这么一大块肥肉而不吞下肚吗?再者,倘若日后继承大统的真是那个无能的太子,就算送到他手里,他也管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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