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罗杰完成了神学教堂的课程回到家中,加百列已经站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少爷,娜塔莎拿回的钱到底是从哪来的?”
虽然加百列的语气平稳,但瞳孔中闪烁的光泽无法掩盖他内心的诧异和错愕。
自打少爷驱使他卖了书之后,维护娜塔莎,救治瘟疫患者,更是弄了个心理医生的职位当,各种有关的消息传到加百列的耳朵里,速度之快让他颇为咂舌。
前些日子他加入余烬教会,加百列心中还略有担忧,但当他得知自家少爷早已有所打算之后,悬着的心便完全放了下来,少爷做事自有考量,无需他这个老朽担心。
今天又莫名其妙拿回来了这么多钱,虽对见过大世面的加百列来说这个金额并不算多,但波尔曼家族早已不复往日,罗杰能弄到这些钱还是让他呼吸略有急促。
罗杰带来的种种好事如同雨点般砸在老管家的心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以前他可没这么优秀,难道说是因为波尔曼大公的光芒太过耀眼,让他这小苗失去了成长的空间?
加百列虽不明所以,却也深感欣慰。
只是作为长辈,习惯性的担忧还是会有,再加上他生性谨慎,虽知道罗杰本事不小,却也怀疑这钱来的不干净,所以才出此一问。
罗杰并不觉得加百列烦,毕竟换成是谁都会对此疑惑的,不过加文和赌场的事涉及到女妖,罗杰便不愿说真话,只是拿今天刚见面的约翰挡个枪
“今天出去溜达的时候遇到了约翰叔叔,他知道我父亲的事之后颇为感怀,就把这些钱送过来了。”
“约翰?那个商人吗?”
“是的,你也记得他?”
加百列点了点头,眉头又一皱
“但我记得他是个守财奴,老爷还在的时候,三番五次前来拜访套近乎,金银珠宝从不送,招待客人的点心可以吃的一块都不剩;老爷喜欢吃辣,他不知道从哪得了这个消息,居然派人送了整整一箱的辣椒,而且都是取了籽的,气的老爷脸都绿了。”
罗杰“噗嗤”一声,他已经能够想象到便宜老爹大发雷霆的模样了。
这约翰也算是抠门抠到家了,送人辣椒还要去籽,简直是闻所未闻,看来他愿意给自己借筹码,已经很不错了。
加百列不知道罗杰心中所想,只是颇为感怀地说道
“波尔曼这棵参天大树倒下之后,以往关系熟稔的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惹上一身骚,这约翰当时因为抠门自家中上下仆从都对其嗤之以鼻,现在反而愿意用钱资助我们,世界真是讽刺。”
罗杰微微颔首,思索片刻之后突然问道
“今晚吃什么?”
加百列似乎早有预料,脸上的褶皱舒展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我已经让娜塔莎准备好了牛排,也按照少爷的吩咐,她会和您一同进餐。”
塔罗街的纸醉金迷只有在夜晚时才显得彻底,昏黄的灯光从形形色色的娱乐场所门窗中渗出,像燃料一般浊蚀了灰色的道路。
谈话声和欢呼声掩盖了夜色,与门店中的喧闹不同,在一处幽暗僻静的小巷之中,一场无声的追杀正在进行。
脚步声在小巷中回荡,一个人影在城市的阴暗之中不断的穿梭。
传教士不敢停下步伐,只要稍有松懈,那可怖之物就会从他背后浮现,让他同僚的惨剧在他身上再度重演。
奔跑,喘息,他逐渐感到自己的双腿正在变得沉重。
他的体力已经枯竭,嗓子冒烟发痛,身体也有些摇晃了。
一块凸起的石砖绊倒了他,让他重重地摔在地面上,传教士有些恍惚,就在这时,一道更深邃的阴影从他背后浮现,将他的整个身躯笼罩。
他迅速翻过身,掏出怀中的手枪发射,但他打空了。
在他正前方,一个身穿礼服,带着纯白面具的男人正在慢步向他走来。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杀害传教士?难道不怕承受智慧之神的怒火吗?!”
传教士不停的向后靠去,直到他的背贴紧了那面冰冷的墙,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是个死胡同。
他已无退路。
他举起枪,对准了那个逐渐向他逼近的男人,再次扣动扳机。
这次,他看清楚自己的子弹是如何空掉的了。
那个面具男的身躯在他开枪的瞬间便扭曲成了一个人类根本无法做到的诡异姿势,借此躲开了他的子弹。
同伴的死状和面具男诡异的姿态让传教士心中诞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疯狂开枪,却始终无法命中面前的男人,直到最后一颗弹壳从弹仓之中退下,面具男也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优雅的夺走了传教士的手枪,像是为他展示魔法一般,做了几个表演常用的手势。
在传教士惊恐的注视下,面具男手中的枪械如同麻花一般扭曲成结,最终成了一堆废铁落在地上。
“你相信神的存在吗?”
在如此诡异的气氛之中,面具男突然向这位虔诚的信徒提出了一个问题。
“神明必然是存在的!”
传教士呼吸急促,尽可能的保持着理智。
每一位传教士都是与余烬教会的忠实信徒,他们对神明的敬爱无需试探。
面具男摇了摇头,他再次靠近传教士,问道
“你相信神明的存在吗?”
一股无法想象的压迫力从他那张只有眼睛的苍白面具之中散发出来,传教士咬了咬牙,继续坚持道
“相信!”
他的手臂已经开始颤抖。
反复的对话继续进行,面具男的语气一如既往,但他身上散发的压力正在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加剧,传教士的回答也愈发动摇,终于,在这诡异的气氛之中,他的神智濒临崩溃,于是他大喊道
“我不相信!如果神真的存在,祂为什么不回应我的祈求,为什么不能拯救我!”
“很好。”
面具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轻触传教士的额头。
在这一瞬间,传教士感到腹部传来阵阵剧痛,他痛苦的倒在地上,身躯逐渐开始发生溃烂,在他的惨叫声中,他的身躯猛然爆裂开来,化为一团血雾,在墙壁上勾勒出了一个精巧的图案。
那是一朵,由血肉构成的,死亡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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