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莞贵人已经喝了三杯茶水了,她细细的品着,就想是在品绝世佳酿。可熟悉她的人都的知道,她其实是在紧张。
早朝早就该散了,四皇子妃也早就传了信进来,说她父亲今天会进宫求见皇上。
可她都等了小半个时辰了,宫中竟然还没有动静。
“难道,是出什么问题了?”莞贵人将茶盏顿在桌上,心绪难平的起身在屋中来回走“再出去看,本贵人就不相信了,那贱人当真能一手遮天。”
宫女不敢耽搁,赶紧再派人出去打听。
还好,这次并不是无功而返。
“主子稍安勿躁,一切都很顺利。”
“既然顺利,那亲家公怎么还没过来?”莞贵人眼神凌厉的瞪着那宫女,着急的想要一个满意的答案。
莞贵人的态度实在说不上好,那宫却还笑了出来,她说“太子原本想找亲家老爷的晦气,叫亲家老爷去东宫议事,可奴婢听说是受气的上反而成了太子。
亲家老爷舌灿莲花,说得太子脸色都白了,奴婢过来的时候,太子爷正亲自陪着亲家老爷去见陛下呢。
一听这话,莞贵人也高兴起来,亲家公不愧是大学士,直接和太子对上也一点都不显弱,当真给四皇子长脸。
“这么说来,过不了一会儿亲家公就能到本贵人这里来了?”
“是这样!”宫女讨好的为莞贵人捶着腿,笑道“主子千万被乱了方寸,虽说亲家老爷是自己人,可毕竟也是您的臣子,主子万不能在他面前失了身份。”
“就你识大体,懂分寸。本宫信任你就没信错人!”莞贵人心情好了,对下人也就更加宽容。
经过宫女一提醒,他也立马拿出来皇族后妃的架子,重新上了个更隆重的妆,衣裳也换成了更能彰显身份的玫红宫装。
再出来,她整个人都没有了一丝慌乱,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带着一种气派。
大学士过来的时候,原本是端着些架子的,他觉得现在四皇子能靠的就只有他了,外人面前说话做事都带着倨傲。
可进了宫门看见莞贵人的做派,看她连起身相迎的意思都没有,心里不免不满起来。
“大学士来了?可去见过陛下了?”
大学士不敢对莞贵人不敬,端端正正的朝莞贵人行了礼,然后才规规矩矩的回答道“微臣刚去见了陛下,瞧着他的气色,应该能够高寿。”
他说的当然是反话,在宫中说皇帝活不长,那肯定是大逆不道,这要是传出去定然要惹来杀身之祸。
都知道陛下的身体情况,他还说高寿,那必然就是活不久的意思。
莞贵人让宫女上了最好的茶水点心,然后就屏退了所有的下人。
下人一走,她便稍微放下了身段,让大学士在她下首坐了,然后装着很无奈的样子道“宫中规矩多,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本贵人没有出去迎接亲家公,你应当不会见怪吧!”
“微臣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怪!莞贵人听明白了大学士的潜台词,却也装着没听懂,继续端着身份道“亲家公现在还体会不到本贵人的心情,等老四媳妇坐上那把凤椅,你也就都能理解了。”
果然,一说皇后之位,大学士的脸色就好了不少。
他欠身朝莞贵人抱拳,却再不说虚话,直接了当的问莞贵人道“贵人和四皇子已经决定走那条路了?”
莞贵人也不耍花腔,点头肯定道“如今这个情况,咱们还有别的选择吗?不是本贵人绝情,是他们将本贵人和四爷逼到了那条路上。”
大学士点头“只要贵人和四皇子主意定了,微臣一定全力以赴。”
他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小瓷瓶递给莞贵人,郑重道“这便是贵人需要的东西,世间只此一瓶再不会有第二瓶,贵人做事最好谨慎周全一些,成败就全靠它了。”
莞贵人郑重接过,打开瓷瓶看了一眼,她虽然也没见识过传说中的‘傀儡丹’却也忍不住要去确认一下。
当看见瓷瓶里的药丸和普通治伤寒的药丸也没什么区别,莞贵人不禁怀疑道“这东西当真那么管用?本贵人看着也没什么神奇的啊。”
“贵人要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先吃一颗试试。”
被怀疑了,大学士相当的不爽,要得到这一瓶东西,整个四皇子党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莞贵人不过是坐享其成,有什么资格怀疑东西的真假?
一听大学士的语气,莞贵人就知道他不高兴了,赶忙解释道“本贵人不是那个意思,那么神秘的东西,本贵人以为肯定会有不同寻常的地方,却没想到那神医能做得这么不露痕迹,当真是了不起。”
大学士很轻松就听出莞贵人这是在示好,他即便心里不高兴,面上也总得给莞贵人面子。要知道,她目前虽然只是一个贵人,可事成之后就会成为皇太后,是这个王朝最尊贵的女人。
只要他不准备背叛皇子,那得罪莞贵人都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于是,大学士将自己的心情稳稳的藏了起来,又从怀中掏出一瓶药丸递给莞贵人“这是绝命丹,只此一颗,贵人千万收好了。”
这次,莞贵人并没有打开来看,她将瓷瓶郑重的收了起来,而后严肃的给大学士道谢“成败的关键,就看大学士和本贵人的配合了。
那药只有半个时辰的药效,咱们的机会也之后这一次。
若是败了,本宫和四皇子一家自然是连下地狱的资格都没有。追随四皇儿的忠良们,只怕也会被牵连得做鬼都不安生。
所以,这次,咱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还请大学士再受累一段时间。等事成之后,本贵人和四皇子一定和大学士同坐江山,共享富贵。”
大学士赶忙跪了下来“微臣必当竭尽全力。”
莞贵人亲自扶了大学士起来,又虚情假意的说了一席话,然后才问道“萧敬芝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还算顺利!”大学士并不想提什么萧敬芝,可莞贵人既然问了,他也不好不回答,于是敷衍道“她做戏倒是一流,不光将不知情的老百姓骗得团团转,就连萧家的人都被她骗了。
如今满京城都是萧家的流言,指责萧家无情无义,卑鄙无耻。等收网的时候,想必不会有人为萧家叫一句屈。萧家这一族人当真是要毁在萧敬芝手里了。”
他这话明的是在说萧敬芝执行任务的事情,可强调的重点却是萧敬芝的手段和人品。他是子在提醒莞贵人就萧敬芝那种不择手段又连至亲骨肉都不顾的人,根本就是魔鬼,留在自己身边只会害了自己。
莞贵人点头微笑,顺着大学士的话道“事情进展得顺利也就行了,至于萧敬芝,她不过是枚棋子,等没用处了自然也就没有要留的必要了。”
大学士这才满意起来。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事情的细节,等事情基本谈妥之后,大学士才匆匆告退。
莞贵人遣人将他送出了宫门,她自己却看着手中两个瓷瓶笑得嗜血。
等送大学士的丫鬟回来,莞贵人便问她“大学士一路的表现怎样,对你等的态度如何?”
宫女如实回禀“奴婢们不过是个丫鬟,大学士自然是看都懒得看一眼。至于对别的奴才,也是一样的主子做派。
也难怪了,大学士是正一品的看朝廷大员,对奴婢们爱答不理也在情理之中。”
莞贵人脸色就阴了下来“你是本贵人派去送他的宫女,代表的便是本贵人。他对你爱答不理,不就摆明了没将本贵人看在眼里?
刚才在这里,本贵人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区区一个大学士,不管是行礼还是答话,在本贵人面前都端着架子,有时候甚至对本贵人的话还很是不屑。
这还只是个大学士呢,他女儿还没当上皇后,还没为皇儿生下儿子呢。如今就这样狂妄、这样目中无人,往后真成了皇儿的第一大恩人,他们父女前朝后宫一联手,这天下还不一定是谁的天下,这江山也不知道会是谁的江山。”
大学士毕竟是一品大员,在外行事必然带着与生俱来的官威。他对莞贵人的许多做法和说法原本就不赞同,极力控制住情绪才没有反驳莞贵人的话。
即便这样,被人恭维惯了的莞贵人依旧觉得他目中无人,心中对他很是不满。
宫女最会揣摩莞贵人的心思,听她说出这么一番话,就明白莞贵人对大学士起了戒备之心,于是投其所好的劝道“主子何必为这点小事生气?他们有再大的功劳也永远只能是主子身边的奴才。至于主子肯不肯提拔他们,那得看主子您的心情。
大学士立了大功,四皇子论功行赏的时候不好太过偏颇,自然该给他一个相对较高的位置。可四皇子能给,必然也能轻松的收回来。
至于后宫的事,据奴婢所知,为四皇子立下头一份功劳的可不是四皇子妃。真要是论功行赏,这后位也未必能轮到四皇子妃来坐。”
“不轮四皇子妃还能轮谁?到了那个时候,本宫和四皇子想重新娶个皇后,恐怕不会像想象中那么容易。
别忘了,大学士的势力很多都在军中,惹恼了他,后果可不是简单就能摆平。”
宫女上前体贴的给莞贵人揉着太阳穴,一边揉一边解释道“哪里用立马再娶?主子你难道忘了萧敬芝?
论身份,她是侯府嫡女,皇三爷(徐庄)的小姨子,出身可比四皇子身份高。轮|功劳,她深入虎穴,大义灭亲为四皇子的大事提供了最关键、有利的作战时机。这样的身份和功劳,就算不被封为皇后,至少也能和四皇子妃平起平坐了吧?”
“你是说封两位皇后?让她们自己去斗?”
宫女假意跪了下来,装着惶恐的道“奴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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