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对小野使坏的事情一无所知,她在屋中来回踱步,想着自己到底该不该去冒那个险。
她想了好久,最后却是下了狠心“没有解药,自己绝对熬不了多久,凭张王妃的多疑心性,只要她有一两件事办得不如意,即便没暴露已经有了反心,也绝对不可能再能拿到解药。
如此算来,这辈子还真就没多少日子可活,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让张王妃的奸计得逞?
王爷对徐三爷原本就不很看好,就因为老祖宗一直坚持,王府世子之位才没落到许可了之手,要是老祖宗有了个三长两短,那……”
柳儿心里咯噔一声“不行,绝对不能让张王妃得逞,即便豁出了性命,也一定要将这个消息送出去。”
下了决心,柳儿的心也就定了。
她原本想现在就去找锦书,就算被察觉,以锦书的本事也一定能将消息传出去,后来一想又决定再缓一缓。
银子已经花了下去,说什么也要探听出更多的消息才行。她得找到张王妃和外界沟通的路子,三夫人只要想办法断了她和外界的联系,那被关进家庙的张王妃就当真再也掀不起来风浪。
这边柳儿心中已经有了定论,那边徐恪却对小野的说法嗤之以鼻“柳儿是什么样的人本公子能不知道?除非她不想要命了,不然她绝对不敢背叛。”
“那她要就是不想要性命了呢?”小野固执的看着徐恪的眼睛,神情慎重而坚定“主子信奴婢一次能有什么损伤?要柳儿忠心,你甚至都不用露面只消暗地里处置了奴婢就行,于柳儿不会有半点伤害。
可倘若奴婢猜得没有错呢?她若当真已经投靠了萧婉容,主子您还对她这样不疑,那对主子您来说就是毁天灭地的伤害不是?
主子,你相信奴婢这一回,奴婢求你了!”
她都已经将所有陷阱布置好了,怎么可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让徐恪退却?
小野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真情实意,光凭她豁出性命也要为主子考虑的这份忠心,徐恪也是感动不已。
是啊,柳儿要真是清白,自己悄悄跟着看看动静对她也不会是什么伤害;可若小野真是发现了什么他却不相信,那往后后悔却也只能是徒劳。
“起来吧,本公子准你所言就是。”
见徐恪答应,小野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两人准备离开,小野起身后却又狠狠的警告了虞美人一回“该用的药一钱都不能少,老祖宗那里每天都有人请平安脉,别以为量少你不用主子也不会知道。”
虞美人被人说中心事,心里没来由一阵心虚,连忙回答道“奴婢不敢,一定按照主子吩咐好生伺候老祖宗。”
小野哼了一声,接着吩咐“你刚才听到的那些事,最好别泄露出去半个字,要是敢因为你打草惊蛇,我一定饶不了你。”
自打上次虞美人生出反心之后,她在张王妃面前就连个奴婢都不如。现在小野这样训斥威胁,徐恪看着听着也觉得理所当然。
不仅理所当然,他自己也冷冷的警告了虞美人一句“三思而后行,离下次拿补药的时间也不远了。”
这便是威胁,他知道虞美人中了一夜暮年的毒,知道一个月没有解药她就会生不如死,所以徐恪根本就没将虞美人放在眼中,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就趾高气扬的走了。
小野也是那个心思,她觉得虞美人没有胆量乱来,即便她有胆量也不要紧,她会将柳儿牢牢的看起来,谁想给她通风报信都绝对不可能。
柳儿原本还担心小野拿了她的银子不办事情,原想着再亲自拿些东西去试探一下大福二福,可还没出门大福就让自己妹子小兰过来请了。
“柳儿姐,他们马上就要启程了,我哥催你现在就过去,您知道的,事情可不简单多了一个人避人耳目也困难些,早些出发也有好处。”
柳儿赶忙将个银角子塞进小兰手中,笑道“我这就去,劳烦你白跑这么一趟。”
她才拎着包袱出门,小野和徐恪后脚就跟了过去。
见了大福,柳儿笑吟吟的正想说两句奉承话,大福已经开了口“姑娘包袱中装的是什么,可否让奴才看一看。”
话是商量的话,态度可不是商量的态度,话音刚落的同时,大福的手已经抓住了柳儿的包裹的。
“不过是给主子带点她寻常爱吃的东西……”
大福没接话,因为他已经将包袱取过来直接打开了,当看见里面果然是些精致糕点还用手掰了些放进嘴里,皱眉仔细品了品然后才吞下肚。
“你什么意思,怀疑我在糕点里下毒?”
“没有不是更好?”尽管确定了那糕点并没有毒,大福也没有将包袱还给她,只顺手扔给窗外的兄弟道“柳儿姑娘赏的糕点,兄弟们好生享用!”
“你!”柳儿气得脸色发紫,想着有求于人也只得甩袖喃喃自语“岂有此理!”
大福也没理她,直接招呼兄弟几个拿好准备好的物品去给张王妃送。打从张王妃服用了徐恪寻来的解药,身子就一天不如也天,哪天要是断了上佳的滋补品,说不定就会生不如死。所以,最近的物资运送很频繁,东西也异常的多。
尽管这样,柳儿还是看到好多两手空空的人分三批走在前面。
她原本想问,可知道就算问也不可能有答案,于是,柳儿一路上仔细观察,细心留意,最后终于还是让她发现了端倪。
原来,这三拨人分别有自己的任务,第一波打探路况,看周围有没有可疑人员出没,要是有他们就想办法负责引开,他们中走一个便有第二波的一个人顶上,如此反复便能确保大福、二福的行踪不会泄露半点。
等到了地方,能进入小树林的就只有大福、二福以及柳儿三个。其它的人都分散藏在树林子里面,同样起警戒以及转移来人注意力的作用。
当然,在他们进入林子之前,整个树林里面早就已经被人搜了个彻底,里面别说有活人,就是只猫也都已经打死埋了。
看着沉静得阴森的树林,柳儿的心扑通扑通都快跳了出来。
见到张王妃的那一刻,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柳儿还是觉得不真实。
“主子,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算得上唱作俱佳,表演得很是到位,情真意切的流露算得上恰到好处。
可张王妃却一耳光甩在了她脸上,恨声问道“谁准你来的?”
柳儿被打傻了,她想过应对张王妃所有怀疑的台词,却没料到现实会这样狠厉绝情。
她的脸被打得火辣辣的疼,她却不敢表现出来半分,更不敢有委屈。
她立马就跪在了冷硬刺骨的石板上面,磕着头道“奴婢自作主张还请主子责罚,可奴婢不单纯是放不下主子,当心主子,也是因为外面发生了大事,奴婢以为该和主子商量,这才自作主张。
还请主子给奴婢一个机会,等奴婢将外面的事情向主子汇报一遍然后再罚奴婢。”
张王妃早就对柳儿有了怀疑,虽然后来徐恪证明柳儿并没叛变,她心里也有了疙瘩,对于谨慎惯了的张王妃来说,只要是开始怀疑的人就一定不会委以重任。
可即便不重用,也不妨碍听一听柳儿的说辞嘛。
“说!”张王妃冷冰冰的吐出这么一句,紧接着又补充道“你要是敢有半字虚言,半句敷衍,那你也就不用再见明天的太阳了。
当然,如果你说的不过是阿猫阿狗的小事,那也一样!”
张王妃能说出这样的话,柳儿就知道张王妃对她的信任已经所剩不多,若不是因为她现在形势不利以及人手实在不够,或许,她柳儿早就已经没有命了。
一看张王妃这样的态度,柳儿彻底背叛的决心就更加坚定。
她端正的给张王妃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才将朝堂府内的事情详详细细的给张王妃说了一遍,最后总结着自己的观点。
她说“现在朝堂上局势有变,四皇子落了下风,要翻身只怕不容易了。这样的形势对恪少爷太过不利,咱们应该快刀斩乱麻才是。”
“怎样个快到斩乱麻?”张王妃没想到外面都已经变了天,吃惊之余迫不及待的想要破解之策。
“奴婢也不知道怎样快刀斩乱麻,奴婢只知道这个时候主子你不能被关在家庙中。朝堂上乱了,四皇子一倒王爷指不定就要受牵连,为了王府的将来,王爷铁定想早立世子。
徐庄才和王爷唱了反调,王爷定不会想立他,恪少爷身子不爽利也是需要人帮扶才能成功。主子这时候是要想办法出来,好在王爷身边为恪少爷说几句话。”
“出去,谈何容易!”张王妃愁眉苦脸,语气惆怅“王爷要是还肯信我一句,又何至于将我逼到这个田地。”
“主子先莫悲伤,萧婉容和老祖宗不是已经闹翻了吗?以老祖宗的脾气,这时候指不定想着什么法子要给萧婉容难看了,主子何不利用虞美人在老祖宗耳边扇点风,让她放您出来主持大局?
现在府中乱成了一锅粥,萧婉容一走,所有事情都落在了老祖宗一个人身上,她是闲惯了的人哪能受那个罪,虞美人好生提一提,老祖宗定然会放您出去。”
话刚说完,柳儿就察觉到张王妃危险眯起的眼睛,吓得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战,立在一旁半个字都不敢再说。
“你后面是不是要说,老祖宗对咱们还有用,现在绝对不能要她的狗命?”一字一句从牙齿缝中挤出来,阴森可怖。
柳儿瑟缩了一下身子,脑中十万火急的想着对策,张王妃愤怒的声音却已经炸响在耳边“狗奴才,竟敢背叛本王妃,简直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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