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这样,侯爷也不敢许诺。
他要是假意答应帮四皇子,那翰林院编修那边就一定得让四皇子的人参与进来,如此一来,编修史书、百科全书便也就成了一件普通的事。
太子一党定然不会同意。
侯爷想了想,起身冲四皇子拱手作揖“承蒙四皇子错信,老夫只怕要令四皇子失望了。臣是陛下的臣子,不敢对陛下不忠。
四皇子若是得了陛下首肯,微臣定当全力辅佐殿下。”
侯爷话音刚落,四皇子一个茶盏就摔在了侯爷脚边,飞溅起来茶水泼了侯爷一身。
“这么说来,岳父早就站在了太子一边?”四皇子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就将侯爷碎尸万段。
侯爷却装着没察觉到四皇子的情绪,他从新拱手作揖,强调道“微臣是陛下的臣子,太子若能顺利登基,微臣自然全心效忠。可目前,他还只是太子,和微臣一样,只是臣子。”
这老狐狸,到了这时候竟还滴水不漏。
四皇子强压着心间火气,重新抛出橄榄枝,他一脸宽和的看着侯爷道“岳父,您嫡子还小,至今都在南泰书院求学。
本殿下是他姐夫,往后自然会帮衬着他。血浓于水,岳父便不为了自己前程,也该替弟弟着想不是?”
侯爷没有话要和他说,直接起身告退“老夫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行告退。”
最后也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复,四皇子心里哪里能痛快了,可他毕竟不能强留,只得挥手让萧侯爷离开。
等萧侯爷一走,四皇子就又招了萧敬芝过来。
和上次一样,萧敬芝还没进门,就先挨了一茶盏,等进来跪好,四皇子一脚就踹在了她心窝上“你不是说能搞定你那老不死的爹吗?你怎么说服的,怎么说的?”
萧敬芝一听这话,就知道侯爷没给四皇子好话听。
她赶忙乖巧磕头,将侯夫人一早传过来的信笺给四皇子看“殿下息怒,事情正在照咱们的计划发展,等我母亲的地位一恢复,侯爷支持殿下就罢了,若是还敢和殿下作对。咱们便能立马让他身败名裂。”
“多久!”
四皇子看完信笺,心里的怒火才降下来一点,即便这样他依旧咄咄逼人“半个月时间够不够?若是不够,你便给本殿下滚。”
办不成,便休妻?
萧敬芝吓出来一身冷汗,赶忙点头“够了,足够了。”
侯爷从四皇子府出来,便去了七里香茶楼,很快店小二便将他带到了四楼密室。
徐庄端坐太师椅后,已经烹好了一壶香茶,看萧侯爷进来,便执壶往空座前面满了一盏茶水,而后朝侯爷做了个请的动作。
虽然徐庄是女婿,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侯爷还是得给徐庄行礼。
徐庄也没阻止,等他行罢了礼才道“岳父辛劳,坐下喝杯茶吧。”
侯爷也不客气,喝了茶又吃了两块茶点,然后才对着徐庄苦笑“四殿下那边已经察觉,老夫只怕要隐藏不下去了。”
“嗯!”
徐庄只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赞同,然后就将一份名单递到侯爷面前“好好看看这些人,在适当的时机可以透露给前侯夫人知道。”
侯爷拿起名单一看,脸色一下就变了,他不解的看着徐庄,皱眉问他“这些不都是太子殿下的人吗?三爷这是要做什么?”
徐庄没回答,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厚厚的本子递给他,下巴朝那本子一点,示意侯爷自己看。
侯爷没耽搁,心急的翻看起来,越看心里越是吃惊。
他们竟然……竟然做下了这么多可恶事。
徐庄这才正色道“这些人有些是老四的卧底,有些原本就是国家蛀虫,人之败类,趁着这个机会借老四的手灭了,也为太子殿下省不少心。”
“不仅如此,还能让四皇子放松警惕,如此一来,太子殿下要守稳位置就轻松了。”
徐庄轻轻点了点头,执杯呷茶。
侯爷看徐庄没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便准备下楼露个脸然后再离开。
谁知他还没有告退,徐庄竟有开了口。
他说“别让清姨娘太伤心,那样婉容心里会难受。”
侯爷心中诧异,却解释道“三爷想必已经知道侯府的事情了,婉容的意思,是所有计划都不让清姨娘知晓,那样戏才能做得真,四皇子那边才不至于被打草惊蛇。”
徐庄眉头一皱道“昨晚上,婉容哭了。三爷我不想再看见她哭,你懂?”
“可清姨娘是个没心眼的,她要是知道了计划,一定会坏事。”
“速战速决!”
侯爷也想速战速决,和侯夫人那样的毒妇一起做戏,他也真是恶心透了。
他说“请三爷赐教!”
“还用怎么教?让那女人真心以为你从新疼她宠她,让她敢在你面前放肆,敢对你说她的心里话,如此,后面进展不就顺利了。”
侯爷点头,三爷却依旧一脸严肃。
“七天,最多七天我要结果!”
“这样行事的话,老夫只怕当真得公开支持太子殿下了。”
“既然老四都已经开始对你动手,你是不是太子一派又还有什么要紧?”
侯爷一愣,当即明白过来——
夺嫡路上,只有自己人和敌人,没有所谓的中间派。能拉拢过来的力量便设法拉拢,若是想尽了办法还拉拢不了,那便一定要将对方拉下来,将那个位置换上自己的人。
四皇子既然已经冲他动手,他能选的也就两条路要么依附,要么暴露。
“老夫明白了,一定完后任务。”
三爷点头,而后又从怀里摸出个白瓷瓶扔给侯爷“这是解药,让清姨娘一天服用一粒,两天后原本的伤口就会显露出来,到时候再找个靠谱的大夫上药,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谢过三爷。”
侯爷拿了解药便离开了,他今天一早听见户部尚书说起三爷高价寻苗医,原本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看见这药,才终于明白了。
他当然知道三爷不是因为心疼岳父岳母才这样大费周章,他花大价钱满世界找解药,为的也不过是婉容少流点泪。
能嫁给这样夫君,婉容也算得上幸福了!
侯爷摸索着细腻的白瓷瓶瓶身,心中却是百味杂陈他都亲自去四皇子府了,四皇子也没让萧敬芝出来拜见。
言语间更没有关心敬芝的意思,他甚至都没问敬芝昨天在侯府发生了什么事,两个膝盖跪得青紫,他竟不闻不问。
敬芝啊,到底是嫁错了!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侯爷心中很有些不好受,他下楼后又折了回去,朝还没离开的徐庄作揖“事成之后,三爷可否保我芝儿不死?老夫别无所求,只求留她一条命在!”
夺嫡大战,从来就是胜者为王,败者去死。四皇子要是败了,太子一定不会给他以及他的亲眷留活路。
三爷十指敲击着桌面,毫不犹豫道“那便要看婉容的心情!”
侯爷懂了只要婉容求三爷,便是让萧敬芝全身而退,重享富贵都行;若是婉容不乐意,那边是侯爷磨破嘴皮子,萧敬芝也别想活命。
三爷,是有多宠婉容,宠得连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也由着婉容凭心情玩耍?
两个都是自己的女儿,侯爷此时都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伤心。
与此同时,小桃正哭得稀里哗啦,将侯夫人和萧敬芝骂了个底朝天。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拉着萧婉容的袖子甩“夫人,那两个贱人实在是太欺负人了,这次,您可一定要好生教训他们,再不能给她们留退路。”
敢对清姨娘用那样手段,萧婉容怎么可能饶恕?
尽管她双眼都哭肿成了个大核桃,她此时也冷静得很。
“别哭了,哭又有什么用?他们不是像联手害咱们吗?那咱们就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等真的胜利了,那才是说要怎么报仇的时候。”
萧婉容递了自己的手帕过去让小桃擦眼泪,她自己却吩咐豆蔻替她梳妆。
“昨天一天没管府上的事情,今天也该着手去处理了。”
豆蔻一边帮她挽发髻,一边问道“三夫人今天准备做什么?小鱼已经去库房任命,小周全心辅佐着,整个库房倒也井井有条,没出什么乱子。”
“库房收拾妥当了,也该别的部门了。”
锦书捧了妆奁盒子过来,萧婉容挑了支和衣裳相配的玉兰花簪递给豆蔻,然后道“像库房那样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走太麻烦,今天就将所有人都集中起来吧。”
“锦书,你去将人招呼过来,就在本夫人院子就行。”
等萧婉容选好了首饰,锦书便去召集萧婉容管辖范围的奴才。
等萧婉容将自己收拾得荣光满面,满身华彩,所有奴才也都到了院中。
锦书和豆蔻在上首为萧婉容摆好了桌椅,泡好了茶,萧婉容才出来威严又优雅的坐在椅子上。
她说“今天找大家来,没有别事情,只是想说说在本夫人手底下当差的规矩。”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萧婉容后面话。他们中很多人才挨了板子,却不敢呆在家休养,就是怕耽误事再挨罚,现在一听萧婉容又要定规矩,他们心里全是忐忑。
因为,在他们看来,萧婉容现在就已经够严格了,再定出别的规矩来,只怕会要人命。
他们做好了抗争的准备,尤其那些和张王妃有交情,心里都忍不住轻视起来正愁没机会抓三夫人的把柄呢,既然往奴婢手里送机会,那就别怪奴婢心狠手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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