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用刑就吓成这样,你可还有点出息?虽然我张家素来仁慈从不对下人用刑,可长这么大,听也是都该听腻了。”
张王妃一把将张淑芬从椅子上扯了起来,严肃的警告道“给我端好身份坐好了”
萧婉容看了脸色发白的张淑芬一眼,依旧立在一旁不说话。老太妃也朝她俩的方向疑惑的看了一眼,可也是什么都没有说。
能在王府当主子的,谁又真的是傻子?抓到点端倪基本就能猜到全局!
她们都知道这件事和张淑芬脱不了干系,说不定连张王妃也并不清白,可知道又能如何,证据呢?
老太妃继续数佛珠,萧婉容也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岐黄一会儿动动左袖子一会儿动动右边袖子,不知道是无聊得没事做,还是又在弄什么毒药。
周嬷嬷审问还要些时间,萧婉容准备闭上眼睛假寐一会儿,谁知眼睛还没闭上,岐黄就用手肘搥她,一脸调笑的问她“你猜这回能不能抓到大鱼?”
萧婉容朝依旧镇定自若张王妃看了一眼,冷声笑道“就算抓不到,总要撕掉她两条臂膀,整出这么大动静难道她还想全身而退?”
没过多久,周嬷嬷便拿了供词进来,她看了眼双手抓紧了椅子扶手张淑芬,然后才规规矩矩的将供词交到了老祖宗手里。
老祖宗打开看完,雷霆大怒的将供词砸在张淑芬脸上,呵斥道“竟是如此阴诡心思,你看你可有说辞?”
写满供词的宣纸砸在张淑芬脸上,吓得她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磕着头道“祖母明鉴,孙媳冤枉,孙媳是冤枉的啊!”
她吓得身上发抖,不停的磕着响头。
张王妃皱着眉头捡起供诉看了一遍,然后轻声笑道“看把淑芬吓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个李嬷嬷要冤枉人,也该找点好说辞,就这几句话能说明什么?”
她将宣纸叠起来放回老祖宗手边,然后轻笑着解释上面所说的问题“既然李嬷嬷承认了药渣和麝香都是她藏在三夫人院中的,那这一点定然不消怀疑。
可要说是淑芬指使的,那可当真是中伤。
她在供词中说前天晚上子时淑芬亲自找她安排的后面的事情,更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做酬金。
可前天晚上我风湿犯了,淑芬是在我窗前守了一夜的。我身边的丫头看着心疼,还劝了她好几回,可硬是没将她劝走。
再说了,淑芬要真起了那等坏心思,又要傻到什么程度才亲自去吩咐一个奴才?她是怕事情查不到她身上来?”
说完这个,她一本正经的问身边的丫鬟“前天我风湿发作,四夫人在没在我跟前伺候?”
那丫鬟哪里敢说不是,赶忙跪到地上对天发誓“前天晚上是奴婢和四夫人一起为王妃值的夜,李嬷嬷说四夫人曾出去找她,那绝对是撒谎!”
萧婉容将手中茶盏放回桌上,装作惊讶的道“母亲竟发作过风湿吗?儿媳怎么都不知道?”
“你白天伺候我就够劳累的了,晚上发了病我又哪里好再麻烦你?当晚是碧波过来诊的脉,内药房里应该也有既档,你们要是不信拿了档案来瞧也就一目了然了。”
老太妃也没给她留面子,直接让人去调档案。
可查证结果却正如张王妃所说,的确有碧波的出诊记录,她也开出了治疗风湿的药方。
萧婉容顾着关切的上前扶住了张王妃的手臂,很有些心疼的道“风湿发作那可受罪,别的不说光是那疼痛劲儿也是要命。
现在岐黄在这里,不如让他给母亲瞧瞧。您前几天才犯了病,现在应该还没好全,让他给你看看,也好在碧波开的方子上加减,争取将你的病断了根。”
发过病和没发过病,脉象是有区别的。普通的大夫瞧不出来,岐黄却一定能看出来。只要张王妃有半点心虚,她就绝对不敢让岐黄诊脉。
谁知道这次张王妃却大方得很,主动将手臂伸了出去。
岐黄仔细的把了脉,然后朝萧婉容摇了头当真是犯了严重风湿的脉象。
岐黄朝药方里胡乱加了两样治不好病也治不坏病的药,然后就老身在在的坐在一旁看后续发展。
“再审!”老祖宗将公装扔回给周嬷嬷,一脸的怒气冲冲。
跪在地上的张淑芬松了口气,然后才张王妃感激一笑。
周嬷嬷再次回来,带回来的结果却大变了样。
李嬷嬷招供她一直是香姨娘的心腹,能去的萧婉容的院子也是香姨娘使了手段的。这次,根本就是香姨娘自己买了牛膝汤和麝香服用,想以此栽赃给三夫人。
同时,她对自己用的量也不算大,目的就是除去三夫人,等她生下三爷的长子,就能有机会被扶正。
她按照香姨娘的吩咐将药渣和麝香藏起来,然后等王妃派人来查的时候就随意找个丫鬟告诉给她。
事情要是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可若失败,就让她将所有事情推到四夫人身上。
因为四爷和三爷同父异母,都是有资格继承王位的公子,四夫人想要除去三爷的长子为自己的丈夫继承王位加分也是情理之中。”
张淑芬一听,情绪激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扑到床边抓住香姨娘就狠命的扇巴掌“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你这样的毒妇,我打死你!”
香姨娘躺在床上任她打骂,一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眼中有浓得化不开的哀怨,可却只能安静的垂泪。
萧婉容以为她们最多找个有点脸面的丫鬟、嬷嬷出来顶罪,却没想到是将罪名全都推到了香姨娘身上,而且找的动机竟然还像模像样。
老太妃看香姨娘半句都不辩解,很有些意外,她喝停了张淑芬,严肃的看着香姨娘道“你就没有话要说?”
香姨娘依旧咬紧了牙关不说话。
张王妃看了她一眼,冷冷的道“你一个乡下来野丫头,若不是长得周正又怀了三爷的孩子,哪里配得上当我王府的姨娘?
如今还敢肖想正妻之位?我告诉你,若不是你肚子里面有个孩子,我早就将你撵出了王府。”
香姨娘听着,身子一抖,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情绪也开始激动“是,我出生低贱只配在王府为奴为婢,我便是生了孩子,孩子也不能叫我娘亲。
可凭什么?你们就高人一等?
我的孩子是我生的,她只能叫我母亲,我的孩子是三爷也是三爷的种,是长子,我不要他往后给所谓的嫡子行礼。
我为了孩子去争有什么错吗?我错了吗?”
她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鼓得硕大,愤怒的朝张王妃吼道“我错了吗?我为自己争个正妻之位,为孩子争个嫡子的身份错了吗?
我要是错了,那你呢?
三爷才是最最正统的嫡子,才是最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人,你为什么不劝着王爷现在就立了三爷为世子?
为什么要让四爷和他争?区区填房的儿子,他也配叫嫡子吗,他也配和兄长抢王位吗?你明知道他身份不够,还不是用尽了力气帮他!
这是为什么?因为是母亲,是母亲所以豁出所有都能为他去争,我没错,一点都没错!”
“你!”张王妃后退了两步,很是受伤的样子。
她颤抖着食指指着香姨娘的鼻尖,气得双颊发红,好半天都说不出话,只得‘扑通’一声跪在了老太妃面前,磕着头道“儿媳是填房不假,可也是王爷明媒正娶进门的正妻,恪儿也是写入皇家玉牒的嫡子,如今被个姨娘诟病,儿媳心寒啊母亲!”
这话题又跑到哪里去了?
老太妃揉着太阳穴,好半晌之后才对张王妃道“她一个狗急跳墙的姨娘,你和她计较什么?”
然后又转头去问香姨娘“这些事当真都是你做下的?”
香姨娘转头漠然看着老太妃,冷笑道“铁证如山,我还能说什么?对,就是我做下的。我用孩子的命来赌,赌赢了,我是正室,孩子是嫡子,赌输了,大不了我和孩子一起去死。
一辈子低人一等,活着也是受罪,还不如在我肚子里就死了,那样也算死得干净!”
“你!”
老太妃气得不行,好半天才寒心的道:“到了现在,你竟依旧不知悔改?”
香姨娘笑“悔改?错了才悔错了才改,我没有错你让我悔什么,改什么?”
“她既然不知悔改,母亲绝对不能轻饶。要知道律法有明令,正妻过门三年不育,妾室才能生下长子,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原本就是不该存在的。
更何况有这样的姨娘,那孩子往后又能有怎样的品行?母亲,请你重罚香姨娘,不然不能平民愤。”
老太妃原本还怀疑香姨娘是被张王妃要挟,可现在看她们互相撕咬半点不留情面,心中的怀疑也就都消散了。
一个拼了命的想往上爬,也一心一意要帮衬三爷;一个却落井下石,不但想将三爷的长子化成血水,还想将香姨娘撵出府去。
为了除掉三爷的孩子,张王妃甚至搬出了律法。可那是三爷的长子,是能为他继承王位加分的元素,她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要了那孩子的命?
是啊,是命啊!活生生的一条命,她当亲曾祖母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化为一滩血水?
老太妃为难起来,求助的朝萧婉容看去:“你是三爷的正妻,有权处置三爷的妾室庶子。如今因为他们娘俩,你又受了不小的委屈。
所以,由你来处置吧!结果怎样,谁都不能有异议!”
她想借萧婉容的手留下孩子一条性命,可却是为萧婉容出了道难解的题按事先和张王妃约定的罚吧,香姨娘受不住肯定是一尸两命。然后萧婉容落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毒辣名声。
不罚呢,她又成了软脚虾,失了正室的威严脸面,只怕连丫鬟都敢在背后戳着她的脊梁骨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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