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君子羽翎,别称念都贤者,星河时代的先驱之一,天纵奇才,谓“生而知之者”,年少成名、令玺万家,今魏国念都市归渠县族氏。
念都原名丰都,君子入葬后改名,以悼念先贤功绩。
翻看着身前书籍竹羽晨咳嗽败血,虚弱的体态加上身后披挂的宽大锦袍让他看着有些许秀美,鎏金的光晕散漫,它于夕阳的腹地瞩目那从彼岸归来的军旗,风沙漫卷,身形稳定。
窗纱轻舞,燃着油脂得灯火顺着风向逐渐绽放,黄昏西沉,花蕊旋转,这是大地的光。
你好……
白衣少年沉默,此刻的他尚未从恍惚中找到方向。
耳畔有许多嘈杂的声音,他大约是在接受惩罚,而代价是他往后余生沉沦。
九方阁血裔,兑现承诺。
不知为何,竹羽晨十分规矩得低垂眼睑、收敛视线,他在这一刻有了一种莫名的情绪,白衣对着星河的方向扪心自问,清澈眼眸中汇聚着柔和的光点,它们簇拥着绽放,巨大的能量在摇晃中交汇,绚丽的光彩从天幕高速下垂,火花四溅。
说话算数。
克隆……姑且,就当我是你吧。
缘于羽翎身前习惯,这屋内的一切都按照远古的样式成列,此地也是少有得不用做旧手段装饰的地方。
君子不欺暗室,慎独而守礼,大能亦是待此诚信。
不过念都博物馆里的东西没有适宜得搬运过来,但物件的年份是真得,岁月交互时得厚重是科技磨砺所替代不了得,稳重、敦厚,哪怕感官不强烈,但真假之间,异能协会问心无愧。
炷香挺立,神吟的氛围中时空为之昏黄。
白衣少年于伫立时所谓高楼大厦都变得矮小,殿宇琼楼拔地而起、恢宏大气。
星际都市有容乃大、威严莫名,单调而内涵丰富的光彩在遥远处的海岛冷静得扫视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山峦严肃抵御,无边无际得深邃吸引着渺小的浮游生命。
在这大到只能计数的地域天地默然对峙,空隙内毫无生命气息的立锥之地!
茫茫冰原,皎皎青山,月下篝火,兵戈清亮。
空巷起风,白衣心中有着一股寂寥蔓延,羽翎在等,等那披星戴月的星河上将,等那于大爆炸中杀出重围的狂战士,那……有着不可理喻之亢奋的重装暴熊。
你也来看我了吗。
白衣君子温和一笑,听到声响后他侧过身子在晚风吹拂中目视门后的军装,不悲不喜,他只是在等待,等待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重逢。
“樀,樀樀。”
熟悉的敲门声伴随著屋外昏睡的雨声,缓和得模拟风在屋内游荡、托着少年的身躯,竹羽晨昏昏欲睡,难以坚持伫立的姿态,精气神不够。
盖亚星重力变化突兀,屋内的模拟场既是一种保护,也有害怕他无法适应身体的缘故。
“进来吧。我……,不太方便行走。”
少年声音温和,大约是伤到了嗓子,能闻到丝血腥味,语气听起来如碎雪落玉盘,凉而脆,不过收尾得沉闷却是破坏了起初构建出来得意境,有雨夜倾盆的压抑感。
气血亏本,那种虚弱甚至于自己活着都要看运气。
伤根。
少年意识昏沉,视线看不了太远,这使得隐于黑暗的拜访者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被羽翎认出身份,他歉意得笑了笑,将视野放养于窗外,以免长时间注视,对自己得眼睛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你好似,并没有比昔日离开时,好多少。”女子缓,但语调不轻,衣着繁琐而完整,十分得严肃。
美。禁忌得美。
星河时有传言,秋裳之所以成为那唯一的五星上将,是因为她看对手时的第一眼就是杀招,而对面痴儿还在想怎么留下好的第一印象。
虽然外界传这话是对她的污蔑,是对其功勋得抹杀,但那登峰造极得外表是无可争议得。
名列史册的功勋不允许被公民模拟,开拓者一类甚至于基因方面都会尽量避免。
尽管性行为模拟是各政府用来获得遗传基因得第一手段,但作为有照片、记录片档案得星河上将,你把对方模拟出来供你晚上享乐,这实在是过不去,为了防止擦边球,如秋裳这般性格的女子很少。
虽然代价很大,可如果不这么做,代价更大。
因而当这位……,只容貌就眼前一亮得存在出现时,很惊艳。
这四位都很惊艳。
作为顶级英烈、星河时代的开创者,有所为有所不为。
现如今这种级别的忌讳不多,所以传统被一直延续至今,而“独一份”们被克隆出来时,几日前的研究成员就很是贪婪得看了几眼,甚至觉得异能协会的长期顾虑有些多余。
能克隆出来都很运气,何况单纯靠生育流程去培养。
这等存在多培养一些,说不定可以革新现在得局面。
当然,这种事情对于此刻的盖亚星而言,还是延后得好,再来点折腾,说不定离灵界覆灭也不远了。
说是不破不立,但成长时间于此刻而言,还是守旧比较好。
“谢谢。”少年与昏黄之中面对黑暗,神情缓和,却是不怒自威。
脚步声近,君子屋室敞亮,他不愧神明,不负幽灵,这般堂堂正正的姿态使之屋内并无多少遮掩,自然也是慢慢认出了那位颇复盛名的存在。
她有着一种毒,蛇毒。
民间虽然并没有渠道习得高深知识,无法扭转模拟玩偶的许多设定,可背地里的传承不少,很多所谓之“盛装”与“美好”政府没有命令禁止,可是标准模板也没有给你,想玩弄得自学。
所谓之名流绅士就喜欢玩些一般公民玩不到得,不然就感觉自己媳妇给偷了,虽然有好这一口得,还“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偷不到不如自己被偷。”
不过这一套设备的源头四千年前就有了,此后一直处于小规模传播。
后来当社会发现家庭模式得落后根本无法培养一位适应时代的正常公民时,大规模得社会悲剧使得底层改革四平八稳得推进着。
直到千年前异能崛起,仅有名分得“家庭”被彻底得扫入了历史的垃圾堆,而机器也在“国之重器”得扶持下得以普及。
如今大家都是明面一套背面一套,小团体发达。
白天我们是温良恭俭让的绅士,一到晚上大家背地里如从前传黄色碟片一样彼此分享参数与调试。
精虫上脑自然喜欢一些禁忌得东西,留有历史影像得那更是技术扎堆完善的战略地带,你要说秋裳没有被盯上简直侮辱了那脸那身段,就算异能协会高压也有不怕死得非要试试。
这要是攻破了,血液都要沸腾。
诶,不知道怎么,就是不行。
当年攻略组被异能协会处决了一批又一批,现在每年都有被拉出去镇杀得。
相比之下男性的攻略组织会消停些,因为政府允许你保持距离得谈恋爱,追求禁忌多来几个大汉,没有必要非找历史功勋消遣。
而且攻略组没法模拟是一方面,主要是你对英烈有了亵渎的想法,你白天也会着迷,星河时代离得近,你祭拜得时候有了生理反应,诶,不好意思,断头台。
这年代死刑少,因为旧时代的东西如今公民不在乎,可模拟这方面异能协会管得严。
做废物就做废物,别去脏了做贡献得。
如今死刑犯十个有七个都是因为秋裳死得,这蛇毒使得如今大部分公民见到她跟看死神一样,你总不能说照片、纪录片、雕像勾引我吧?
至少如今这具克隆体并没有如传说一般,像那行走得媚药。
千年来地下传闻猜测过这位的生活作风,但没有光明正大讨论得。
星河时代得开放数据可证明,九成九的民众都是非婚生子女,和如今唯一得差距就是一道行政命令和基础设施得普及。
这要不是上头不允许,——当然,就算不允许,可她仍旧被这么想。
少女生得高挑,英姿飒爽,眼眸泠洌,神情疏远,据说这是从小长大得性格烙印。
她是骨髓遗传的女同性恋后代,这种事情在那个年代不算最特殊得,但少见。
毕竟大部分女同性恋生子对外宣称都说用了精子库,不然一旦传出什么“男性无用”,很容易惹祸上身。
但她幼年时的身产数据被披露了出来,作为一名“非自然”产物她很难参与社会分工,有效途径只有参军这一条。
飞羽族-罗斯祖系。
“请坐。”白衣温和,神色如常,只是苍白。
孤儿有时候比非婚生的单亲更难挨。
大君子身世不清不楚,好似是狼群奶大得,不折不扣的杂种,在那家庭分崩离析的世道这不算什么,难得是之后的国籍授予。
彼时丰都尚未解决自己战争殖民地的身份问题,没有国际援助自己都活不下去。
遭到深层次破坏后本土环境被检测为“不宜居”,彼时异世界开始和盖亚接壤,羽翎在核辐射中吸收了这种“特殊异能”,当时社会虽然不理解,但它们清楚,那孩子已经成为了行走的放射性元素。
那是在混乱中建立秩序的时代。
摇旗呐喊,热血飘洒,英雄主义和集体主义并存,星河,是一场绚丽的梦。
“好久不见了……”秋裳品着茶水,神色莫名。
来之前他们被告知,或许君子没有如它们一样,拥有身前的记忆。
可那种熟悉感仍旧让她用这般平和的姿态说出了自己的感慨。
那白衣少年浅浅得望着他,就如初见般。
谁都不知道这弃婴多大,狼群死光了,他在念都的废土上等死,靠近他的一切都被镰刀架着了脖子,可那白嫩的少年给了难民唯一的光,纯真的笑是唯一可以照亮它们心中的光。
知道什么是遗言吗。
废墟中想死的被抛弃者在那孩子身前讲的故事,就是。
风月静悄悄,相顾无言。
竹羽晨并不理解那段历史,就像纵欲的狂徒只会吹牛,而不会冷静思考。
他在网络中没有得到什么有效信息,此刻,唯有沉默。
拜访者施礼离去,唯有那脊梁笔挺的军装少女在对面一丝不苟得存在着,眼瞳是冷色调的湛蓝,她好似不会笑一般,面容华丽而严肃。
这一批苦难者从来不抱怨,不颓废,这些最需要关怀得病态用自己的铁石心肠鏖战星空,明明千疮百孔,却比任何民众都坚强。
这就是星河英烈独特的魅力。
死也忘不掉的怦然心动!
斟茶、烹茶,羽翎揉着太阳穴打起精神来,好似要用自己的余力去尊重此刻那位给予自己时间的生命。
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风华绝代,少年悲怜。
在面对秋裳的时候他有着许多习惯,即没有对待女子应有得态度,却给予了很多相当于长辈的尊重。
好似那少女说过,希望自己能够给予她作为同伴的礼节。
罗斯族发源极地,所以相比于大多数女性而言胸围会夸张一点,但为了从军、避免自己显眼,她在胸口位置上发了狠,至少看起来弧度不曾特别突出。
北方曾经被草原征服过,所以罗斯族一旦老去,不论男女都会长出一张蒙古的脸,在整体国力衰减、瓦解之后她们经常作为特殊商品于其它国家生存。
当年两位母亲死去,她没哭。
作为星河的开拓者,被民众背地里羞辱,她没哭。
濒临灭亡,同伴死尽,她没哭。
如今重生,对自己的污言秽语没有结束,她仍旧不在乎。
但此刻目视那双清澈的眼眸,熟悉感回味,她险些泪目。
他没有忘记对待自己的态度。
可君子,从不说谎。
白衣随风舞动,那军装仍旧刚强,机械的美感与齿轮装束在星河中泛着泠洌的光泽。
沧桑了。
竹羽晨不知该从何说起,她双眸特有的独立是两位母亲留给她的,从生到死,不论你做出过什么贡献,你在男子眼中,都有着很明确得定位。
“谢谢。”少女声音平淡。
相比于典狱司和大统领,她接触羽翎更少。
他的体质决定了他作为消耗品只能拼命燃烧,将自己作为蜡烛尽量去拓展光明,他如笼子里的动物一样,民众观赏他讨论他,却不会从心底去敬佩一位废物。
星河太远,没有影响。
古代七十多亿尚且有抨击英雄的东西,星河时代千亿之众,乌合之众的质量、数量、愚昧程度简直是迎风暴涨。
羽翎没有死在恨透他的星河怪物手中,没有死在折磨他一生的辐射手中,他是被自己保护的民众绑着炸弹弄死得。
那狂徒以他的生命为代价,把这位星河大君子炸死了。
好荒唐不是吗。
尽管对文明失败透顶,但它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它还能荒诞到这种程度。
不记得也好。
他若是想起来,那温柔的少年该会怎么去想这发生的一切呢。
“谢谢。”白衣少年回了一模一样的字词。
跨越千年,这样就很好。
“君子……”门外典狱司沉默。
他亲眼看着对方在自己身旁被炸得灰飞烟灭。
强烈得情绪波动让他狂乱。
如果可以,他想成为亲手毁灭这个文明的刽子手。
如今回来了,却觉得看君子一眼就够了。
好险,好险又把你弄丢了。
壮汉眼眸含泪,大统领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潮澎湃,忘言。
真好,还能再看你一眼。
相比于一开始的热烈,如今大能之间的氛围更加沉默,显然它们也狠清楚羽翎是怎么死得,不过,林诤道却是满足了夙愿。
因为他活了,那位休憩于星河的,念都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