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钱庄以收取比给储户高出几倍的利息借钱给茶商。茶商有茶买卖丰厚的利润打底,只要能借到钱就高兴得不行了,给点利息又怎么会不乐意?到时候只有争相来借贷。
至于中间带来的坏账也是不存在的。宝丰钱庄在借贷银钱给茶商之前,肯定得让茶商拿田产、铺面来作抵押。一旦茶商还不了钱,把这些田产、铺面卖掉,也就抵消掉那笔借贷了。
另外,茶币也是一种无论对茶商还是对园户都极有利的东西。茶商不必拿现银出来,园户如果愿意留着茶币到春天跟茶商兑换,又可以多得些利息,也是很乐意的。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这都是一个极好的主意。而叶家给梅重林出了这么个主意,还第一欠使用茶币,梅家自然得帮叶家渡过难关。
有梅家肯借贷,制作桂花茶这笔资金自然也就不缺了。虽说叶鸿昌那笔银子应该不会出问题,但能多得一笔钱投进茶买卖中去,叶崇明可不会嫌钱多。
叶崇明风一般的走了。
叶老太太和叶雅茗对视一眼,不禁笑了起来。
叶老太太拿起茶壶,亲自给叶雅茗斟了一杯茶“茗儿,多谢你。要不是你给你祖父出主意,咱们家就难过了。”
为了让她管好叶鸿荣,不要再放纵他,叶崇明昨晚可是把叶家的困境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甚至还夸大了几分。
当时叶老太太吓出了一身冷汗,一晚上没睡着。
这会儿听得两人对话,似乎这困境能解,叶老太太打心眼里感激叶雅茗。
叶雅茗是个女孩儿,且也十五岁了。她的未婚夫又是年轻的举人。往后没准是叶家的大靠山。所以叶雅茗的嫁妆,家里早早就预备上了,十分丰厚。
因此不管家中遇到什么难关,对叶雅茗的影响其实是不大的。她完全可以不管家中的事。
可现在,她管了,还出了这么多好主意,这让叶老太太对这个三孙女极为感激,也极为感慨。
这个孙女,以前总是不声不响的,没想到竟然是这么聪慧的一个人。她这个做祖母的,对家中女孩儿了解得还是不够啊。
叶雅茗摆摆手“我是家中一份子。没得家中有难处,我还只管过自己的小日子的。”
她顿了顿,抬起眸子看了叶老太太一眼“我娘生音儿时伤了身子不能生了,我爹也不想纳妾。作为二房长女,我需得担事儿。赘婿的事儿,祖母您不妨替我考虑考虑。”
她现代的父母是商业联姻,感情极淡。她对婚姻也没有什么憧憬。既然家族需要继承人,她都做好了三十几岁生个试管婴儿的准备。
在古代,这种方法不管是技术还是理法上都行不通。
她这人当家作主惯了,既不适合去别人家作低伏小当小媳妇儿,也不能容忍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和离时不属于自己。解决的方法就是招个赘婿。
等生了孩子后那赘婿不省心,就给一笔钱和离完事,孩子留下。这做法最是合乎这时代的理法,也最顺应她的性格。
“呃,这个……”叶老太太没想到叶雅茗竟然是真的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她小心地打量了叶雅茗两眼,问道“你爹娘知道你这想法不?”
叶雅茗摇摇头“我爹除了茶,万事不操心。至于我娘……”
她无奈一笑“你也知道的,她以宋易风是她女婿为荣。且宋易风还是我外祖的学生,又是他做的媒,宋易风人品不好,这等于否定了我外祖父的眼光,最接受不了的就是我娘了。我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的。”
她给叶老太太斟了一杯茶“等祖父忙完家中的事,定然会派人去查宋易风。到时候事实摆在眼前,我娘就算不相信也说不出什么了。”
对几个儿媳妇的性子,叶老太太自认还是了解的。
二儿媳无疑是个好的。但就因为没生儿子,娘家家境也不如其他几个妯娌,就容易多想,总觉得叶家人看不起她。宋易风考上举人,她腰杆子都挺直了,相当的引以为豪。这会儿要舍了这个出色的女婿,女儿还要被人指指点点,生性好强的尹氏肯定受不了。
“行,这件事祖母帮你办了。”她爽快道。
叶雅茗高兴起来,举起茶盏对叶老太太道“多谢祖母。”
叶老太太出身的梅家是个大家族,人口众多。她嫁到叶家后又从小媳妇做起,现在管理着叶家几十口人的内务。宅斗能力应该不差。
有她相帮,退亲一事定然顺利。
叶崇明去了梅家足有一个多时辰,直到天彻底黑了,白蕊催着叶雅茗去洗漱睡觉的时候,叶崇明才派了个婆子来,告诉叶雅茗“老太爷说,三姑娘您出的主意,梅老太爷同意了。梅老太爷还说要感谢姑娘您呢。”
“啊,那太好了。”叶雅茗高兴地让白蕊给那婆子拿赏钱。
茶币是1925年因茶叶生意红火,钱币不够流通,中国丝茶银行发行来应急的。无论是银行和钱庄的性质差别,还是具体情形都不一样。
而现在的钱庄,也跟现代银行不同。这不光有时代发展的局限性,还有其他各种方面的原因。
叶雅茗虽然跟叶崇明讲得头头是道,也一副十分有信心的样子,心里却还是没底的。
这会儿事情谈成,算是完全解决了叶家的问题,就算叶鸿昌没能把那笔银钱带回来,叶家的生意也不会受影响,还能反将孟呈炜一军,叶雅茗自然十分高兴。
婆子又道“老太爷说,如果姑娘您还没歇息,就过去一趟。要是歇息就明儿个再说。”
叶雅茗知道叶崇明定然是商议明日做桂花茶的事,便起身道“没歇息呢,走吧。”
她带着夏嬷嬷和白蕊去了正院。
叶崇明见了她,把跟梅重林的谈话大致说了一遍。
“嘿,你不知道,你舅老太爷怎么夸你,说你能干,说你聪慧,说你以后必有大成。总之什么好话都不要钱的往外说。”他笑呵呵地道,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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