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芝和金银铜铁四霞姑娘,从醉仙楼里跑出来,跑到大街上,混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几个人回头看看醉杏楼,见大门口正吵成一片。银芝道“快走!先别管这里了。”
几个人迅速离开了醉仙楼,在绕了几个街巷后,就转到了东华门外,踅进了金钱巷。
这时候,几个人完全轻松了,一边走着,一边嘻嘻哈哈地说着刚才的事情,不觉间,来到巷子中间地方,却见巷子里的绣楼,一座连着一座,门前均挂着红灯笼,进进出出的,全都是老爷相公之类的人物。
银芝见街巷虽是繁荣,却弥漫着一种糜烂之气,心生好奇,转头问金霞道“金霞,咱来的这是甚地方?我怎感到弥漫着一股淫荡糜烂之气?”
金霞四处望了望,往地上吐了口吐沫,说道“甚是晦气!俺道是什么好地方,原来是贵公子们眠花宿柳的糜烂之地。二公主,眼看着咱们是走错地方了。”
银芝闻言后说道“怪道里弥漫着淫荡之气,却原来不是个好地方!姑娘们,孔圣人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等地方,非是咱等贞洁女子所能来的地方,咱们快快离开。”
四霞姑娘齐声答道“正是!咱们快快离开,免得受不良邪气沾染。”
说毕,银芝和四霞姑娘反转身,急往外走,不知觉,却来到了“杏花楼”前。
刚才进巷子时,她们几个光顾上说话了,竟然没注意到这座赫赫有名的“杏花楼”。
银芝抬眼看着杏花楼,被中间瘦金体的“杏花楼”三个字所吸引,但见那三个字笔迹瘦劲,很有力道,至瘦而不失其肉,风姿绰约却不浮躁,似乎在写的时候运笔灵巧而快捷,具有独特风格。
这种瘦金体乃是当朝天子赵佶独创,风靡一时,天下人皆知。
银芝看着瘦金体的“杏花楼”三字,心有所悟,转头看着其他几位姑娘说道“俺眼看着这三个字,乃是廋金体,明摆着是赵佶那个昏君所写,难不成此处便是东京第一花魁李师师的住所?”
四霞姑娘闻言,皆抬眼去往,见楼正门上方牌匾上三个廋金体大字“杏花楼”,牌匾旁边,各挂一块竖排,上面写着“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的字样。
金霞姑娘看了,又往地上吐了口水,嘴里骂道“啥嘛!可不就是那个李师师嘛!真是不要脸!还神仙女、花月魁呢!我看就是一破货!走走走,咱们走,看着就烦人!什么神仙女,华月魁;她神仙了、花月了,咱们呢?”
几个姑娘见说,一起看向金霞,随即欢笑起来。
金霞自觉失言,遂伸手拉了银芝就走。
银霞等见金霞拉了银芝公主往外走,就和铜霞、铁霞一道,也紧跟在金霞和银芝公主身后,往巷子外走。
忽然,金霞却停下了步子。
金霞姑娘忽然想到,杏花楼中的李师师,乃是当今徽宗皇帝的相好,说不定赵佶那厮要来李师师处消魂呢,我们何不等在此处?赵佶那厮不来便罢,若赵佶那厮果真来找李师师了,不正好让俺们给碰上,正好趁机刺杀了那厮,好给俺天子报仇雪恨?
故此,金霞忽然停下了步子。
银芝好奇地看了金霞一眼,刚要问金霞何以止步不走时,金霞却对银芝说道“二公主,且听我说。这李师师不是赵佶那厮的相好吗?既然是赵佶那厮的相好,说不定赵佶那厮要来找李师师鬼混呢!我们何不等候在此,若果真等到赵佶那厮来了,咱们一起冲将上去,杀了赵佶那厮,就等于报了天大的血海深仇,岂不是强过杀云壁那厮?”
银霞闻言,略微思考后,也说道“若能如此,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然而,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你们想想,赵佶那厮,贵为天子,岂是单身一人出外的?既是他单身一人出来了,又不穿龙袍,我等如何认得他出来?再说了,随那厮来的,定然还有一帮护卫,咱们别杀不了那厮,反倒被官兵把咱们给捉了。二公主,依我之见,还是找云壁那厮是正经,别的我们不管,我们只管找柯引、云壁报仇便是!”
银芝和铜霞、铁霞听了,也点头道是。
几个人正说着话,忽然见“杏花楼”中走出一贵公子,后面跟着一老婆婆和一贵妇人。
金霞眼尖,虽然是在灯光下,仍感到那公子哥好生眼熟,仔细一看,那贵公子竟然是云壁。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金霞见了,怒火顿生,大吼一声“云壁!”一边吼着,一边便抽出宝剑,扑将过去,要杀燕青。
送燕青出来的正是李妈妈和李师师,两人正嘱咐着燕青,让其小心行事,没事时常来转转,猛然听到“云壁”一声大喊,再看时,一个公子哥已扑将到跟前,举着剑,要杀燕青。
猛然出现的情景,把李妈妈吓得坐将到地上,随即连滚带爬地往楼门里去了。
燕青见状,忙护李师师于身后,指着扑将到跟前的金霞,大声喝道“何方贼人!不得无礼!退后!”
金霞也不言语,举着剑,刺将过来,燕青抬起一脚,踢飞了金霞手中的剑,又用手推到了扑将到跟前的的金霞。
这时,银芝和银霞、铜霞、铁霞姑娘也醒悟过来,各自抽了剑,冲将过来,要和燕青相拼。
燕青定眼一瞧,认出是银芝,忙对李师师道“师师,快进楼去!是银芝公主!免得误伤了你。”
李师师闻听是银芝公主,忙道“我去报官,你快逃走!”
燕青喝道“师师!不准报官!”
正说着,银芝已冲到跟前,举着早抽出的随身所携宝剑,望燕青头上砍将下来。
李师师惊恐的大叫一声“小乙小心!”
燕青低头,钻向银芝,猛然抓住银芝手腕,轻轻一抖,银芝手中宝剑已落在地上。
燕青大声喝道“银芝公主!此乃京师重地,不是你撒野之处,快快离开,免得惹祸!”
银、铜、铁霞三姑娘也冲到了燕青跟前,齐齐举剑,刺向燕青。
燕青腾空跳起,一脚踢掉了银霞手中短剑,伸手抓住了铜霞,一使劲,将铜霞姑娘甩到一边的地上。铁霞刚一转身,被燕青劈头抓住了头发,也甩倒在地上了。
银芝捡起掉在地上的宝剑,再次刺向燕青。
燕青闪身躲过,又用手抓住了银芝的手腕,怒视着银芝说道“银芝公主,你们几个打不过我。这里是京师繁华景秀之地,官员军民密集之处,马上就有人群围观,随时会有人报官,随时都可能发生危险,我劝你赶紧带了四霞姑娘离开,少惹麻烦;如若你非要报仇,俺们另行约定地方,再行厮杀。”
银芝道“云壁!今日放了你,明日就找不到你了。”
燕青回答道“银芝公主,你尽管放心,俺燕青乃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随你约到什么地方,俺燕青一定赴约,绝不违背;只是现在,师师随时可能报官,官兵一到,即使是我,也救你们不得。”
银芝闻言,心里暗想,俺和四霞姑娘也打不过云壁这厮,纠缠的时间长了,官兵到了,麻烦就大了,不如赶紧先撤退了再说。
如此一想,银芝心中大悲,悲愤地说道“云壁!今日且先饶了你,我们还会再见的,到那时,定取你的狗命!”
说毕,银芝挥了下手,带着四霞姑娘跑了。
见银芝和四霞姑娘跑了,藏在楼门后窃视的李师师,赶忙从楼门后过来,拥住了燕青,关切地说道“吓死我了。小乙,你没事吧?”
燕青闻言,笑了笑,说道“没事,师师,我的本领你还不知道?你尽管放心,她们奈何不了我。”
师师道“还是小心为好。小乙,那银芝公主是方腊的女儿,犯有灭门之罪,我们报官吧,让官府拘捕了她们,判她死罪,这样,你就安全了。”
“不能报官!”燕青闻言,坚定地说道“师师,我和银芝公主她们的恩怨,是个人之间的恩怨,还须我们私下里自己解决的好,与官府没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方腊造反,罪在方腊,与银芝无关,银芝只不过是不幸做了方腊的女儿而已,我相信银芝公主本质上还是好的,将来一定会明白事理的。”
师师道“虽是如此一说,但我还是不放心。小乙,她们在暗处,你在明处,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人!小乙,听我一句,还是报官吧。”
燕青闻言,使劲地摇了摇头,对李师师说道“师师,我和银芝公主之间的事情,就由我来处理吧,你最好不要参与,免得招惹是非。”
李师师闻言,默然无语。
两人在杏花楼前待了一会,往来的人皆偏了头看着俩公子小姐,燕青忙对李师师说道“师师,我走了,你快进去,这里人多眼杂,难免会有不好的消息传到宫里,与你无益。”
师师闻言,知道燕青的意思是怕道君皇帝听到流言蜚语,与己不利,便对燕清说道“小乙,此番你去寻许贯忠,当早去早回,姐姐我日思夜盼着你,望你早日归来,我们好做下一步打算。”
燕青道“那是自然!师师,你尽管放心,此番我去,寻着了贯忠,安置好了金银细软,便来寻你,你也有个思想准备,最好是舍弃了眼前的荣华富贵,随了俺,隐居山林,与世无争,才是良策。”
师师还想说什么,考虑到一时半时也说燕青不通,便再没言语。
燕青双手抱拳,对李师师说道“师师,咱们后会有期。”
李师师弯腰道了个万福,说道“小乙,孤身在外,一定要小心行事,特别是要提防银芝公主她们,以免招祸。”
燕青答道“知道了。”
说毕,燕青便转身离去。
李师师站在杏花楼前,见燕青的身影融入人群中看不见了,才忧心忡忡进楼去了。
再说刚才的时候,银芝和四霞姑娘,因战燕青不过,撒丫子跑人了。几个人贼急慌忙地跑了一阵,回头再看,已经离杏花楼很远了。几个人遂立住了脚,商量起对策来。
金霞道“二公主,咱姐妹们虽然打云壁那厮不过,但至少应该把云壁那厮在什么地方住、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给侦查清楚了;那样的话,咱们才好想办法对付他。”
银芝闻言道“金霞所言极是,这才是最关键的。我们现在不妨再折头回去,藏在暗处,看云壁那厮还在不在?若云壁那厮还在,就暗中跟踪他,看他在哪里歇脚。”
四霞姑娘闻言,均点头道好。
银芝和四霞姑娘遂折返头,又回到了杏花楼处,远远看见燕青还在和李师师说话,就隐藏在人群中,偷偷窃视。
不一会儿,燕青辞别了李师师,四周张望了一下,拔腿便走,混入了人流中。
银芝和四霞姑娘躲躲闪闪地跟在燕青身后不远处的人流中。
燕青离开了杏花楼,在人群中急走,不多时,便出了东京城,来到了牛家庄。
银芝和四霞姑娘尾随其身后,也一路尾随着燕青到了牛家庄,眼看着燕青进到了一处高门大院中。
银芝对四霞姑娘说道“原来云壁这厮藏身在这里!好啊,知道他藏身在哪就好,我们再等候一阵,看有没有闲人出来,逮上一个,好打听云壁那厮藏身这里的具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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