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道士手中有刀,救命恩人仅凭双拳与其缠斗,明显落于下风。
顾清心中焦急,可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于是尝试着一点一点朝秀楼所在的小院挪动。
“啧啧啧,身手很不错嘛,没趁手家伙什还真打不过你俩。算啦算啦,不跟你们玩了,爷爷去也!”
口中吆喝了一声,蒙面人朝后一跃退出战圈,转身就跑。
两个道士自然不肯放过,持刀急追。
可谁知没跑出两步,那蒙面人突然伸手朝后一扬,漫天粉尘瞬间弥漫,将方圆一丈之内尽数笼罩。
“小心,又是生石灰…咳咳…”
一名道人眼中不小心沾染了些石灰粉,顿觉眼珠子火烧一般的灼痛,连忙闭紧双目,挥动袍袖驱散身周石灰,同时不忘提醒同伴。
另一道人速度稍慢,加之同伴提醒的及时,未曾进入生石灰笼罩的范围,可眼前尽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待漫天粉尘落下,道人冲了过去,却是连蒙面人和顾清都不见了踪影。
二人正犹豫该不该追上去,就听到身后脚步声响起。
之前负责缠住李奉孝的道人目光一扫未见顾清踪影,连忙问道。
“点子呢?”
“被另一个没脸点子救走了。”
“妈的,你们两个是吃屎的吗。”
这边话音刚落,就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两道惨叫声。
“不好,是麻子和臭子的声音。”
三人连忙返身前去救援,可未等跑出多远,就见一道身影好似战神一般杀将过来,掌中一杆烂银枪舞的是杀气腾腾,风雨不透。
一扫一圈之间,便将三个道人尽数笼罩。
李奉孝长枪在手,形势顿与之前大不相同。
以一敌三仍是游刃有余,且有闲暇环顾四周。
目光所过之处未见顾清踪影,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对后面跟上来的张龙赵虎喝道。
“去寻顾清,生要见人!”
张龙赵虎应和一声分头找去。
三名道士这边最初还以为李奉孝狂妄托大,可彼此打过几招之后,才察觉若再厮杀下去,己方凶多吉少。
三人百忙之中相互递了一个眼色,而后突然一起出刀,分袭李奉孝上中下三路,且一道人还自怀中取出一支飞刀握在左手当做短刀来用,暗搓搓的扎下李奉孝下阴。
饶是李奉孝枪法精深,却也不能同时化解四路攻击,只能将银枪舞出枪花磕飞两路,同时身形后退。
趁着李奉孝后退之际,三人立时收刀、转身、跑路。
动作如行云流水、闪电奔雷。
李奉孝自然不肯善罢甘休,若顾清活着回来还好,万一…
总要为之报仇啊!
刚要起步去追,三个道人同时头也不回的朝后一扬手,十多柄闪着寒光的飞刀迎面射来。
李奉孝连躲带打,终是被耽搁了时间,三个蒙面道人已是越过围墙逃之夭夭。
“什么人!”
还想再追,可秀楼方向却传来王朝的暴喝声。
“唉!”
李奉孝无奈,长叹一声只能作罢,倒提银枪飞奔向秀楼。
来到秀楼小院,却见围墙上插着的火把已经熄灭,王朝和马汉持刀弓腰守在秀楼门口。
“可有贼人?”
李奉孝急声问道。
“刚刚有暗器打灭了火把,却是没见踪迹。”
王朝回应道。
“围魏救赵!”
李奉孝一听就知道中计了,顿时心中懊恼。可转念一想,即便是再来一次,自己也绝不可能不顾甥女的安慰,去追杀三个刺客。
现在只求顾清贤弟无事,不然我李奉孝良心何安。
急促脚步声由远至近,李奉孝一听就只是张龙赵虎二人。
连忙转身去看,果然见二人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
“标下…无能,未能找到顾道长。”
看着二人脸上一条条的汗液顺颊流下,口中鼻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心知二人没有应付敷衍。责怪训斥的话也就没能说出口。
“你二人守住小姐秀楼,任何人不得靠近。”
李奉孝拍了拍张龙赵虎的肩膀道。
“王朝马汉,你二人自后院小巷起,沿途寻找顾清踪迹,但有发现可自行决断。”
“遵命!”
无甚消耗的王朝马汉去寻找顾清,李奉孝则是回到前院,将刚刚拦截张龙赵虎,却被取了银枪赶来的自己所诛杀的两个道人尸体旁,掀开二人脸上的黑布。
一个麻子脸,一个满口烂牙,都是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
确认自己并未见过二人后,李奉孝拄着银枪思考起下一步的对策。
虽然现在李奉孝只是军中镇抚,可曾经也是一名战场上指挥若定的小将,若不是发生了那件事…
李奉孝并不缺少谋略和决断,思考片刻后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
去到屋中取来装着盔甲的包裹,用枪杆挑着抗在肩上。一只手扯住两个尸体的头发,一路拖拽着回到秀楼外。
此时围墙上的火把已经重新点燃,张龙赵虎犹如门神一般,站在楼门左右,满脸的杀气腾腾。
李奉孝将两具尸体扔在院中,而后枪杆一挑一送,装着盔甲的包裹就已落在赵虎怀中。
“着甲!”
坚硬的青石板被长枪枪尾怼的寸寸碎裂,李奉孝的声音则是杀气腾腾。
赵虎解开包裹,为李奉孝穿戴盔甲。
穿戴妥当后,李奉孝叮嘱二人不可擅离,随后去马厩里牵出爱马紫云骢。
“老兄弟,今晚随我同去为贤弟讨个公道。”
马蹄声如同奔雷响彻死寂长街,浩大的声势很快引来一队巡城兵卒。
“何人胆敢深夜纵马长街,不知府衙已下令宵禁。”
领头的小旗官心知敢违抗宵禁令的定非常人,可职责所在,仍旧是装着胆子喝问道。
话音刚落,就见一物飞来。
小旗官先是一惊,下意识的以为是什么暗器。
可下一刻就借着月光看清楚那分明是一枚牙牌。
伸手接住,定睛一瞧,上书丁海关右卫。
翻过来再瞧背面,乃是镇抚二字。
“本官镇海关右卫镇抚李奉孝,有要事与府尊大人相商。”
端坐马上,手提银枪的李奉孝沉声说道。
“见过李镇抚。”
确认身份,小旗官恭敬的走上前来,双手奉还牙牌。
“府尊所居何处?”
李奉孝接过牙牌揣入怀中后问道。
“沿街东行二里,就在府衙东侧。正门悬挂进士及第匾额的便是。”
小旗官连忙抬手之路说道。
李奉孝点头,双脚一磕马腹,座下紫云骢便乖巧的踏步前行,而后速度渐快。
不消片刻,李奉孝在一处宅院正门前勒住了马缰。
仰头看去,正门上方悬挂的匾额上,进士及第四字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私闯知府宅邸,莫说李奉孝只是一个从五品的镇抚,就算是镇海右卫的指挥使亲自,那也是不敢的。
李奉孝不傻,所以他只是守在门前,静等一个人的出现。
两炷香后,宅子里有脚步声响起,在寂静夜晚听得犹为清晰。
不多时,侧门打开一道缝隙,刚刚向知府董雨亭汇报完的肖风池挤了出来。
为等肖风池走下台阶,就看到月光下跨马提枪,横眉冷目,杀气腾腾的李奉孝。
肖风池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就握住了腰间铁尺。
“李大人这是何意?”
“顾清被人掳走了。”
李奉孝冷声说道。
“啊?”
肖风池又是一惊,半个时辰前才刚刚谈妥分开,这么一会的工夫就被人掳走了。
“是谁干的?”
肖风池连忙问道,可随即表情一僵。
“李大人不会以为是肖某做的吧!”
“如今这文登城内,知晓顾清身份的只有寥寥数人。肖总捕,你说我该不该怀疑你。”
听李奉孝这么一说,肖风池也哑口无言。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可我啥也没干啊!
不过肖风池不愧是总捕头,脑筋转的也算快,稍加思索,一个名字就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陈十七!你个狗艹的东西,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陈十七?可是今日站在你身边的那个泼皮?”
“李大人明鉴,肖某适才刚与顾道长定下君子协定,怎么又派人掳走他。所以我猜,一定就是陈十七那个狗东西,将顾道长的身份泄漏的出去。敢问李大人,可知晓掳走顾道长贼人的身份?”
“不知,只看清都穿着道袍。有两个贼人被我当场诛杀,一个满脸麻子,一个满口烂牙,不到四十的年岁。”
“道袍!妖道!陈十七竟是跟那群妖道有牵扯,我这就去拿了那个狗东西。”
李奉孝本就不信肖风池敢打顾清的主意,不过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想要追查无疑是异想天开。
于是便想到了先来将肖风池一军,而后再通过他来寻找顾清的下落。
如今看来自己这一招果然有效。
“同去!”
当下扯动缰绳,调转马头,跟在了肖风池身后。
此时长街无人,肖风池又担心陈十七跑路,于是腿上功夫尽数施展,一时竟是几与紫云骢速度相仿。
一炷香后,二人一马扎进一条残破窄巷,进到巷子末端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
肖风池深吸一口气,压下肺腑间躁动,抬腿一脚将本就有些飘摇的门板踹飞。
抽出铁尺率先冲了进去。
“陈十七你个狗东西,给老子…”
未等肖风池吼完,鼻端嗅到的血腥味,让他生生将下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