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神医说完后,顾露晚和青宁在马车里,再没听到杜武的声音。
只听马车外一阵奇奇怪怪的响动后,宁神医很是不耐烦的又说道,“撞了人,还不麻溜地出来,给曹老头儿赔礼道歉。”
宁神医虽是传闻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但并非天下人人都知道他的名号。
但他的名号,对久居深宫的青宁并不陌生,因为传闻这是个很古怪的老头儿,当年还曾拒绝给先帝治病?
青宁虽有些拳脚功夫,但都是皮毛,听外面只剩下宁神医的声音,忐忑紧张极了,请示顾露晚道,“二公子,小的出去看看。”
顾露晚先一步站起来,“一起下去吧!”
青宁怔一下,觉得不妥,怎么样也该自己拖住宁神医,给皇后制造逃跑的机会才是。
可想想宁神医能悄无声息的制服杜武,她又怎么可能是宁神医的对手,皇后要跟着一起下去,是不想再激怒他了吧!
青宁嗖一下窜到顾露晚前面,沉住一口气道,“小的给二公子开路。”
顾露晚笑笑,跟在青宁后面下马车。
青宁挑起车帘,便见一身破布罩袍,白发凌乱,白须卷翘的老者,姿态随意地坐在马车前的地上,正摇着酒葫芦,咂巴饮下了口酒。
接着她余光扫到侧坐在马车前沿板上的杜武,杜武背靠着车厢,双眼紧闭,脸色比他素日平和。
青宁立马出来,蹲身推了他一下,轻声喊了一声“掌卫大人”,自是得不到回应的。
不过青宁留意到他喉头处微有起伏,知道人还活着。
到底是救命的郎中,应该不会胡乱杀人。
青宁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放松,站起来,张手臂胡着身后的顾露晚。
宁神医喝了口酒,等的已经不耐烦了,催促道,“磨磨蹭蹭干什么,你又挡不住糟老头儿。”
青宁还来不及赔罪,就见宁神医手一抬,一根银针向她飞来。
她瞳孔倏地放大,呼吸停滞,几乎是在一瞬间,她就中针倒下了。
顾露晚在后接住她,将她扶到车里,坐躺在了长凳上。
宁神医冷哼一声,“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磨叽,说吧,糟老头儿怎么就不讲信用了。”
这话是顾露晚让何师华带给宁神医的,为的就是逼他现身见自己一面。
顾露晚没有下下车,就掀着帘子半蹲在车门处,这样能多少迷惑远处的暗卫。
她只朝宁神医点了个头,算作问候,笑道,“神医不是不讲信用之人,既收下我的木牌却未出现,想来是这中间出了岔子。”
宁神医鼻孔朝天,“你们真麻烦,何丫头没告诉你吗?”
顾露晚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我还没见何姐姐呢!”
宁神医眼一瞪,“没见?”
可见顾露晚笑得花枝招展的,他不自觉就怵得慌,将“你们自己整明白了再来找糟老头儿”的话,吞进肚子里。
他转口道,“麻烦,糟老头儿已与那毛丫头做过交易了,你还拿木牌来讹糟老头儿,反骂糟老头儿不守信用,天理何在啊!”
做过交易,顾露晚是不好意思说,“我就在这,什么时候跟你做过交易,我还想问天理何在呢!”
“不可能。”她杏眼圆睁,点头强调,道,“木牌是姐姐临死前亲手给我的,亲口跟我说了与神医您的约定。”
“糟老头儿可不管,约定糟老头儿已经……完成了。”最后尾音拖得有点长。
宁神医为了掩饰心虚,顾自晃了晃酒壶,仰头喝了一口酒。
顾露晚听出了宁神医话不对,比先笑得更灿烂了。
她说,“神医还没有完成吧!”
宁神医眼猛地睁大,对上顾露晚笑意盈盈地杏眼。
果然有这双眼睛的人,都不好糊弄。
顾露晚依旧在笑,提醒道,“而且当初说好是以木牌为信的。”
“你怎知他们没有木牌。”宁神医脱口而出,说完呼哧呼哧的左右看天。
顾露晚又说了一遍,“我说了,是姐姐临死前亲手、亲口。”
宁神医不知头左转右转了,连手也跟着头甩了起来,“糟老头儿可不管,反正你不能说糟老头儿没有信用,败坏糟老头儿的信誉。”
顾露晚呵笑一声,“我也不管,我有木牌,以我的为准。”
宁神医停下动作,瞪眼凶道,“你威胁糟老头儿。”
顾露晚虽然觉得自己没有威胁,但对方觉得,便是吧!
是以,她点了点头。
她可深谙对付宁神医的窍门,他强就要比他更强,他横就要比他更横。
越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就会越巴着人。
宁神医愣了一下,这丫头是得了那毛丫头真传啊!说话也这么气人。
宁神医“哼”一声,“凭你能威胁糟老头儿。”
“嗯。”顾露晚道,“天下可没几人知道,神医您就叫神医啊!”
宁神医姓宁,名神医,糟老头儿还没成为神医之前,觉得这名字可丢人了,所以才烦别人管他叫神医。
宁神医瞪眼,“毛丫头不守信用。”
顾露晚叹息一声,“姐姐也是没有办法,总要告诉我一点什么,才能取信于神医不是。”
宁神医气道,“好,算你们狠,算糟老头儿倒霉,你想要糟老头儿干什么。”
顾露晚含笑,礼貌道,“还请神医帮我配一味,能隐匿我顾氏体内真气,并看着体虚孱弱的药。”
宁神医自言自语,骂骂咧咧道,“你们顾氏就没一个正常的子弟。”
话说得嘟囔,含糊,顾露晚只听到什么顾氏,什么子弟。
“啊!神医说什么?”
宁神医鼻孔朝天,“药对糟老头儿自然是小菜一碟,但糟老头儿不能给你。”
顾露晚疑惑,这都说好了,怎么又变卦了。
“神医不给,我可……”
宁神医想直接一根毒针,药死顾露晚,但想想又摇摇头,因为他当初与顾露晞的确是约定以木牌为信的。
是以,他只能仰头苦闷的喝一口酒,“算了,糟老头儿也不管了,既然你有木牌,这个决定,便交给你来做。”
顾露晚问,“什么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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