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露晚自然不怕祸从口出,话吗?能圆回来,便不是大逆之言。
当然,前提是知道自己有圆回来的机会,不然别说说大逆之言,就是你随随便便说句什么,也可能被人断章取义,然后三人成虎,继而众口铄金,结局便是罪恶滔天。
萧风奕虽然打断了顾露晚,但眉宇间并没有不悦。
顾露晚也没有立马停下,而是和缓的答一声,“臣妾说完了。”
说完后,她还依序打量了下站在殿内的一敢人等。
到这时,众人才回味过来,皇后虽言辞犀利,说话掷地有声,但她的气势并不咄咄逼人,而是娓娓道来。
忽略她话的意思,光看她表情和听声音,神情就感觉再说一件趣事。
但奇怪的是,即便如此,还是透着一股压得人喘不过来的威势。
被说的黄尚书久久才反应过来,张了张嘴,顿了一下,又被顾露晚抢先提醒,“黄尚书有什么话,好好说。”
被这一噎,黄尚书瞪大眼,更说不出话来了。
顾露晚一笑,朝着萧风奕福了福,才再次对黄尚书道,“黄尚书现在懂被人断章取义的感受了吧!还觉得本宫说殿前失仪,是在辱骂你等是跳梁小丑吗?”
黄尚书耷拉着头,面前浮现过郭侍中笑着提点他的画面,他果真是尚需磨练啊!
但他也很快调整了过来,说道“臣确有言语不当之处,但娘娘闯殿亦是不争的事实。”
顾露晚笑笑,“你与陛下是君臣,本宫亦然,但本宫亦是陛下之妻,夫君托人送来礼物,遗憾事务繁忙无法抽身相见,做妻子的来给夫君送惊喜,有错吗?”
惊喜?惊吓吧!
言励和何尚书就静静站着,没有出言帮衬,便是最好的帮衬。
跟着葛侍中的眯眯眼道,“陛下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是乃吾大魏之幸也。”
“这位大人说话就很中肯。”顾露晚肯定一番,笑对黄尚书道,“黄尚书若一开始了解清楚,又何至于弄得如此尴尬。”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黄尚书咬牙,忍了。
葛侍中大笑,“话虽如此,但发乎情,止乎礼义,陛下和娘娘先是君臣,才是夫妻,娘娘直闯议政殿,还是有些不妥。”
顾露晚笑起来,“葛老,本宫可不仅是觉得哪位大人说本宫说的对,也觉得他夸赞你,句句在理,更坚定了本宫来时路上的想法呢?”
葛侍中恍然,“娘娘来,不止是要给陛下惊喜啊!”
“自然。”顾露晚道,“也是给葛老惊喜。”
葛侍中大笑,“不知娘娘要给老臣何惊喜?”
顾露晚对他笑笑,转而屈膝对萧风奕道,“陛下,林采女破例入宫,臣妾觉得对葛婕妤和武、霍、曹三位才人不公,因此想提一提她们的位分。”
萧风奕未言,何尚书就站出来,躬身拱手道,“陛下,此举不可,从未有贵人还未进宫,就擢升位分的先例。”
旁边的言励对他使眼色,何尚书直接就瞪眼回了回去。
眯眯眼这会是笑成了眯眯眼,“何尚书此言差矣,未有先例便不以为,那未免太固步自封。”
萧风奕看着顾露晚,想她就是这么解围的吗?
还在为昨日的事闹脾气?
他道,“这事朕与皇后稍后再议吧!”
“陛下,臣妾是个急性子。”顾露晚道,“臣妾也想让葛侍中第一时间高兴高兴。”
虽然想,但葛侍中觉得他孙女当了昭仪、昭容绰绰有余,倒也不会有多高兴,因为是应得的。
萧风奕问道,“那皇后的意思是?”
顾露晚颔首道,“才人当为婕妤,婕妤嘛……”
“娘娘。”礼法大于天的何尚书,又忍不住道,“这不和规矩,之前直接封葛家女郎为婕妤,已是越制,现在才人五品升三品,岂不是要直接封葛婕妤为妃。”
顾露晚摇了摇头,何尚书表情更为惊讶,“贵妃?”
这下连葛侍中都不淡定了,要知礼聘的后妃,第一位分能到才人,已是天恩了,他孙女一朝封为婕妤,其实风头已算盖过皇后。
毕竟是妃,不是后。
现在竟是要一步到位了吗?
葛侍中这会脸上才浮现出一丝真实的笑意。
却听顾露晚道,“不,本宫觉得葛婕妤贤柔静婉,温恭淑慎,可堪为皇贵妃,助本宫协理后宫。”
一时这几言充耳,绕是葛侍中多年宦海沉浮,也忍不住激动起来,仿佛不用五六年,十天半月自家孙女就可以取代为后。
其余几人的表情也没有好多少,除了惊讶,就是吃惊。
当然言励和何尚书这两个因为各种原由,私下要关照皇后的人,一时也摸不准她的套路了。
若是朝堂上有人有这样的的提议,他们会直接怼到那个人说不出话来。
可现在,替出这个提议的,竟是皇后本尊,他们一时就不懂,皇后这是什么意思了。
萧风奕眼紧紧盯着顾露晚,也在想她是什么意思。
顾露晚朝她笑笑,笑容晦涩又凄凉,仿佛她是被逼,才做出这样的妥协。
可有谁逼她?
谁再逼她?
萧风奕缓缓开口道,“皇后……”
顾露晚直接“嗯”一声,接过了话头,“除此之外,臣妾还想将此次外祖父补给臣妾的嫁妆,充入国库。”
后妃或许手上有些私产,但明面她们的嫁妆,其实都是礼部按规制准备的。
不过像皇后这样,有个富可敌国的外祖父,那些私产,怕是不知要以规制的多少倍来计。
不过现在充入国库,多是充作军费,皇后这是知道今日朝中为扩充北境军开支吵起来了吗?
“便是补给皇后的嫁妆。”萧风奕道,“皇后自己收起来便是。”
顾露晚笑笑,“臣妾住深宫之中,一应物品并不短缺,每月还有月例,足够使用,委实不用这些俗物来傍身。
臣妾看过礼单,皆是一些海外的舶来品,外祖父送给臣妾,也就让臣妾图个热闹。
但臣妾留着委实无用,是以才打算将它们变卖折现,放到国库里做些有意义的事。
据估计,约莫白银百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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