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鹰房里,只有两人一鹰。
原先宫人们听说训鹰房的陈平被提为了御前总管太监,赶来巴结,也只敢在院外张望。
这会皇后来了,更是连张望都不敢了。
顾露晚逗着海东青,确认道,“确定他之前没怀疑,你认下的这个妹妹吗?”
陈平颔首,“便是这妹妹,也真当我是哥哥。”
顾露晚收回摸海东青的手,“那就好。”
顾露晚就是看看海东青,顺便问上一问,看完、问完便要走了。
“娘娘。”陈平开口唤住了她,“不知前日议政殿,究竟发生了何事?”
刚往外走出一步的顾露晚回头,有些茫然,“为何这么问?”
陈平抬起头来,紧紧盯着顾露晚的眼睛,这双眸子澄澈明亮,眼神很干净。
“是否与已故太子妃有关?”
他还记得萧风奕失魂落魄走来的样子,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看他看着海东青的样子,与以往的痴迷不同,多了很多的愧疚。
可愧疚什么,让他不管不顾也非要与海东青独处一室?
在那样的情形下,陈平无法开口问萧风奕。
但陈平很快便从赶来巴结他的人口中,听说了皇上、皇后与周齐海,在议政殿发生了大事。
无疑是这所谓的大事,导致了萧风奕看海东青的神情,发生了变化。
他来看的不是鹰,而是这只鹰代表的人。
也就是说议政殿发生的这件大事,与顾露晞有关。
而在场的周齐海死了,那在场的另一个人呢?
顾露晚扯了个笑,“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你日后寻到机会再问他吧!”
她想,周齐海死了,陈平是永远不可能从萧风奕那里问出真相的。
如此,她跟陈平就不会有对质的那一天。
顾露晚离开清心殿,便回了承恩宫。
前日辅国将军窦威打礼部何尚书,是为将窦嫣儿的名字,加在明日的择妃名单上。
但萧风奕病了,听说是海东青袭击造成的伤势,让他发了热,连着两日没上朝了。
因只让太医和杜武守在寝殿,顾露晚见不到人,也不知道是真病,还是假病。
可她不能放任窦威再找何尚书的麻烦,是以,她派人召来了窦威。
此刻,顾露晚坐在罗汉床上,隔着磅礴大气的奇峰峻岭秀屏风,看后面的人一身铠甲,身形很是高大威猛。
窦威五十出头,蓄着络腮胡,声音雄厚低沉,带着军旅人操练的特色。
他在屏风后只点了下头,全然没将顾露晚放在眼里。
“阿奕是怎么回事,竟让你一个女娃娃来应付我。”
即便看不清表情,顾露晚还是含着笑,很是客气,但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客气了。
“窦老将军以前也这样对先后吗?”
先后是妹妹,一家人,态度不态度的不重要,但必然是恭敬的,那是他魏国公府的脸面。
窦威挺着身板仰着头,“我不跟你扯这些,我来只是说一声,让将嫣儿名字加入待选名册。”
魏国公府嚣张跋扈、目中无人,顾露晚早见识过了。
她笑了起来,“既如此,窦老将军何不直接让陛下降旨封妃。”
不是不想,自先后起,礼聘宫妃的章程上,便加了一条,封妃纳美需同时加皇后宝玺。
这也是萧风浅母亲生下他,依旧无名无份的原因。
而这一章程,任何人都可以提出异议,唯独魏国公府的人不行。
他们提,便是说自家出的那位皇后的不是。
窦威板脸,道,“皇后便是如此跟长辈说话的吗?”
顾露晚道,“本宫以为窦老将军为公事而来,若窦老将军想让本宫执晚辈里,那本宫是要跑到魏国公府去闹一闹,说不同意陛下纳妾吗?”
窦威道,“自古男人就是三妻四妾,妻子为丈夫纳妾更是本分,皇后有何好闹的。”
顾露晚垂眸,不太好意思道,“因为先后啊!”
窦威语噎。
顾露晚接着道,“窦嫣儿因与本宫八字不合,被除名,亦是根据先后增拟的章程行事。窦老将军却不管不顾打了何尚书,这打的分明不是何尚书,而是先后的脸。”
很多情况就是这样,放在自家,挑剔别人自是好的,可被别人拿出来说道,就不是那个味了。
窦威不满道,“皇后现在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不答应了?”
顾露晚笑叹,“不是本宫不答应,是本宫不能违背先后,不仅不能违背,还要极力的维护,是以本宫以为,窦老将军该登门跟何尚书请罪。”
窦威冷哼一声,“我若不呢?”
顾露晚柔声,弱弱道,“那本宫便只能跟天下人说道说道。”
窦威瞪目,指着屏风后的顾露晚,道,“你敢?”
顾露晚无奈,“本宫有什么不敢的,毕竟坏先后名声,不是本宫,而是魏国公府。”
窦威沙场骁勇,论口舌,哪能在顾露晚面前讨到好。
他原以为皇后就是黄口小儿,只要他一跺脚,便能吓得她直哆嗦。
但这人非但不怕他,竟还敢反过来恐吓他。
而他面对这样一个情况,心里竟还真有点发怵。
因为这皇后,似乎比他还天不怕、地不怕。
她说的,她真做的出来。
杜威有些气急败坏,“你究竟想如何?”
“不是本宫想如何?”顾露晚笑道,“是窦老将军作为西南军的大帅,想如何?”
威胁?
窦威回来,可不是为了窦嫣儿,为的是提前划拨来年军饷。
他回来前上过数道奏折,奈何一直没有回音,他这才回来的。
窦威眯了眯眼,不知屏风后的女娃娃,是在诈他,还是真知道西南军的情况。
明明压住了的啊!
窦威觉得不安,“不跟你个女娃娃一般见识。”
说罢,窦威转身便要走。
“本宫听说,西南军里出了叛徒,有个将军,拉着军需投奔山匪了。”
窦威转身,恶狠狠瞪向屏风后的人,喝道,“你信口雌黄。”
“本宫是不是信口雌黄,陛下派个钦差去,一查便知。”
窦威咬牙,“你究竟想怎么样。”
顾露晚笑笑,声音幽幽,如同从空谷传来,“说了啊!登门向何尚书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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