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要是没了田地和房子,就跟没命差不多了。
姜二丫想了想,道“这东昌郡的旱情也重,想必死的人也多,空出来的田地肯定大把大把的。不如,咱们全村一起落户东昌郡吧!”
里正很惊讶,“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东昌郡离西昌郡又不是特别远,咱们回乡去种自己的地,住自己盖的房子,这样不好吗?”
落户东昌郡太划不来了。
大庆国迁徙户口,一人需缴纳二两银子的迁徙税。想要迁到好一点儿的村庄,分到好一点儿的田地,还要悄悄给迁入地的户曹大人塞钱。
杏林村人普遍很穷,这两笔钱大概只有里正家和老姜家能拿得出来。
其他人家除非卖儿卖女,否则想都不要想。
他们也的确从来没往这个方向上想过,回乡是他们心底唯一的选择。
里正轻轻地说道“这东昌郡与咱们西昌郡情况一致,也面临着干旱后的饥荒问题。
既然在这儿也要挨饿,还得掏空家底地挨饿,还不如多走个十天的路,回到家乡挨饿去。
万一挨不住饿死了,死在家乡,总好过死在异乡。
死在家乡,离祖坟近一些,祖宗们的亡魂更容易找到我们,接我们过去与他们团聚……”
里正越说越悲观,越说越沮丧,最后长叹一声,拿着医书走了。
姜二丫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看来,她必须回杏林村去了。
说实话,她不太想回去。
她穿越过来不到半个月就离开杏林村了,还没有对杏林村产生很强烈的归属感,也体会不到其他杏林村人那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她想带着她爹在东昌郡城落户。
不为别的,就为东昌郡临海,可以吃到新鲜的海鲜。住在这里,开个酒楼,每解锁一个大庆人不知道的海鲜新品种或新吃法,她就能赚上一大笔钱。
可惜,自我修复二十四小时后归来的狗系统说了,她的逃荒任务还没有完成,必须继续跟着杏林村人一起行动。
这么一来,卖海鲜赚钱的事情只能先往后推了。
但是,她可以趁杏林村人去东昌郡买盐买粮的时候多买一些海鲜,存到有保鲜功能的系统背包里去,偶尔拿一些出来做着吃,先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
……
又过了一天一夜,雨终于停了。
放了两天假好好休息过的太阳显得温和了许多,它没有之前那么暴虐了,照在人的身上一点儿也不疼。
姜二丫带着三四十人走出溶洞,根据系统的提示,直奔各种飞禽走兽的巢穴。
那三四十人负责围困,她负责搏斗。他们合作着,一个巢穴、一个巢穴地扑了过去。
野鸡、兔子、山猪、梅花鹿、熊、狼、豹子、狐狸、老鹰、大雁等等,等等。
能抓活的就抓活的,不能抓活的就先打死再说。
除了幼崽,所有的走兽都没能幸免,全成了他们手中的猎物,飞禽长着翅膀会飞,倒是逃脱了不少。
姜栋梁和里正的小儿子带着六七十人紧随其后,将飞禽走兽巢穴附近的药材全部采光光。
有些人采完了药,还把能吃的草根和树皮都刮走了!
日落时分,杏林村人满载而归,大屏山却差点儿成了秃头山。
姜二丫分得了大部分的动物皮毛,以及一头活熊,三头活鹿。其它的她没要,全给村里人了。
杏林村人连夜炮制药材、处理猎物、制作肉干,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
与此同时,东昌郡城那扇关了十几天的城门终于打开了。
城外的灾民正要激动地往城内冲,两队官兵手执长矛,从城内走了出来,在城门口拉起一条长线。
一个官兵列阵在前,将长矛一指,厉声喊道“私越此线者,死!”
就在灾民们快要被吓哭的时候,这官兵又喊道“郡守大人有令,自明日起,开放粮仓,在城门口设立粥棚,灾民可凭自己的身份竹牌于每日巳时,到粥棚前领粥一碗!”
灾民们欢呼起来,齐赞东昌郡守为“青天大老爷”。
官兵传完令,又以每人半斤粮食为工钱,在灾民中招募了一些年轻力壮的,让他们帮着清理城门外那些无人认领的尸体。
连续高温,再加上两天的暴雨,城门外的尸体都已经发烂发臭了。再不清理,后患无穷。
招募来的灾民把那些破败的尸体一具一具地抬到板车上面,推着板车走了二里地,才把尸体倾倒在一个乱葬岗子上面……
……
当杏林村人大包小包地从大屏山内出来时,东昌郡城已经恢复了一定的秩序。
城外的灾民比之前少了一大半,离家近的已经领着郡守大人发放下来的口粮和粮种回家补种粮食去了。
仍旧滞留在城外的,大多是从别地过来的流民,包括之前与杏林村同路、后又翻脸的那三百多个外村人。
因为种种原因,他们一时回不了乡,只能继续蹲守在城外,等待着粥棚每日一次的施粥。
杏林村人到达城门之外的时候,正巧赶上了粥棚施粥。
姜老太得知凭身份小竹牌就能领粥,马上带着全家上前排队。不要钱的粥,不要白不要!
其他村民赶紧跟上。
施粥的官兵看着这群突然冒出来的人,打粥的手抖了又抖,一大瓢的粥就只剩小半瓢了。
姜老太反对,“都是灾民,凭什么给别人打满瓢的,到我们就只有这么一点儿?”
施粥的官兵差点儿被她气笑了,“凭什么,就凭你们面色比别人红润,嘴上还挂着没擦掉的油星儿!
这粥棚里的每一瓢粥,都是用来救济灾民难民的,不是用来给你们这些吃过早饭的人加餐的。
再啰嗦,这小半瓢你们也别想要了!”
杏林村人虽然又黑又瘦,但浑身上下结结实实的,且精神抖擞。
别的灾民却真是面黄肌瘦,抬眼皮都费劲儿,走起路来更是摇摇晃晃的,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似的。
姜老太对比了一下双方的形象,心里才稍微服气一些,领着那小半瓢的稀粥走出了队伍。
姜二丫父女俩并没有去排队领粥。他俩一人推着绑好的活熊活鹿、一人推着一板车的动物皮毛,径直走到城门外那根警戒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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