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初意斩钉截铁道:“你没听过我命由我不由天吗?别人做不到的事,我偏要做。”
虚弱的月影用力翻了个白眼,将嘲讽之意展现得淋漓尽致。
杨初意见她嘴硬又不配合,耐心全无,“方至诚,你也给人家放放血,让她知道这纯正的乌夷族血脉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血里一定藏着什么,不然月影也不会一上来就割手滴血施咒术。
“好。”
方至诚将月影打算拿来作恶的匕首用力划在她另一边手掌上。
但这次他可不能让蓝色的血哗哗往地下流,不然一会不好收拾,所以拿出水囊接着。
血液流失的时候,人会感觉疲惫困倦,会觉得所有的生机也随着血液流逝慢慢变得微弱起来。
月影的嘴唇变得苍白,她咬牙切齿道:“我告诉你就是了。”
可杨初意却直接拒绝她的好心,“不用,其实我已经知道了。瞧我这手不就能动了嘛,只要施蛊者死了,这仪式便中断结束了,是吧?”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为保命,可不敢真的伤害坏人,还有可能反过来被坏人耍得团团转,可杨初意才不会这么傻。
月影道:“你的确聪明,不过,这个方法不可取。施盅时被强行中断,你我都要受到反噬。我这种人贱命一条倒是无所谓,可是你男人怕是要心疼了。”
俗话说得好,人越是没有什么,越是关注什么。
杨初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十分气人,“那就让他心疼啊,也好让你感受一下被人心疼是什么滋味,毕竟这可是你很向往的东西。”
“当年白珏为何喜欢朝颜却看不上你,为何神树选择别的人做族长却没选上你,是不是他们都知道你心灵不干净,所以不配得到爱啊?”
杨初意这话精准踩到了月影心中的痛点,她扭曲大喊:“他们都瞎了眼,喜欢的都是容易消散的东西,什么奉献牺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看,如今乌夷族不就背了骂名吗,全是他们愚蠢!”
关于这些,杨初意不予置评,她只是淡然道:“你这么极端的人,爱或恨,都只有毁灭。即是毁灭,又何有长久之说呢?”
“不过如今乌夷族和灭族也差不多了,像我这种半路被换血做替身的,巫蛊之术也不会,根本算不上乌夷族人。”
月影终于找到机会打击杨初意的自信心了,她十分“好心”道:
“你说话不用拐着弯,你既然这么执着,我便告诉你吧。每一个真正的乌夷族人会的巫蛊之术都不同,像你这样的,不仅得有憾动天地的力量,还必须要有一灵物作引,受雷霆一击,再喝下圣泉,锤炼躯壳,洗涤心灵才行。”
杨初意傻眼,“这是拥有本领还是成仙啊?”
月影道:“得常人所不得,当然要受常人所不能受,要不然天下还能太平吗?”
杨初意听了月影这话更泄气了,先不说什么灵物,如今圣泉在皇宫里,肯定有重兵把守,平常人怎么可能接触得到。
去了就是找死,不去心里有个疙瘩,好像没尽全力似的。
不过杨初意才不会这么傻,她又问:“给我用转生之术的人是谁?这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个乌夷族人?”
月影逗弄道:“也许,大概,可能,还有三五个人吧。”
杨初意还要再问,却看见月影以血为引,欲以自尽身亡。
方至诚被眼前突然窜得老高的蓝色火焰吓得后退了两步,虽眼疾手快上去抢救,但人已经咽气了。
杨初意和方至诚面面相觑,两人怎么也想不到,多方人士苦苦追寻的月影就这样死在了他们面前。
没头没尾且万分尴尬,一点也不符合月影的身份。
可真的以身份论月影该如何死亡,眼前这种大概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若被外面的人抓到,她定然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方至诚恐慌跑到杨初意面前,焦急问道:“初意,你现在能动了吗?”
杨初意尝试动了一下手脚,觉得虽然有些僵硬,但已经能活动开来,“没事了,别担心。”
方至诚松了一口气,赶忙安排后续的事情。
“我们得快点处理然后离开,门外看守的两个尼姑我只是打晕了,时间久了会醒,说不定其他尼姑很快就找到这里了。”
“好。”
两人不敢耽搁半分,利落收拾现场,抹去一切痕迹,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次日,一老汉上山砍柴时发现了一具女尸,香味扑鼻,蝇虫不侵。
凑近一看,手上伤口凝固干涸的是蓝色血液。
当地官府收到消息后迅速跑去查看情况,确定的确是朝廷一直在追捕的乌夷族人后立刻上报。
此事一经传开,便引得各路人马明里暗地来探访。
人们最好奇的还是死者的身份和死因。
身份不难查,从年龄来看便确定是月影无疑了,可死因却成了谜。
有人说月影是被朝廷杀害的,为得就是斩草除根。
也有人猜测是当年参与残害乌夷族人事件被诅咒的人杀的。
在也有人怀疑月影是油尽灯枯却依然在做最后的奉献,目的就是洗去被凤藻国曾经冠以的恶名。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但却没有一个结果。
比较接近真相的尼姑们原本是被月影长期控制,这下她人死了,她们身上的巫盅已解,她们只有撇清关系的份,怎么可能站出来揭发。
毕竟她们自己也不干净啊。
周县令和韦捕头趁着城门管理松懈,终于寻到了进城的时机。
圣主派到各地视察的御史明日便会抵达这里,周县令和杨初意见面,顺利拿到账册后立即开始准备行动。
杨初意看着周县令那干劲十足的背影,莫名有些感动。
人就是这样,只要有一个挺身而出驱散黑暗,你便对光明抱有希望。
方至诚不满杨初意看着某人袖子甩得飞起的背影出神,赶紧吸引她注意力,“今晚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开始准备。”
“唔,”杨初意想了想,“我想吃酸菜鱼。”
方至诚欣然同意,“好。”
鱼用刀背刮鳞,开膛破肚去内脏,洗干净后还要切鱼片。
方至诚动作干净利落,即便是出去摆摊做个卖鱼翁也要得。
片了鱼,鱼骨分开,一会要煎了拿来煮底汤,鱼片则用葱姜水加调料腌制入味。
方至诚记得杨初意的口味,酸菜要干锅不放油先炒干,把腌制味去除,让酸菜口感更脆。
杨初意静静在旁边看着方至诚料理食物,那专注的眼神,宽阔的肩膀,和怕她无聊,时不时回头找她聊天的那一份温柔。
此刻杨初意的内心便像天边那一抹晚霞,绚烂热烈,但很快便暗了下来。
她在眼眶变红时赶紧转过身,虽然爱一个人不丢脸,但是那情感丰沛会让人难为情。
哪知方至诚看不惯杨初意闪躲,偏要她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