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开始装糊涂,“玉簪?什么玉簪?这要是我特意交代的话,那估计是你娘的东西吧,我不记得了。”
杨初意佯装一脸懊恼,“那真是可惜,我娘特意留给我的东西竟然被小偷偷走了,我真是不孝。”
“被偷走了?!”玉娘突然拔高了声音,而后可能觉得自己失态了,干脆借机训斥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我可没办法了!”
杨初意定定看着她的眼睛,“玉娘您知不知道哪里还有这样的款式,或能打这种样式的匠人,我想着去打一支回来留个念想。”
玉娘不带一点犹豫道:“不知道!”
瞧瞧这欲盖弥彰的回答,杨初意笑了笑,朝覃叔说道:“覃叔,您坐下和玉娘多聊聊从前的事,最好多提问她一些问题,引导着她想起来,这样病才好得快。要是像刚刚您这样一下子自己全说了,那就没什么效果了。”
玉娘恨得咬牙切齿,“我们哪儿用得着你个小辈在这指指点点的!”
覃叔其实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才找到妹妹,妹妹便让人家改了称呼。
况且当时是自己主动将财物赠送给杨初意的,并不是她向自己索求,这会要收回,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偏玉娘还急切叫嚣着,“你别不认账,你刚刚明明说要把属于我的东西还回来的,现在赶紧拿出来!”
杨初意纠正她,“是属于覃叔的东西,不是属于你的。”
“我哥的不就是我的!”玉娘转过脸便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哥,你刚刚说的话不是在骗我的吧?你会舍不得吗?”
“不会,我就一个妹妹,给她什么都是应该的!”覃叔豪气道:“丫头,你现在就把我之前给你的三百两还给我!”
“三百两!”玉娘不禁脱口而出,而后又飞快捂嘴掩饰自己眼中的贪婪。
杨初意看了一眼玉娘,又看了一眼覃叔,很难想象他们是两兄妹。
没想到覃叔气急败坏道:“怎么还不拿出来?难道你还要同我算我在你店里吃住的事?唉算了算了,我的确是吃了你家不少东西,你算算扣除多少钱合适吧!”
“慢着!”玉娘连忙阻止,“既然认了干亲,赡养长辈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你这里的东西能值多少钱,他一个人又能吃多少?你如今都赚大钱了,这些还要算的话也太不像话了吧?!”
杨初意笑了笑,“覃叔能找到亲妹妹我为他感到高兴,玉娘说得对,这些钱我便不算了,我还应该添点给你们再回趟老家给父母上坟。”
“其实我也该跟着去一趟才是,不过实在走不开,不如从这里买些黄表纸到他们坟前烧,聊表心意。对了,玉娘,您爹娘叫什么名字?”
“陆,”玉娘说了第一个字便停下吞了一大口口水,然后突然冷笑道:“路上买便可,何必费事从这里带。我知道你三番五次试探我是害怕我不是覃苗苗,那你听好了!”
玉娘掰着手指说了许多喜好和趣事出来,引得覃叔老泪纵横,连连点头称是。
可当杨初意问玉娘一些关键的事情时,她便说自己不记得那些了。
杨初意觉得也许是自己打从心底里就不能接受玉娘是覃叔的妹妹才一直心存怀疑的,可既然覃叔这般肯定,她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
说得多了,倒好像自己阻止人家团圆似的。
思及此,杨初意便不再向玉娘发问,“覃叔,银票我放在家里了,现下没这么多银子,您可否等我两日?”
“可以。”
“不行!”
覃叔和玉娘不约而同开口,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玉娘便急忙道:“你有两个店,明明可以盘一下账然后将这几日的银子交上来,可却叫我们等两日,你莫不是起了唬弄拖延我们的心思吧?!”
覃叔收起了往日的不正经,像个大哥一样认真教育自己的妹妹。
“她不是这种人。苗苗,你从前生活不顺所以性情发生了变化,但如今我们兄妹相认,你便有了靠山,你定要重修身心。”
玉娘有些尴尬,“哥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个粗鄙之人?”
覃叔摇头,“不是嫌弃,是心疼,但你既知这是粗鄙之举,从今往后,便要改正过来。”
玉娘顺从点点头。
覃叔对杨初意说道:“丫头,你去给我们准备些吃食来,还有一会儿先去给我弄些碎银子,晚上我带着苗苗去悦宾楼住店。”
悦宾楼是县里比较好的客栈了,玉娘这下可再没什么不满的了。
“好的,覃叔。”
杨初意走到厨房,让林东升准备炒几个精细且能上台面的菜,再让荣威炒一碟螺蛳和炒米粉。
林东升是个实诚的性子挺,听罢青菜一片片洗,葱一根根的扒。
之前高师傅给林东升和荣威教导过很多厨艺上的技巧,所以两人现在炒菜进步很大。
覃叔原本就爱吃这些,今天心情好,再配些杨初意酿的酒,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虽说身上没有银票是个借口,但杨初意还是当下就赶回了三里村,她需要想一个人静一静,把其中的问题捋一捋。
其实无论有多少的线索,都是为了论证一个结果,那就是原主究竟是不是乌夷族人?
原主娘生产时身边没有人,所以没有人知道她生产时血是什么颜色的,而且瑶山其实是一个非常敏感的地方。
当年凤藻国官兵掳掠良家妇女充当乌夷族人便是以瑶山为根据地的。
他们的恶行引得民间许多贼寇也纷纷充当官兵抓人,而且官兵还为他们做掩护,然后一起残害无辜百姓。
覃叔的妹妹就是在那期间被五毒兄弟充作官兵抓走然后丢去瑶山,当时无数个家庭因他们的恶行而支离破碎,如今想来还叫人愤怒不已。
听说后来参与那次恶行的官兵,除了被斩首的,其他那些被朝廷包庇起来的人都莫名其妙暴毙身亡了。
当时朝廷就曾经怀疑过当年官兵们抓的人里有乌夷族人,那些官兵离奇死亡就是因为中了巫蛊之术。
由于那些官兵不像朝颜那次是瞬间同时暴毙身亡的,而是不间断又没有规律的一个个相继死亡。
所以朝廷认为要么是这人的巫蛊之术不够高明,要么就是她保有实力,没有以身入蛊。
这也就是为什么朝颜以身献咒后朝廷还信誓旦旦确定民间藏着真正乌夷族人的原因。
杨初意将事情串联在一起,即便眼前有这么多疑点,可她仍然觉得原主和她娘亲是乌夷族人这一点不成立。
可惜现在线索卡在了玉娘那里,如果她不是覃叔的妹妹,杨初意甚至可以用些强硬的手段。
可现在杨初意不得不考虑覃叔的心情,况且论武力值,她也打不过覃叔啊。
唉,真是令人头大!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杨初意便一大早起床赶往县城。
她本想去悦宾楼送银票,却在诚意小馆看到特意等着自己的覃叔。
覃叔郑重道:“丫头,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杨初意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正式且谨慎的样子,忙问:“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