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的烟气从茶杯中缓缓升起,孟达依旧保持着他一贯的微笑看着茶杯中或沉或浮的嫩芽,即使还没有喝,他就已经知道这个茶不怎么样。
作为爱茶之人,他一眼就能分辨出茶的好坏,宫中的茶因为这些年永平帝一再削减用度,档次大不如前,孟达抿了一口便眉头微蹙,但还是忍着咽了下去,毕竟这是皇帝赏的茶。
马辰龙在他身边多年,自是看出了孟达不喜此茶,便说道“不好喝么?”
孟达尴尬而不是礼貌的瞪了他一眼,还是笑着说道“陛下赏的茶岂会不好喝呢?”
“那你怎么就抿那么一小口,要是好喝你多喝点,我再给你添水!”马辰龙说道。
孟达尴尬的说道“陛下的茶,我得一点点品着喝!”继而瞪着小八轻声道“你要干什么?”
“你赔我驴!”小八对孟达拿着档案而来,导致自己的驴没了耿耿于怀。
楚牧一点都没注意到四维门最为怪异的那对上下级之间的对话,他在专心致志的翻看孟达送来的这一堆档案。
“这一共是多少人的档案啊?”楚牧问道。
孟达这才结束了与小八的“暗战”,起身回道“这里是内阁诸公、六部尚书、一十八道督道和军中主要将领的记录,臣觉得陛下可能需要了解他们,便自作主张的拿来了。”
“拿来的好,朕正想要看看这些,还准备……”楚牧突然意识到孟达可能已经知道了御书房议事的情况,笑了笑说道“总之总督卫做得好!”
“陛下如果还想了解谁,吩咐一声臣再派人送来!”孟达笑着回道。
楚牧拿起窦鼎之的那本红色封皮的档案说道“今日御书房议事,首辅推荐了一批官员,可朕都不熟悉不敢轻易允诺用之,正在发愁!”说着偷偷看了孟达一眼,他还是那幅微笑看不出听完是什么态度。
“这是陛下必须面对的,首辅推荐了谁,如果陛下需要了解,臣可派人将他们的记录拿来供陛下参考!”孟达缓缓地说道。
楚牧点了点头道“朕陡然被拥立为君,朝中之人大多不熟悉,不知道谁能用之,谁的话能信之。”
“当年大行皇帝储君多年,继位之后也是花了不少时间才慢慢熟悉朝堂的情况,陛下不必着急!”孟达说道。
“幸亏有总督卫在,我还算有个依靠!”楚牧说完观察着孟达,自己已经如此表达了信任,孟达依旧面不改色还是那幅笑眯眯的样子。
“陛下这话臣受宠若惊!”
“朝中之人总督卫应该熟悉,有谁你觉得可以重用的?”楚牧问道。
孟达那眯着的眼睛微微张开了一条缝,笑的也更加浓了,缓缓说道“陛下,臣说过四维门不干涉朝政!”
孟达意识到这个年轻的皇帝似乎是在试探自己,不过他并无半点不悦,甚至还觉得这是件好事,如果楚牧真是个天真无邪的人,在他看来才真是麻烦了。
楚牧似乎很满意孟达的回答,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随手翻了翻窦鼎之那本厚厚的档案,问道“首辅这记录可不少啊!”
“堂堂大文内阁首辅,自然是四维门重点关注的对象!”孟达回道。
楚牧点了点头又问道“首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句话楚牧没有半点试探的意识,真诚的看着孟达,希望他能说出自己的想法。
孟达没有半点犹豫的说道“首辅的经历都在陛下手中,陛下看完自然有自己的看法。四维门负责详实的记录下来,但从不提供意见,以免影响皇帝的判断。”
楚牧顿了一下笑了起来,说道“罢了,那我就自己好好判断了!对了,我还有几个人想了解一下,请总督卫待会派人把档案送来!”
…………
明月高悬,偌大的皇宫一片寂静,只能偶尔听见雅雀的鸣叫。
孟达走后,楚牧就一直在塌上看孟达送来的诸公的档案,可越看越头疼,因为他还不了解大文朝廷的运作模式和之前的历史,所以很多事看不明白。
楚牧所幸把那些档案先扔到一边,找来了上次还没开始看的大文《国史》。
好家伙,大文《国史》这么厚啊!
前几天楚牧抽空看了《大乾史》和前朝乌朝的历史,两个朝代近四百年的历史也就写了十几万字。
楚牧以为这个世界的人并没有详细记录历史的传统。
直到看到了大文《国史》,直接是三本词典啊!
一翻开更是惊讶,之前历朝历代的史书都是编年体,这本还是纪传体啊!大文一建立写历史规矩都不一样了。
楚牧前一世就很喜欢历史,但却不喜欢看枯燥无味的《二十四史》,但这本大文《国史》一开篇的《太祖本纪》就深深的吸引了他。
不像前一世的那些开国帝王,在娘胎里就有天降异象,或是出生之时风云突变。大文太祖的降生却毫无异象,非要说那天有什么特殊,只能说那天特别的晴朗,晴朗到太祖他妈觉得这么好的天不去播种,都对不起家里的几亩薄田,结果一个不小心在田间就把太祖生下来了,甚至脐带都是用镰刀割断的。
作为家中的第五个孩子,太祖幼时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甚至还有点笨笨的。太祖他爹一直怀疑是不是割脐带的时候,把头给割着了。送去读书也读不进去,索性剩下钱早早的就跟着父母在家务农,可不想十三岁时太祖在山里拾柴,被毒蛇咬了,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无济于事,当晚就咽了气。
本来都已经放进了棺材,就准备第二天下葬了,哪知过了一夜太祖又活过来了。经过这一次死而复生,太祖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人也不傻了活也不干了,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父母劝了也打了,可他依旧如故,逐渐的也没人再管他了。
就这么过了五年,太祖突然离家出走去往城里,靠着自己写的故事在茶楼里说书一下出了名,每天成千上万的人等待他登台说书,不到半年他便发了财在城里买了宅子,把父母都接来享福。
当时正值乌朝末年天下纷乱不止,太祖却丝毫不关心国事,只顾着说书赚钱。可命运就是这么奇妙,人在茶楼坐祸从天上来。
当时乌朝统治中土,严刑峻法惯用连坐。太祖本来毫无反乌之心,只想闷声发财,结果他都没见过的叔叔的夫人的堂兄的外甥参加了起义军被抓,太祖莫名其妙的被株连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