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着霉味和血腥味的屋子里,死寂如坟。
腐烂的房梁落满灰尘,风一吹,满屋子尘土飞扬。
梁下,正挂着一条雪白布带。
布带上吊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脸色青紫,双眼暴突,身体冰凉,早已没了气息。
像一块冰雕。
地面上躺着两个东倒西歪的凳子。
墙壁满是血红手印。
天知道疯娘仅凭一只胳膊一条腿,是如何悬梁自尽的!
从现场不难看出,她一定折腾了很久。
求死之心,何其强烈!
唰!
李元出刀,斩断了布带。
疯娘的身体像风筝一样轻,无声无息地坠落在地。
脸正好冲着门口,暴突的眼睛死死盯着李元。
在这双早已失神的眼睛里,李元看到的不是悲伤,不是绝望,更不是仇怨,反而是一种解脱。
对疯娘而言,死亡即是解脱!
“且去轮回转世吧,望你下一世寻个好人家,莫再遭苦!”
李元从床上扯下一条被单,盖上疯娘的尸体。
随后转身走出屋子。
疯娘之死让他的心变得沉甸甸的,好似有块石头压着。
压着压着,心底横生一股强烈的杀气。
脑海中浮现出缝尸婆婆那张狰狞的面孔。
杀!
一炷香后。
回到童家酒馆。
李元一五一十,将疯娘自尽的消息告知童家父女。
“疯娘死……死了?”
“她自尽了?”
二人震惊无比。
刚才他们还在商议,以后如何帮扶疯娘呢。
没想到噩耗来得如此之快。
惊骇过后,父女俩同时叹口气。
“也罢!也罢!”
“疯娘解脱了!”
疯娘的死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她活得太苦了,被负心汉抛弃,被爹娘撵出家门,如今连唯一的孩子也被缝尸婆婆所害,活着了无生趣,不如一死解脱。
“童老板,疯娘无亲无故,麻烦你给她弄副棺材,入土为安吧!”
李元将十两银子还给童天祥,说道。
这事交给别人不放心,只好交给童天祥。
童天祥为人厚道,肯定会好好料理疯娘的后事。
“李兄弟放心,我会办好!”
童天祥脸色凝重地点点头。
哪怕李元不提,他也打算去做。
就当是尽一份力,图个心安。
也让可怜的疯娘走好最后一程!
嘱咐几句后,李元大踏步向酒馆外走去,未作久留。
他要准备接下来的一件大事。
能不能成,就看这几日了。
“李大哥,你去哪?”
见李元走得心急,童小怜开口问道。
李元顿住脚步,抬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右手摸向背后的碧青刀,口中冷冷吐出两个字。
“除妖!”
……
平阳县。
衙门。
身穿黑色衙服的官差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张张脸上皆有一股冷意。
连蹲在门口的石狮子都板起一张脸。
令人心生敬畏。
“差大哥,我要找燕赤霞燕捕头,麻烦通传一声!”
“就说我是为缝尸婆婆的案子而来!”
衙门重地,自不可随意进出。
李元只好搭讪看门的衙役,请其通传。
衙役倒好说话,应下后,小跑着往内衙去了。
过了会,燕赤霞挎着刀赶出衙门,一路问那衙役究竟是何人寻他,衙役言称不知,只说和缝尸婆婆有关。
出了门,一见李元,燕赤霞哈哈大笑,“我道是谁,原来是李兄,找我何事?”
李元抱拳,“燕捕头,我是为斩妖而来。”
他知道,只有靠燕赤霞才能找到缝尸婆婆的老巢。
也只有和燕赤霞合作,才能斩妖除魔。
李元一向自信,却不自负。
凭他一人想斩杀缝尸婆婆,几乎不可能。
“李兄,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跟我来!”
燕赤霞向守门的衙役打个招呼,将李元带进了后衙。
穿过衙院,走过一条长走廊,左拐进了一个小院。
院中有一堂屋,悬匾“内衙务”,正是燕赤霞办案之地。
进屋后,燕赤霞命手下沏了一壶热茶,随后吩咐所有人退去,不得打扰。
“李兄,先尝尝这碧螺春,县令大人赏的。”
燕赤霞倒茶入盏,笑呵呵说道。
李元轻抿一口,顿觉茶香入口,纯香四溢。
是好茶!
“李兄,你来得真巧,若不来,我也要去找你呢!”
燕赤霞咂咂嘴唇,开口道。
这话,令李元十分意外。
“哦?”
“也是为了缝尸婆婆的案子?”
燕赤霞摸了摸英挺的鼻尖,若有所思,“李兄,咱俩想一块了!”
“斩妖之事,刻不容缓!”
“妖魔不死,县城难得太平!”
“为此,我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一策!”
喝口茶后,燕赤霞细细道出自己的计策。
法子很简单,便是故意将抓住的妖童放走,等妖童去寻缝尸婆婆时,他们偷偷跟踪,找到缝尸婆婆的老巢,一举歼灭。
之前燕赤霞活捉妖童,即是为此考虑。
“缝尸婆婆不是一般妖魔,没那么好对付。”
“我一人,未有万全的把握。”
“衙门中其他捕快都是三脚猫功夫,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斩妖除魔就差得远了。”
燕赤霞担心的不无道理。
缝尸婆婆乃是化浊气的妖,凶残得很。
一般人对付不了。
本事不够,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再者,要偷偷跟踪妖童,人多反而容易误事。”
燕赤霞起身踱了几步,微笑着看向李元,神色玩味,“我想来想去,想到一个合适的帮手!”
其意不言而喻。
李元笑了笑,脱口而出,“我!”
在平阳县城,有本事斩妖除魔的,除了燕赤霞便是他。
二人想到了一块。
却是心有灵犀,不点而通!
燕赤霞端起茶盏,啧啧抿了一口,满脸愉悦,喜不自胜。
“非李兄莫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