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萧殷却皱了皱眉头,想也不想便拒绝了:“若是林小姐想以这份手稿为要挟,入摄政王府,恕本王不能答应,林小姐请回。”
冉秋念没想到自己原本只是来与萧殷商量下月及笄礼的事情,竟然会听到这样一番话,顿时停住了脚步,面色复杂的看向正堂内一坐一站的两人。
“大小姐……”莫九犹豫的看了看停下脚步的冉秋念,正要上前打断林菲菲的那番话,却被冉秋念拉住了。
“殷哥自会处理,这个时候,我们还是不出现为好。”冉秋念摇摇头,她对萧殷十分信任,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与他有什么嫌隙。
倒是林菲菲,以她的性子,能够说出这种话已经是极限,若是再被自己撞见,只怕她今后就无法在人前抬起头了。
想到这里,冉秋念便拉着莫九默默的离开了这里,转而去了花园消磨时间:“等到林菲菲走了,咱们再回去吧。”
冉秋念对着欲言又止的莫九轻轻说道,看着似乎并未受到林菲菲先前那番话的影响。莫九见状,也就不再多言。
“念儿,我就知你在这里。方才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说话?”
冉秋念没有待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萧殷温和的声音。她神色一怔,暗道自己果真是瞒不过殷哥的,便转身好奇的看着他说道:
“林小姐这么快就离开了?”
萧殷点点头,正要与冉秋念说起林菲菲的事情,却见冉秋念笑嘻嘻的拉过萧殷叫他与自己一同去看水里的游鱼。
“殷哥不必多说,我自然是信你的,林小姐想必也不希望我知道你们先前都说了些什么吧。既然她什么也没有得到,我又何必自寻烦恼。下月念儿的及笄礼,殷哥可一定要来。”
冉秋念接过一把鱼食,分了些给萧殷,两人便悠闲的喂起了水塘中的鲤鱼。萧殷闻言,微微颔首,也不再多提。
林菲菲自然是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只是临走之前她还是留下了那份手稿。她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摄政王府,被贴身婢女扶上马车的时候,依稀还能听见她喃喃自语的说着:
“一生一世一双人?原来是我从一开始就输得彻底。”
自此,林菲菲彻底对萧殷死了心,回府之后,便自请为逍遥侯守孝三年,将自己关在侯府佛堂内,闭门不出。
说起逍遥侯府如今的凋敝,众人也不过是皆叹可惜。
好在朝廷还记得逍遥侯的功劳,即便侯府只剩下林菲菲一个孤女,也并未收回逍遥侯府的尊荣,反倒是照顾有加。林菲菲的日子虽比不上从前肆意,也不算难过。
京中的权势交替,并未因为这几个门阀的衰落而产生什么影响。
冉秋念的及笄礼虽然因为还在国丧,并未大办,又加上冉秋念自己要求过不得铺张浪费,这场及笄礼并没有太过张扬,可到了这日却还是宾客盈门,极为热闹。
宾客中除了冉府和冉秋念的至亲好友,便是看在冉秋念身后的各方势力,前来巴结讨好的。即便众人心里各怀心思,面上却还是一副衷心祝贺的模样。
冉秋念也不去管这些杂事,专心准备着她的及笄礼。祖母作为长辈,亲自为她主持了这场及笄礼,到了加簪的时候,本该由林夫人出面为冉秋念加簪,谁知太皇太后却在此时到访。
“太皇太后,您的身子还未好,应该好好休息,您怎么来了?”
众人见礼之后,冉秋念赶忙上前搀扶住太皇太后,关心的问道。
“念儿的及笄礼,哀家怎能不来?这些日子条例下来,哀家早就已经全好了,别让哀家搅了你的及笄礼,继续吧。”
太皇太后拍了拍冉秋念的手背,笑着说道。
一旁正准备给冉秋念加簪的林夫人见了,眼神一转,便笑着上前将手上的发簪递到了太皇太后的面前:
“既然太皇太后来了,我可不敢独揽这加簪的差事。要我说,太皇太后既然也是念儿的长辈,又比我更为德高望重,今日这场及笄礼,加簪之人非太皇太后莫属。”
说完,林夫人便将手上的簪子递到了太皇太后手上。太皇太后自然是乐于做这件事情的,她接过簪子,笑着对林夫人说道:“既如此,哀家就恭敬不如从命。”
众人谁也没有想到,太皇太后竟然会亲自为冉秋念加簪,这可是公主才有的待遇,可见冉秋念在太皇太后心中的地位。
冉秋念并未想太多,对她来说,林夫人和太皇太后都是敬重的长辈,不因身份而有所区别,不论是谁为她加簪,冉秋念心里的高兴都不会有所衰减。
太皇太后轻轻的在众人的目光中,将手上的簪子为冉秋念插在发间,礼成,冉秋念从此刻开始便算是彻底成人了,众人纷纷恭贺。
太皇太后没有待多久,便回宫了。因着国丧之中不宜宴饮作乐,在简单的吃过一顿便饭之后,宾客也纷纷散去。
冉秋念送别了所有的好友,这才转身要回屋子,谁知却被银杏给叫了过去:“老夫人请大小姐去一趟。”
闻言,冉秋念便跟着银杏去了祖母的屋子。
“念儿,看看祖母叫人给你准备的嫁衣如何?”
一进门,冉秋念便看到了一件大红的嫁衣,她眼前一亮,面上微红的看向祖母,似乎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来,叫祖母好好看看你。”
祖母神色温和的看着冉秋念,伸手将她拉过。一转眼,冉秋念也到了成家的年纪,原本祖母以为自己会很高兴,可到了眼前,却更多的还是舍不得。
“萧殷是个好孩子,祖母不会看错人,你们成亲之后,祖母也可以安心颐养天年了。”
“祖母……念儿舍不得您。”
冉秋念被这气氛所感染,不由得微微红了眼眶,依偎进祖母的怀中。
“傻孩子,摄政王府离冉府也不远,你记得时时与萧殷回来看望看望祖母便是。”祖母偷偷的抹了抹眼泪,搂住了冉秋念。
她看着冉秋念头上的发簪,更有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祖母想到这里,便将冉秋念轻轻推开,起身从梳妆台上取来一早准备好的一只锦盒。
“这是什么?”
冉秋念看着祖母手中的东西,迟疑着接了过来。
“好漂亮的簪子!”冉秋念打开盒子之后,看到里面石榴红的鎏金簪子,不由得赞叹出声。
“这是你太祖母在我成亲前传给我的簪子,如今我也将它传给念儿。成亲那日戴着它,就像是祖母一直陪在念儿的身边。”
祖母摸了摸冉秋念的头发,笑着说道。
冉秋念收下了发簪和嫁衣,祖母的一番开导,让冉秋念心中离家的不舍稍稍减退,心中对开年之后的那场婚礼,不由得更加期待起来。
就在众人的期盼之中,迎来了开年之后,国丧结束后的第一场婚礼。冉家一门双喜,一嫁一娶,冉秋白与冉玉儿的婚期也与冉秋念在同一天。
虽然如此,在祖母的安排之下,这两场婚礼谁也没有被谁抢去风头,反倒是相辅相成,冉宅和摄政王府都热热闹闹的,也让京里对冉家的喜事更加羡慕。
冉秋念一早便在清溪和小桃的巧手之下,换好了嫁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京中光彩照人的自己,冉秋念几乎有些不敢相信那个一脸羞涩紧张的年轻姑娘就是自己。
安宁公主和林菡珊跟着林夫人一起走了进来,正看到冉秋念揽镜自照的模样,林菡珊忍不住揶揄道:
“念儿今日可真是颜若桃李,美得让我都有些惭愧了。若是摄政王看见了,只怕也要移不开眼睛。”
冉秋念面上一红,忍不住求饶的看了林菡珊一眼:“菡珊姐姐莫要拿我说笑了,我今日算是明白了当日雁雨姐姐出嫁时侯的感受。”
“你们快别欺负念儿了,该梳头了,一会儿摄政王的迎亲队伍也该到了。”
林夫人笑着看着姑娘们互相打趣,她看了看时辰,便出声将冉秋念给解救了下来。
“劳烦您了,林伯母。”
冉秋念脸上红红的看着林夫人,坐正身子等着林夫人为她梳头。这梳头之人需要是女方长辈中五福俱全之人,算来算去,最符合这个要求的人,就是林夫人了。
那日及笄礼,没有能够为冉秋念加簪,这一次的梳头礼,林夫人可舍不得再错过了。她乐呵呵的揽过冉秋念的肩膀,拿起旁边的梳子,在冉秋念身后慢慢梳了起来。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尾,无病又无愁;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一边梳着,林夫人一边温柔的说着这些吉祥话,冉秋念听着耳边林夫人的祝福,眼中隐隐有些酸涩。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林夫人面带笑意,将最后一梳梳下,“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好了,念儿,伯母祝你和摄政王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林夫人放下梳子,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湿润,笑看着清溪和小桃继续为冉秋念将凤冠戴上。
“林伯母,谢谢。”
冉秋念轻声说道。
“好孩子,迎亲队伍已经到了,快去吧。”
林夫人替冉秋念整了整衣饰,看着容色焕发的冉秋念,温声说道。
“大小姐,摄政王已经到了,就在外面等着您。老夫人让奴婢来问问您这边如何了?”
正说着,银杏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收拾整齐的冉秋念,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我们这就过去。”
冉秋念禁不住有些紧张的说道。
盖头罩了下来,冉秋念便在清溪和小桃的搀扶下,慢慢向着门外走去。因为冉秋白今日也要大婚,等在外面的便只有二哥冉秋辞一人。
“念儿,哥背你过去。”
新娘子的绣花鞋在拜高堂之前不能站到外面的泥土,这是京里的规矩,冉秋辞为了背冉秋念这一遭,可是早早就将黑旗军的差事安排给了几个心腹手下,告了假回来的。
“多谢二哥。”
冉秋念的声音有些微颤,冉秋辞听出冉秋念声音中的紧张与不舍,便在弯身背起她的时候,轻声安慰道:
“放心,有哥在,若是萧殷敢对你不好,你就回家来,哥给你出气。”
冉秋辞的话让冉秋念忍不住微微一笑,心中的纠结散去,却不忘对冉秋辞认真说道:“殷哥不会对我不好,二哥你就放心吧。”
听着妹妹对萧殷的信任,冉秋辞心里禁不住有些酸涩,却又为她感到高兴。冉秋辞将冉秋念稳稳的背到了正堂,萧殷已经等在那里多时。
感受到萧殷的气息,冉秋念心中的彷徨终于彻底散尽,她感受到自己的手被萧殷牵住,跟在萧殷的身边一步一步走向祖母所在的高堂,三拜之后,听着礼成的声音,在宾客们齐声祝福之下,冉秋念终于与萧殷结为夫妻。
“念儿,我萧殷今日在此立誓,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绝不负你。”
萧殷在冉秋念的耳边郑重许下承诺。
冉秋念微微低下头,在升腾起来的礼乐声中,轻轻的嗯了一声。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那些束缚着冉秋念的过往终于在萧殷的誓言声中消散殆尽,从今日起,冉秋念便只是冉秋念,而萧殷也只是萧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