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菲菲脸上飞速变化的神情,冉秋念几乎都有些同情她了。没想到殷哥竟然真的这么不留情面,说赶人就赶人,一点儿也不含糊。
冉秋念几乎是看着林菲菲眼眶一红,捂着脸逃也似地跑出了屋子,外面传来秋月为首的一群婢女着急担忧的呼唤声,许是宫女们都去追林菲菲了,因为很快外面的动静就彻底消停下来了。
“殷哥不喜欢那个林菲菲?”
冉秋念还从没有见过萧殷对什么人这般不假辞色过,登时就有些兴味起来,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只见过她一次,这人不经通传便闯进来擅动我的东西。我不喜欢住处有陌生人的气息。”
萧殷皱了皱眉头,如是表达了自己对林菲菲的排斥。冉秋念恍然大悟,原来是那林菲菲不知死活的乱动了萧殷的东西,要知道,萧殷最是爱洁,向来不喜欢别人随便触碰他的东西。
就连冉秋念自己,最开始的时候,也是不能随便乱动萧殷的东西的。这林菲菲竟然再与萧殷的第一次见面中,就犯下了这么大的禁忌,也难怪会招来萧殷如此明显的不喜。
原本冉秋念还想问上一嘴,林菲菲口中太后娘娘要赐婚他们的事情,可此时看到萧殷的态度,冉秋念顿时便觉得那些事情问与不问都没有什么意义。
“我看着林菲菲此次在殷哥这里碰了壁,她那般好面子的人,多半是好一阵子都不会再来了。不过我听她先前口气,似乎与太后娘娘关系不错,当心她去太后娘娘那里告状。”
冉秋念皱了皱鼻子,提醒一般的说道。不过萧殷倒是不太担心这些事情,他虽然是太后失散多年的幼子,可到底从小长在外面,很多事情上面,只要萧殷不点头,即便是太后也不能做他的主。
冉秋念又与萧殷说了一会儿话,冉秋辞也过来了,御书房那边的事情看来已经说完了。三人在一起坐了坐,不一会儿便到了出宫的时辰。
“殷哥,你在宫里好好养伤,过两日我再进宫来看你。你要快些好起来,如此我想见你,也不必费这般层层通传的功夫了,毕竟二哥事忙,我也不好总是央求他带我进宫。”
冉秋念眨了眨眼睛,开玩笑的说道。
从宫里出来之后,冉秋辞一路把冉秋念送回了府里,立刻便又出发去办差事,冉秋念没有多问他,因为她自己也收到了钱多送回来的信。
“竟然与我所猜测的差不多。”
冉秋念看着这厚厚的一叠信纸,密密麻麻写着钱多派人从周边村镇上,甚至是更远一些的南边村镇收集来的信报,忍不住秀眉紧蹙,语气担忧。
“大小姐,这信上都写了些什么?”
小桃见冉秋念回来之后就对着钱多送回来的那厚厚一叠信纸思虑重重,登时就有些好奇起来。
“这件事情还不能告诉你们,还要再等些日子,等钱多回来再说。对了,莫九怎么样了?”
冉秋念将信纸收了起来,藏进书桌后面的暗格内,对着小桃摇了摇头,转而问起了莫九。
见冉秋念没有现在就告诉自己的打算,小桃于是也不再多问,提起莫九,她忍不住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她那日没能追回大小姐,害你受了这番苦,回来之后便自请回萧大人那里的一个叫做刑堂的地方领了罚。足足三十鞭子,虽然已经从鬼医前辈那里取了药,可伤的太重,这几天还不能下床。”
说起这个,冉秋念也有些心疼。可惜她知道的时候,莫九已经不声不响的自己去领了罚。她被劫持的事情怎么能怪在莫九身上?当时莫九会离开只记得身边,也是听了自己的指令。
“多派几个人照顾着,莫九性子倔,你无事的时候也替我多劝劝她。”
冉秋念只能这般安排。
不等钱多带着消息回来,也不等冉秋念找到机会再次入宫去看望萧殷,宫里就先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足以震动朝堂的大事。
皇上在早朝的时候吐血昏迷了,一时之间朝野上下全都慌乱了起来,好在消息被封锁起来,没能传到民间,只是随着皇上的突然倒下,原本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的局势,立刻就又重新变得紧张起来。
冉秋念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皇上已经转醒了过来,可是她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发沉。这一切的发展都隐隐指向了上辈子的结局,上辈子皇上突然驾崩的时日,似乎也就在这段时间内。
本以为一切都不一样了,齐家的阴谋提前败露,偌大的齐国公府一夕之间化作飞灰,可是没想到皇上却还是在差不多的时候吐血昏倒在朝堂之上。
“宫中有鬼医前辈在,他的医术这样高绝,定然能够治好皇上,不必太过担心,一定不会出事的。”
冉秋念勉强安慰自己,可是她的脸色却有些不好。
“大小姐,快些准备准备,宫里传旨过来,要各家官员和命妇一起进宫,圣上还特意点了你也必须一起到场。顾家的马车一会儿就过来接人,咱们得赶紧梳洗更衣了。”
清溪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捧着服饰的婢女,不等冉秋念多问,几人就合力给冉秋念换起衣服来。
“皇上下旨让所有朝廷官员和命妇进宫?还特意指名道姓的点了我也同去?”
冉秋念一边顺从的伸手任由清溪她们给自己换上衣服,一边有些想不明白的问了一句。
除开自己被点名带进宫去有些奇怪,皇上这个时候突然把文武百官和有诰命在身的命妇都宣进宫去,这一举动怎么看都透露着几分不详。
“老夫人也正觉得奇怪呢,不过这回老夫人也要入宫,顾家二老都在,您也不必太过担心,无论出了什么事情,总有人护着小姐的,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清溪以为冉秋念有些害怕,于是便温声安慰起来。冉秋念见状,只能把心头疑虑压下,什么也没说,在换好衣服之后便跟着祖母一起坐上顾家的马车进宫去了。
马车停在宫门口,众人下车,冉秋念一眼就看见此时的宫门口已经停了不少各家的马车,行走在中间的人,也都带着几分不可言说的沉重。
冉秋念的心也沉了沉,莫非皇上真的出了什么事?这番浩大的声势,除了皇上病重要召唤群臣吩咐后事,恐怕也没有别的原因了。
“念儿,跟紧了祖母,今日情况特殊,到得宫中之后,不要轻易离开祖母身边。”
正想着,祖母走过来几步,将冉秋念的手抓在自己的手上,低声叮嘱起来,显然祖母也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
“念儿记得了。”
冉秋念也轻声回复,她伸手搀扶住祖母的手臂,与她并肩走进了宫内。
往日冉秋念也没少进宫看望太后,对这皇宫内的一草一木也不算陌生,可像是今日这般草木皆兵的低沉紧张气氛,还是头一回感受到。
众人一路也没有了交谈的欲望,由宫人领着,脚下不停的向着皇上的寝殿而去。
冉秋念在寝宫外面,看见了先一步进宫的冉秋辞正领着禁卫军在皇上的寝宫内外守卫,显然冉秋辞也看见了冉秋念,但他现在有任务在身不能轻易离开,便只对着冉秋念送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见状,冉秋念本想悄悄向冉秋辞问上几句的想法也打消了,文武百官和命妇们所处的宫殿在不同的地方,与冉秋辞打过照面之后,冉秋念便与祖母和顾老夫人一起被领去了太后所在的偏殿。
在进门之前,冉秋念又看见面色有些微苍白的萧殷,正从前面走过来,看样子似乎要往皇帝寝殿处过去。
“祖母……”
冉秋念看了看萧殷,下意识地喊了一句祖母,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去吧,有什么想问的,说快些,祖母在偏殿等你。”
祖母看出冉秋念想要找萧殷说几句话,于是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冉秋念快去快回,她自己则继续跟着宫人往偏殿走去。
得了祖母的同意,冉秋念这才松开手,向着萧殷所在的方向追了过去:“殷哥,你的伤势好转的怎么样了?”
上次见的时候,萧殷还不能下地,此时看着他行走无异,冉秋念心中大为宽慰,却又见他面色有些苍白,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萧殷早就看见了冉秋念,知道她回来找自己,特意站在这里等了一会儿,闻言他神色缓和,开口说道:
“放心,我已经大好了。”
确定了萧殷的伤势已经快好了,冉秋念松了一口气,这才把心中疑惑问出:“殷哥,皇上的病是怎么一回事?有鬼医前辈在,应当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吧?”
冉秋念的话中带着几分不确定,本以为萧殷会给她想听的回复,谁知萧殷却沉默了一瞬,对冉秋念摇了摇头:
“皇上不是病了,而是毒性入了五脏六腑,早已是药石罔顾,便是鬼医前辈医术再好,也救不了必死之人,最多只能维持三天的清醒。”
这些事情也并不算什么机密,今日皇上召集群臣百官和命妇进宫,就是因为他大限将至,决定召集众人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处理好身后事。
就算萧殷不说,今日之后,所有人也都会知道了,所以萧殷并未隐瞒冉秋念。
听了这话,冉秋念蓦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毒性入了五脏六腑?怎么会,皇上每日的膳食都是由宫人试毒之后才会入口,谁能给皇上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