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请前面的马车避一避,这里不好后退。”
车夫前面的路被堵,后面跟着的便是林菡珊的马车,他进退不能,只能对着对面马车拱手说道。
谁知那马车上突然跳下来一个醉醺醺的公子哥,手里拿着一块帕子,满口胡言的冲着将军府的马车扑了过来。
“冉小姐,我想你想得好苦,今日特来看看你,你就见我一面,见一面也好,你看,我还特意带来了我们定情的手帕,你为我绣的梅花我一直都贴身藏着。”
他嘴里念念叨叨说着些混不吝的话,让车夫变了脸色,好在他身后的马车里没有坐着人,不然真要被这狂徒冲撞了。
“大胆狂徒,竟然敢口出不逊,我们小姐何时与你有什么私情,你莫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车夫怒斥,见这公子一身富贵打扮,却脚底虚浮,一看便是没有半分武功底子,眼底的浑浊之色,把那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变得颓丧至极,整个人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模样。
这样的纨绔子弟,也敢肖想他们将军府的小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行。
“这是谁家的公子,再不拉走,我可就要不客气了!”车夫怒斥道。
“公子,公子,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从巷子后面匆匆忙忙跑过来两个小厮,循着声音找了过来,见自家公子发酒疯发到了这里来,认出将军府的车驾后,脸色立马有些不好,连忙赔礼道歉
“真是对不住了,我们公子喝醉了,不知怎么车驾就跑到了这里来,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小厮说完,连忙架住何公子的手臂,一左一右要把人强行带走。
“我不走,我要见冉小姐,我与她鸿雁传书,彼此早已托付真心,她是非我不嫁的,我亦是非卿不娶,有这绣帕作为凭证,我今日就要去将军府提亲!”
何公子发起酒疯来,那两个瘦弱的小厮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摔倒在一边,何公子还歪歪扭扭的向着将军府的马车靠近。
这边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后面的马车,冉秋念被外面那人一口一个私定终生的话气的几乎有些坐不住。
“真是一派胡言,我根本就没见过那个人,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冉秋念气的想要撩开帘子跳下马车,当面质问,却被林菡珊抓住了手,面对冉秋念的生气何不解,林菡珊却冷静的多。
“这事儿不对,先听听再说,你在我的马车上躲好,不论发生什么都别露面,我谅他们也不敢硬闯林家的马车。”
冉秋念被林菡珊的冷静感染,脑子里的繁杂思绪被她搁置在一旁,静心听起外面的动静来。
“已经把那兵部侍郎的庶长子车驾引过去了,正堵在巷子里闹腾呢!”
婢女偷偷跑回来禀报前面发生的事,闻言,安琦珞和柳云瑶都是松了口气,面露笑意,总算是赶上了,今日定要让冉秋念脱层皮下来不可。
“去把暖阁里的贵女们都喊来,如实说了,就说是冉秋念的相好醉酒来找她,勿惊扰了林家的车驾,想必她们是很乐意为林菡珊鸣不平的。”
安琦珞得意的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往日林菡珊积累的声望和她的辈分,反倒可以为她所用,成为指向冉秋念的利箭,真是最妙不过的了。
“冉小姐,你怎能如此薄情,既然与我互通了情愫,我今日站在这里,你却为何不敢见我?”
将军府的车夫是曾是跟着老将军上过战场的,后来受了伤从军队里退出来,便留在将军府做了个车夫,对这种纨绔最是厌恶,见他不依不饶扑上来,一气之下,将人掀翻在地上。
何公子眼见自己碰不到马车,只好扯着嗓子大喊起来,一会儿是诉说对冉秋念的思念,一会儿又是追忆他们如何花前月下、海誓山盟。
他说的煞有介事,若非冉秋念自己心里清楚,她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几乎也要以为是真的了。
“这人究竟是谁?怎么这样孟浪,若非林姐姐你拦着我,我定要亲自将他打的满地找牙,竟然敢编排这种事情恶心我。”
冉秋念被那人又说的满心怒火。
“念儿的品行我是相信的,那人应当是礼部侍郎的庶长子,虽然是庶出却也是礼部侍郎唯一活到成年的儿子。”
说起何公子,林菡珊也是满眼的嫌恶“素日里就是个好色成性的,虽然还没有娶正室夫人,但小妾通房却是抬了一院子,听说整日里不是在寻花问柳就是在花天酒地,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
也不知道这何公子怎么找到了这里来,谁若是沾上这个纨绔,那可要好一番头疼了。林菡珊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让冉秋念下马车去的。
“这件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今日之后,京城只怕要传开了,若是不尽快解决,难不成我真要被这纨绔赖上?”
冉秋念泛起愁来,忽地一拍桌子,沉声说道“我看还是让我亲自去把他打残算了,这样也能证明我确实与他毫无私情。”
“念儿妹妹可千万别冲动。”见冉秋念说的认真,林菡珊心头一跳,赶忙把人拦了,生怕冉秋念一个冲动真去把那何公子的腿给打断了。
“这姓何的虽然是个废物,但他是兵部侍郎唯一的儿子,府上宠的跟眼珠子一样,你若真把人打出好歹,兵部侍郎必然不会罢休,搞不好真的闹到御前,要你嫁给他那废物儿子做补偿。”
林菡珊的猜测直接把冉秋念恶心的够呛,顿时不敢冲动了。
这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得,冉秋念真是要被急死了。
这边正僵持着,后面安琦珞也已经去派人把暖阁里的贵女们都请了出来,她们远远的站在马车后面,何公子的声音很大,即便她们隔了这么些距离,也能听得一清二楚,顿时哗然一片。
“原以为能有这番见地的冉小姐是个大家闺秀,再不济也是识礼的,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丑事?”
众人窃窃私语,有与林菡珊交好的姑娘,更是厌恶起冉秋念来,自己招惹来的人,却要躲在林小姐的马车里,平白扯了林小姐下水,实在卑劣。
此时天光正好,正是一天里最亮的时候,正午的日头升在头顶上,却似乎蒙上了一层冷霜,连难得出来的日头也照不暖冷下来的心。
“你别担心,我且问你最后一句,你真的从未见过这个姓何的?”林菡珊见失态要往失控的地步发展,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我发誓,若我真的与这纨绔有什么牵扯,就让我……”冉秋念竖起三根手指,正准备指天誓地的说上一通,林菡珊却一把捂住冉秋念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好了好了,我信了,为了这样的人发毒誓,不值当。既然你们真的没有见过面,那便好办了,我有个法子,可以让这姓何的谎言不攻自破。”
林菡珊提议道,冉秋念连忙凑过去仔细听着,末了,却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
“没关系,我又不与他站在一处,远远的见一面,若是他口口声声这般痴情,却连心上人的脸都记不住,那么谁还会相信他说的那些话?”
林菡珊的方法虽然简单,却非常有效,也就只有她这样胆大的姑娘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
“那就多谢林姐姐了,你要多加小心。”
冉秋念担心的看着林菡珊从马车里走出去,下到地上,林家的护卫应声上前护在她的身边,林菡珊就在护卫的保护之下,走到了前面去。
“何琼英,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清楚,当着大家伙的面,你凭什么让人相信你说的那些话就是真的?”
何公子听到林菡珊的声音,睁着眼睛看过去,闹了这么久,他的那点醉意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了,看到林菡珊的美貌之后,他心思忍不住有些荡漾,当即看直了眼睛。
“冉小姐,我与你是真心相爱,怎么这会儿就不敢承认?你亲自为我绣了这条帕子,你说上面的梅花就是琼英,就是我,还说此生非我不嫁,我为你一直不肯娶妻,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我对你的心意吗?”
何公子只知道冉秋念的年纪和美貌,见出来的是个差不多年岁的美貌女子,话说得也颇有几分暧昧不明,便在心里认定了这就是将军府家的那位冉小姐,当即便想要凑过去。
可林家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何公子这被酒色掏空了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冲破林家护卫的包围,只好站在外面对着林菡珊大献殷勤。
林菡珊只是站在那里,抱着手臂冷眼听着,不需要说什么话,光是何公子那喋喋不休的一张嘴,就已经足够向众人证明这人根本就在睁眼说瞎话。
何公子不知道林菡珊的身份,后面那些贵女可是一清二楚,顿时看着何公子的眼神就有些不好了。
原以为是冉小姐与这何公子臭味相投,谁知道竟然是个贴上来的无赖,顿时贵女们对冉秋念的遭遇只有同情没有厌恶了。
柳云瑶在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居然是林菡珊的时候,便觉得不好,谁知道何琼英那蠢货竟然真的就这样凑了过去,三言两语就把她苦心营造的局面给毁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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