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冷笑道:「这我便不知了,也许是那厮见财起意,想要独吞你赵家的财货也未可知!」顱
赵灵菡道:「自我拜入炼魔宗,修炼魔法,黑袍师兄便如不散阴魂,须臾不离我左右。我道法每有进境,似乎黑袍师兄面色便阴沉一分,恨不得我的修为就此停滞,不知小妹这错觉可对?」
黑袍干笑道:「你我份属同门,你的修为自是越高越好,连吞心老祖都对你青眼有加,我又岂会盼着你修行跌跤?简直一派胡言!」
赵灵菡欣然道:「我就说黑袍师兄心胸宽广,不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何况你还救我性命,若非是你、若非是你……」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黑袍接口说道:「若非是我,以你资质,只怕早被哪个名门正派网罗了去,你我相见便是仇敌!」
赵灵菡长吸一口气,道:「若非是你,我赵家上下十余口,也不会死于非命了!」
黑袍身外的炼魔黑焱忽然诡异之极的静止了一瞬,黑袍仍旧面向赵灵菡,过得片刻,才淡淡问道:「赵师妹何出此言?」
赵灵菡幽然道:「我曾回想过一万遍,为何万成好端端的,要下那般毒手?直至我修炼六欲夺心魔功有成,亲手染化了一位玄门修士,才恍然大悟!当日伏龙镇上,只有黑袍师兄有如此道行,编织幻境,令得万成入魔,灭了我赵家满门。黑袍师兄如此做,只是为了逼我投身炼魔宗罢了!不知是也不是?」顱
黑袍不答,只冷笑一声。
赵灵菡道:「魔道弱肉强食,我既识破了你的伎俩,早就生出报仇之心,无论你认或不认,总要拿你的性命去祭奠我赵家上下的冤魂!」
黑袍默然良久,忽然狞笑一声,说道:「你隐忍了这许多年,为何今日偏要说出来?是瞧着我受天子龙气反噬,以为我无力反抗?其实我早料到你想到此事的缘由,但你又何苦捅破这一层窗户纸?只要你继续装疯卖傻,我便不能下手杀你。如今你道行不及我,神通不及我,又拿甚么报仇?难道凭你的道心么?哈哈!」
赵灵菡淡淡说道:「从我猜到真相那一日起,便立志定要杀你。说实话,如今我依旧无有把握,但此是最后的机会。我已有预感,将有天劫降临,在此之前若不能将你杀了,我道心不畅,终会陨落于天劫之下!权衡之下,倒不如今日动手!」
黑袍似哭似笑,说道:「我修炼数百年,才脱去一重天劫!你才修炼多久?已有劫数临身之兆,难道大能转世,当真就这么厉害!」
赵灵菡道:「黑袍师兄也相信我是甚么夺心长老转世?」
黑袍道:「我信不信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吞心那厮信!若非吞心下了旨意,我岂会大老远跑到伏龙山中去接应你?」顱
赵灵菡道:「这么说你杀我全家,乃是出自吞心的授意?」
黑袍道:「吞心只命我接引你入炼魔宗,借万成之手灭你满门,是我自作主张。既然你注定要修炼魔道,在这世上就该孤身一人,家族只会妨碍你专心修炼!」
赵灵菡道:「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过黑袍师兄这般为我着想了?」
黑袍道:「好说!修炼魔道,第一要务便是绝情绝性!你没了家事拖累,修行自会勇猛精进!不过说实话,我倒希望你是个废物,莫要进境太快,可惜你不但不是废物,还是天纵之才,一日千里,我对你又是嫉妒又是忌惮!」
赵灵菡道:「你杀我全家,怕我寻仇,对我心生忌惮。又惧我修为超越于你,亦是生出忌惮之意,黑袍师兄,你活着不觉太累了吗?」
黑袍哈哈一笑,道:「一入魔道,再无回转余地!我还要感激你,今日将这层窗户纸捅破,如此我便可毫无顾忌的取你性命!」
赵灵菡道:「
你杀了我,就不怕吞心降罪?」顱
黑袍道:「你纵是夺心转世,只要死在我手,便算不得甚么高人,是你自家修为不济,运道不足,吞心自然不会怪我。反倒是我将你杀死,炼化了你的元神之后,说不定会得到夺心的一缕转世神念,从而一举飞天!」
赵灵菡道:「这么说来,黑袍师兄有信心定能杀我了?」
黑袍笑道:「这是自然!我是脱劫,你不过区区法相,拿甚么胜我?」忖道:「赵灵菡非是傻瓜,选择此时挑破恩怨,必有准备,难道是炼魔壶那厮投靠了这?无所谓了,只要我速战速决,抢先打杀了赵灵菡,炼魔壶自然会知道如何选择!」
天子龙气尽数渗入黑袍法身之内,那一条黑龙早已不见,却显化于黑袍法身之中,时刻侵蚀其元机。
黑袍杀心已下,当即发难!一身炼魔黑焱之力大盛,往赵灵菡烧去!魔火燎天,甚至化为九条火龙,鳞甲毕现,咆哮声中,杀向赵灵菡!
赵灵菡面色一整,当即现了六首十八臂魔相,十八条臂膀掌心之中齐放魔光!十八条魔光犹如灵蛇,穿梭来去,想要抵挡无量魔火魔龙。
但黑袍毕竟脱去一层劫数,法力神通受天劫洗礼,远超法相级数,为了一击必杀,更是在第一招便出尽全力,那魔火所化火龙神妙之极,任由魔光轰击,亦是岿然不动!顱
九条魔龙只瞬息之间已袭至赵灵菡身前,轰的一声巨响,九龙合璧一处,已然爆裂开来,赵灵菡身外数十丈之地已尽数化为一片火海!
那炼魔黑焱若有灵性,如跗骨之蛆,攀上赵灵菡魔相便焚烧不休,非要将其化为灰烬不可。
赵灵菡闷哼一声,魔相十八条手臂已然被炸飞了大半,正尊魔相变得残破之极,几乎一击之间,已然败北。魔相之上又沾染了许多魔火,尚在燃烧不绝。
黑袍阴笑道:「你一个区区法相,就敢与老子叫板?连我一招炼魔黑焱都撑不过去,还妄言杀我,真是笑话!」
那炼魔黑影十分阴损歹毒,一旦中人,非要将对手元神烧成虚无不可,赵灵菡运起六欲夺心魔功,想要灭去魔火,只是收效甚微,往往三分魔功真气才能化去一分魔火之力,要想将魔火之力尽数消灭,总要数日功夫。
这也瞧出脱劫级数的可怕之处,法力历经天劫洗礼,变得越发凝练之极,非是法相之下所能撼动。在炼魔宗中,六欲夺心魔功的排名远在黑袍的炼魔黑焱之上,而今却根本不敌,非是功法之因,而是二者道行相差过大。
赵灵菡强忍魔火焚心之苦,以六欲夺心魔功重塑魔相之体,但有魔火侵染焚烧,总是不能如意。顱
黑袍哈哈笑道:「你以为六欲夺心魔功是炼魔宗三大传承之一,便吃定了我的炼魔黑焱?简直痴心妄想!实话跟你说,你的魔功修炼的再精明,也敌不过老子数百年的苦功浸n!还是乖乖受死罢!」正要再加一把魔火,送赵灵菡入九幽世界。
赵灵菡忽然笑道:「黑袍师兄就以为吃定了我?小妹既要杀你,岂会无有准备?」
黑袍十分不解,正不知她会有甚么后手,赵灵菡猛地将手一扬,耳听一声龙吟之声响过,一条龙蛇之气忽然飞起!
龙蛇之气一出,黑袍体内那一条黑龙亦是躁动起来!黑袍暗骂一声,已知不妙,正要施法隔绝黑龙与龙蛇之气,谁知那龙蛇之气来的太快,一头便扎进黑袍体内,与黑龙之气相合!
赵灵菡悠然道:「小妹知道黑袍师兄喜好天子龙气,特意暗中寻来了不少,都送给师兄受用!」
原来赵灵菡早就暗中收集天子龙气,预备暗算黑袍,今日果然用上。
黑袍正受天子龙气反噬之苦,一旦又有一条龙气渗入法身,黑龙威势当即暴涨,周身
竟是生出一团真龙之火!那火不同于炼魔黑焱,乃纯正的人道真火,属真阳之物。顱
天子龙气寄托万民愿力,属于最上乘的香火神道之法,所生真火离纯阳真火也不远了。阳火一出,当即在黑袍法身之中肆虐起来。
黑袍闷哼一声,七窍之中都有火光喷出,简直成了一座巨型火炬!
赵灵菡身上亦有魔火灼烧,强忍痛楚,笑道:「黑袍师兄,天子龙气反噬的滋味如何?」
黑袍身外已有道道龙气透出,根本无暇回答,只将炼魔黑焱运使到极处,抗拒龙气真阳之火。
赵灵菡叹了口气,道:「本想与黑袍师兄多聊一会,毕竟你是炼魔宗中资历最老的弟子,可惜时不我待,便送你上路罢!」眼看六首十八臂魔相顷刻之间复原如初,连其上灼烧的魔火也被魔相吸收炼化!
赵灵菡魔相撑天而起,口发雷霆之音,喝道:「黑袍师兄,我要让你知道,为何六欲夺心魔功是炼魔宗三大正传之一,你的炼魔黑焱只是一门不入流的神通!只因六欲夺心魔功天生便能驾驭炼魔宗其他功法!」
黑袍一惊,见炼魔黑焱丝毫奈何不得赵灵菡,反而给其魔相炼化,更增威力,还想再加一把火,无奈法身中黑龙之气越闹越是欢腾,根本腾不出手来。顱
赵灵菡魔相巍峨犹如一座小山,身外有六色魔光撑起,一口气照在黑袍身上!
黑袍闷哼一声,本就与黑龙斗法多时,岌岌可危,再被六欲魔光一照,当即六欲颠倒,魔心错乱,一身真气与炼魔黑焱已有不受操控之兆!
以黑袍数百年道行,绝不会如此不堪,偏偏赵灵菡算计良久,终于等到他被天子龙气反噬,这才悍然出手,更用六欲夺心魔功镇压炼魔黑焱,多事叠加之下,黑袍败亡之道已然注定!
黑袍绝不肯死心,还要负隅顽抗,低吼一声,周身炼魔黑焱大盛,压得那黑龙气息当即一滞,再一晃身,将六欲魔光之力驱除体外。
赵灵菡摇头道:「死到临头,黑袍师兄何必还要顽抗?乖乖受死岂不是好?」
黑袍咬牙切齿道:「我是何人?就算形神俱灭,也要拉你做个垫背,一同去九幽世界!」
赵灵菡叹道:「要去九幽世界的是你,而非是我!」顱
黑袍刚要说话,头顶忽有一大片阴影现出,正是炼魔壶终于发动,将壶口对准了他的法身!
黑袍微微扬首,怒道:「壶老,连你也要背叛我么!」
壶老现身,尖声笑道:「黑袍,你这废物懂甚么?赵灵菡乃是夺心长老转世之身,夺心长老便是我的上代主人,我不帮她,难道还会帮你不成!」
黑袍一对猩红双目中放出两得精芒,抖了一抖,忽然仰天大笑,喝道:「原来如此!我输得不怨!」赵灵菡就算再厉害,不过区区法相,天子龙气反噬也好,六欲夺心魔功克制炼魔黑焱也罢,黑袍都有极大把握将之压下,取了赵灵菡性命!
唯独炼魔壶他指使不动,此宝与赵灵菡渊源竟是如此之深,是帮定了那娘们,莫说黑袍只脱去一重劫数,就算修成待诏,面对一件法宝,也全无还手之力。
黑袍心头万念俱灰,仰天一声狂笑,叫道:「枉我修炼百年,连个长生也混不到,活该死无全尸!」狂笑声中,一尊法身轰然瓦解,化为一团丈许大小的炼魔黑焱,冲着赵灵菡呼啸杀去!
黑袍也是光棍,既知必死,当即元神,将精气神尽数化为炼魔黑焱,想要与赵灵菡同归于尽!顱
赵灵菡魔相眼见无尽炼魔黑焱袭来,竟是不躲不闪,冷眼旁观。
那炼魔黑焱熔炼了黑袍所有元神,亦继承了其执念,只求杀死赵灵菡,别无他想,就在将要撞上正主之时,身后却有一道无量吸力
传来,那炼魔黑焱虽极力抗拒,无奈终究还是被炼魔壶吸入其中!
黑袍判断十分精准,以他重伤之身,绝斗不过炼魔壶这件法宝,果然应验。
壶老收了黑袍全部法力,当即用九天十地腐仙化魔大阵加以炼化,压制壶中佛咒之力,又向赵灵菡讨好道:「姑娘不必惧怕,黑袍那厮所有精气神皆被我吸走,再也翻不起甚么风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