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将军也懒得多言,一声狞笑,横扑过去。可怜归丞相区区凝煞,如何抵挡金丹境界?正被掀翻在地,只在地上挣命。
虎将军便待一口咬死那厮,只听归丞相大叫一声:“圣母娘娘救命!”身上竟有一道纯白光华散开,护住要害。
虎将军不惊反喜,喝道:“怪不得袁十二苦寻不到圣母教的跟脚,原来是你这厮捣鬼!”大口一张,尸气喷薄,将归丞相熏了个一荤二素,不明所以,复又一口将之咬死,饮尽鲜血。
虎将军弄死归丞相,魔性大发,将归丞相府中上下尽数杀死,痛饮精血,而后仰天长啸!不多时自有一队虎头人身的战士披甲执锐而来,跪地听命。
此是虎将军多年培育的亲卫,只效忠于他,不听任何人差遣。虎将军暗中早将其等也化为尸魔,喝道:“众将听令!速将王城之中所有人等尽数化为尸魔,如有不从,当场诛杀!”
众虎将纷纷虎吼连连,脱去铠甲,化为一头头周身流脓、遍体尸臭的僵尸猛虎,四足着地,飞奔而去。虎将军哈哈大笑,得意到了极点!
抬头瞧见圣母教那位仅存的神使正被五行宗两位金丹联手追杀,已是岌岌可危。虎将军正是志得意满之时,飞起半空,发出阵阵虎吼,波纹激荡,冲向五行宗二人。
那神使只以为是来了救星,见其全身尸臭,乃是一头金甲尸,叫道:“本教与北邙山素无仇怨,还请道友救我一救!”
虎将军见平素高高在上的金丹真人卑声来求,大笑道:“也罢!你去,我护着你!”那神使不敢靠近,远远绕开。
虎将军暗骂一声,叫道:“你不来我身边,老子如何护住你!”骂骂咧咧驾驭腥风,直扑那厮。那神使骂道:“你这厮果然不安好心!”
周长运与宫处之微微一呆,但见那虎首妖物一身尸气冲天,必是北邙山的魔物,一言不发,联手轰去。
虎将军插手,本想诱骗那神使,将之吞吃,可惜偷鸡不成,反被五行宗之人盯上。原本二追一的局面,变成四人乱斗。
圣母教神使被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何曾有过这般狼狈时候?实在无法,只好飞向佟仙梧以求庇护。
佟仙梧也不能坐视,金莲花海一涨,将那金丹神使收入其中,掩住身形。虎将军追至半途,悻悻而回,此时王城之中已然大乱,那虎卫军带着道道尸气,开始肆意杀戮生灵。
有资格在国都居住的,皆非平庸之辈,大半有修为在身,大家为了保命,不得已奋起反抗。可惜虎将军酝酿已久,将尸气肆意散播,一旦有人死去,受了尸气魔意点化,不多时又自直挺挺立起,化为行尸,四处游走,扑杀活人。
如此此消彼长,城中活死人、行尸越来越多,渐渐尸气升腾,凝聚不散,汇聚于国都之上。玉尸猛吸了一口死气尸气,陶醉到了极点,桀桀怪笑之下,蓦地死死一挣,已将千阴幡万千阴煞之气挣断!
玉尸失了禁制,疾扑而去,三位元婴又自战成一团。德清道人却优哉游哉的作壁上观,瞥见那虎将军耀武扬威,当即一发火光轰去。
虎将军心头起了绝大警兆,惊叫道:“主上救我!”玉尸骂道:“没用的废物!正好收了!”虎将军大叫一声,头颅炸裂开来,一道暗金色光华冲天飞起,撞入玉尸体内。
那光华是玉尸一道金丹级数法力,用来点化虎将军魔躯,使其不必修炼,便能拥有金丹级数道行,一如当初点化哈里斯国中两头金甲尸一般。
玉尸伤势痊愈,又有应付两尊元婴,虎将军没了用处,自是将法力收回,同时撮口狠狠一吸,将满城生灵死去所化尸气尽数收入口中!
德清道人猛喝一声,道:“两位师弟去诛杀城中魔物,我来对付此獠!”
玉尸哈哈大笑,收回一道金丹法力,汲取满城尸气,一身神通已臻至巅峰之境,举手投足,皆可摧山拔岳!突然魔躯一晃,已自无踪。
戚泽终于飞至国都之中,闻听城内哭嚎喊杀之声四起,见火光处处,又有无数行尸僵尸往来杀人,当即口诵往生咒,以三禅禅功定力,催动金刚禅唱神通,将往生咒一字一句清晰不已的灌入整座国都之中!
往生咒乃是超度亡灵之无上秘咒,契合佛家精义,此咒一出,恰是满城僵尸之克星!
僵尸者魂魄不存,生魂不再,须得历经漫长岁月,自腐化之身中重新生出灵智,城中众行尸却是被玉尸以无上尸道神通,由生转死,迷昧本真,将原本真灵囚困于自身之中,痛苦万端,如堕地狱。
戚泽如今禅功定力,非是当初在青原城时可比,顷刻之间,已将往生咒诵读了百遍。那咒文本就极短,以戚泽口舌之力,当真有舌灿莲花之能。
每诵过一遍咒语,便有一点金光自他口中飞出,落在一具行尸眉心。那行尸一呆,立有一点光华随着佛咒金光飞起,接着尸体扑倒在地,已是真正死去无声。
戚泽一旦诵念咒文,心无旁骛,三识齐动,阴神与真如佛性高悬头顶,散落柔和佛光。古灯檠也来凑热闹,其上佛火金焰摇曳颇剧,似是极为兴奋,佛火远照近烛,虽是白日十分,天上大日光芒竟丝毫不能掩盖!
古灯檠本体斑驳,其上本就烙印着一篇神秘经文,戚泽用心解读,遍阅古籍,亦不能读懂任何一字,但随着往生咒咒力加持,古灯檠之上那篇神秘文字竟是悄然变化,化为梵语书就的一篇往生咒文,只是戚泽专心念咒,并无察觉。
古灯檠上烙印上往生咒咒文,又自一变,居然开始自我烙印一整部的金刚经,似乎在偷学戚泽所会之经文。
戚泽于城中徜徉,遇有行尸僵尸,便是一道咒文金光打去,将其中禁锢的百姓生魂抽出。国都之中足有上万人口,被玉尸与虎将军一闹,死去约有一半,剩余的百姓各自躲藏,本是凄惶无助之间,忽闻诵经之声。
说来也怪,虽只戚泽一人诵经,但那经文却似烙印于众百姓心头,使得心地清明,众百姓不觉随着那诵经之声一同念诵。梵音佛呗渐渐响彻王城。
戚泽无意之间,集合众生心力愿力,王都上空有无数金光裹着道道白芒,其中自是死去的百姓生魂,逐渐化为一片赤金色云彩,不知何时,一座九幽冥界之门又自悄无声息的显化而出!
动手的三位元婴察觉到异象,德清道人叹道:“佛门神通,当真不可思议!”
玉尸想要杀尽满城百姓,熬炼尸气,却被戚泽截了胡,终于瞧见一人手托古灯檠,往来穿梭,那佛火正是自家生平最为痛恨之物,忍不住附身下落,一把抓去!
戚泽全心投入于诵经大业之中,竟对玉尸来袭一无所觉,而德清道人只顾赞叹,却是晚了一步,要出手搭救已来不及。
玉尸一只魔爪堪比五柄飞剑,就算暗算永安道人时,也未如此用力,眼见魔爪落下,戚泽便是身化飞灰的下场,那古灯檠似是感应到玉尸气息,蓦得自主发动!
佛火金焰猛地大了一圈,一道赤青两色交缠的佛火陡然上烛霄汉,只在那魔爪之上一燎!玉尸突然发出一声惊天惨叫,一条青黑色的臂膀竟吃佛火生生烧断!
德清道人总算赶至,御火盘化为一道精芒,狠狠轰在玉尸后心之上!这一招正是偷袭,玉尸手臂断去,魔躯不全,根本防护不得,结结实实挨了一记,竟被生生打入地下数丈之深!
德清道人也是含恨一记,根本不计后果,那随身多年的御火盘用力过猛,竟是现出无数细小裂缝,眼见是废了。
玉尸断臂之处有佛火灼烧,后心又有一个大洞,御火盘嵌入其中,不断勃发道家真火,佛火道火夹击之下,一具千锤百炼的魔躯几乎被肢解!
好在其魔躯历经数千年祭炼,总算挺了过来,只是残破不已,玉尸怒吼不休,一半是疼痛,一半是惧怕,那古灯檠威力太大,虽主人修为不济,却能自主发动,正将他克的死死的。
玉尸已无斗志,只想速速逃离,忍住剧痛,自地下腾身而起,便要飞走。戚泽一口气将往生咒诵念了数千遍,吃斗法余波一激,终于清醒,眼见玉尸飞腾而起,一颗剑心又自蠢蠢欲动起来。
眼识时刻发动,又有耳识、鼻识为辅,小无相禅功加持之下,本能察觉玉尸后腰命门之处尸气魔意汇聚,乃是一身灵枢所在,想也不想,祭起天机子所赐飞剑,将全身玄音真气尽情灌注,一气发出!
一道长有十丈的剑虹矫若游龙,只闪的一闪,已刺入玉尸命门之处!原本戚泽这点微末道行,莫说重创玉尸,连砍中都不可能。
玉尸也是流年不利,该有此劫,连遭重创之下,心思散乱,根本未曾戚泽这个小小蝼蚁。何况戚泽发剑之时,有满城诵咒之声为之遮掩,玄音剑诀又走的音律之道,付于飞剑之上,竟连剑器破空之声都有所收敛,两相叠加之下,玉尸竟而着了道儿去!
戚泽也是误打误着,借由满城往生咒咒音念诵之声加持,三识五感本就十分敏锐,玉尸为了镇压伤势,难免调动苦修的元婴之力,其走的尸魔锤炼魔躯之道,元婴散而为气,与魔躯相合,但一动之间,必有痕迹,恰好被戚泽捕捉到。
那元婴精气就在后心命门之中显化,不免带动周遭魔气浓郁了些,就被戚泽感知。那柄飞剑看似天机子轻描淡写赐下,借给那毛头小子使用,实则是天机子熬炼了十年,才炼成的一件剑胎。
那飞剑亦是天机子伤心之物,当年本是赐给开山大弟子作为佩剑,合于五行宗五行法门,可惜大弟子年少不寿,早早夭亡,在天机子手中保存至今。
那剑胎质地上佳,尤其前途广大,主人道行越高,越能祭炼的得心应手,可惜戚泽这厮不识货,将之当做了一柄飞刀使用。
飞剑放出十丈剑虹,一气刺入玉尸命门半尺还多,再也扎不进去。玉尸好歹魔躯强横,被飞剑扎入,立时有所反应,魔躯筋肉如铁,将飞剑剑尖死死夹住,不令其再得寸进。
但飞剑之中所含的五行剑意已然倾泻而出,金木水火土,白虎青龙玄武朱雀五岳真形,五种截然不同的剑意就在命门之中爆发出来,将其中元婴精气搅得一团稀烂!
元婴级数婴儿乃是道行根本,关乎日后能否哺育成熟,化为法相,超脱天地之外。戚泽修为虽低,剑意却是实打实的五行宗嫡传,再精纯不过,管它甚么解数,只一发轰出,不论结局。
尸魔道走的是锤炼魔躯之道,魔躯越是强横,元婴越是脆弱,平日只能散化为精气,运转全身,冷不防这一剑袭来,玉尸元婴立受重创!总算那婴儿显化由心,玉尸心念一动,立时散化于无形,躲开五行剑意冲撞。
饶是如此,戚泽这一剑也足以打灭玉尸百年苦功。玉尸已是惊怒到了极点,一只青黑色的大手狠狠一抓,将飞剑捉在掌中。那飞剑宛如游鱼,发出澄亮之极的光华,显出玄门正宗的祭炼手段。
玉尸狞笑一声,只有一只手可用,干脆借着剑尖刺入命门的劲,狠狠一掰,那飞剑发出一声哀鸣,如有灵性,竟吃玉尸一股邪劲生生掰弯!
飞剑连心,戚泽只觉信心神震荡,一口逆血直冲喉间,噗的一声喷出!
玉尸捏弯了飞剑,还不解恨,张口又是一道浓郁之极的尸气喷出,想要将之彻底污秽。冷不防德清道人移形换位,现身其一旁,一掌击出!
掌中自生真火,掌势在中途连变九道方位,一掌轰在玉尸后心之上,将其打得七窍狂喷尸气,一跤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