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付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老臣斗胆问皇上一句,为何信她?”
白落音的正经样子快绷不住了,腹议道,我总不能跟你说我俩都换人了吧。
白落音大脑飞速旋转了一下,转过身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心痛。
“因为摄政王和朕说苏太师可信,可重用,宋将军虽性子耿直但一心为国,这两人都是皇上的左膀右臂。”
苏南付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的问,“那个小崽子真这么说?”
白落音又回到桌子前,“苏太师,且问是谁告诉你顾霖到底是个什么人?”
“满朝文武,天下百姓谁人不知?”
“知何?”
“知……”
苏南付又顿住了,总感觉今日的皇上有些不一样,先前都是一味答应,今日怎么倒是开始反驳了,而且说的好像还有些道理。
白落音继续说,“摄政王自然有罪,罪在结党营私,罪在御下不严,罪在不敬尊长,但罪不至死。”
“皇上,按照大周律,她这三条已足够诛杀。”
“若是皆有原因呢?”
“原因?”
苏南付想起幼时见过的顾霖,好像和现在是有些不一样。
白落音脑袋一转,“苏太师可愿和朕打个赌。”
“皇上请说。”
“三月之内,如果摄政王还是如此,朕必诛之。”
苏南付迟疑了一下,答应了,“好,老臣今天就与皇上赌一赌。”
白落音想起那会儿和顾霖的话又叮嘱说,“此外,还请苏太师不要告知除了宋将军之外的人,这其中或许还掺杂了我父皇的死因。”
苏南付总觉得今天接受的信息有些多,但是听到白落音的话还是不敢相信的压低了声音,“皇上?”
白落音背对着苏南付长叹了一口气,好像决定了什么一样,认真的说,“朕装了这么多年的懦弱无能,也不是真的如此,更何况摄政王?”
苏南付心里有自己的思量,倒是一时间没有说什么,反而是白落音说,“朕乏了,太师慢走。”
“臣告退。”
白落音背对着苏南付听到他出了门好一会儿才突然放松了身体,瘫在了椅子上。
刚才纯属自己胡编乱造一通,鬼知道这个皇帝那么懦弱到底为什么,还有顾霖为什么成这样,好歹也有三个月的时间,再说吧再说吧。
白落音这样想着打了个哈欠,太困了太困了,睡觉睡觉。
——
白落音又是被内侍喊起来的,然后就骂骂咧咧的去吃午膳,好不容易闻到味道清醒了一些,就听到内侍的传话。
“太后到!”
白落音拿着筷子的手一抖,最不想见的人来了。
太后今年刚满四十岁,据说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吃斋念佛,不理政事,也不参与子嗣的争夺皇位,但是白落音知道这可是个狠人,顾霖之所以有了暴虐这个称号,离不开太后在背后谋划陷害。
但无论怎么说面子上还是要过去的,白落音这么想着就迎了上去,扶着太后亲切的问,“太后今日怎么过来了?”
太后今天穿了一身简单的青色袍子,手里转着一串佛珠,“昨日你在宴会上晕倒,母后不放心,可是无碍了?”
“自然无碍,御医都检查过了,劳太后挂念。”
“那就好,这摄政王倒是真的不知分寸,敢对皇上下毒。”
白落音嘴角一扯,你怎么不说我给人家下毒。
太后叹了一口气,“你啊,就是太仁慈,才害的自己处处被人制约。”
“母后教训的是。”
“你们先下去。”
“是。”
“母后可是有什么事叮嘱?”
太后念了一声佛号,“晚上去皇后那里,你们完婚两年了,不能再拖了。”
白落音内心窃喜,但是面上还是露出为难之色,“这,我晚上还有政务。”
太后拍了拍白落音的手背,“不可,政务再多,绵延子嗣重要,母后多年未管过你,这件事不可反驳。”
“可是……”
“我回去了。”
太后再不给白落音反驳的机会,转身就离开了,白落音扬起了嘴角,既然太后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
比起白落音,顾霖在房间里只觉得头疼,摄政王的名声是真的难恢复。
敲门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昔言怯怯的声音,“小爷,该吃午饭了。”
“进来。”
昔言打开门进来,就想跪,被顾霖出声拦住了。
“过来。”
昔言走过去,顾霖站起来把发饰给昔言戴上又把昔言的手拿过来,然后就看到了上边的伤痕,眉头一皱记起来是自己打的。
“小爷。”
昔言看到了顾霖眼中的不悦想把手抽回来,但是没成功。
顾霖皱着眉头问,“疼吗?”
“不疼了。”
“一会儿去一趟医馆,拿些药。”
顾霖说着把自己的手帕搭在昔言的手上,把买的白玉镯子给她戴上。
昔言一刹那是惊喜的然后就开始推辞,“小爷,这太贵重了。”
“是我对你的补偿,你要是不收下我会不开心的。”
“可是……”
顾霖拿出了一点不满的情绪,“好了,你也不想我不开心吧?”
昔言果然吃这一套,小声地说了句,“是,谢谢小爷。”
顾霖嗯了一声又问道,“说起来,你对当今太后有什么印象吗?”
昔言想了想说,“昔言没有见过太后,但是听一些人说太后是个恨和蔼慈善的人而且为了国运甘愿吃斋念佛二十年,是个很好的人。”
顾霖听着昔言的话,一时没说什么,只是把帕子拿下来,昔言把剩下的钱递给顾霖,“小爷,这是剩的钱。”
“留着吧,买些自己喜欢的小玩意。”
“不用小爷。”
顾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以后我会安排账房每个月给你们十两银子,当作报酬,若是不够就去账房要。”
昔言连忙拒绝,“小爷,这可不行,我们签的是死契。”
“不听话?”
昔言连忙点头,“听。”
顾霖看着这个小姑娘微微一笑,看来是找到对付她的办法了。
“走吧,不是吃午饭吗,正好去给昔存看看,谁让他不进去的。”
昔言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的小情绪,“好,小爷先走。”
昔言乖乖站到一边,顾霖看了一眼小姑娘,本来就是极好的容貌,要是好好养一养也是个美人胚子。
顾霖看着外边的风景,轻叹了一口气,要是真的能给所有人一个好结局就好了。
吃过午饭,昔存有些不情愿的递给顾霖一封拜帖。
“小爷,勇王府世子下了拜帖说明日来拜见。”
昔存说完有些失落的低着头,这个勇王世子名为程非凡,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可偏偏又是顾霖喜欢的人,为了他给了不少摄政王府的家财。
昔存怕顾霖再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回到之前的样子。
顾霖想起原主干的那些荒唐事,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来了好啊,本王要让他怎么吃下去的,怎么吐出来。”
昔言和昔存对视了一眼,总觉得明天是场好戏。
入夜。
因为太后的叮嘱,白落音今天晚上牌子都没翻直接去了后宫和柳扶风一起吃饭。
柳扶风还是坐在轮椅上一幅病弱公子的样子,只是穿着简单的白袍,看的白落音有些心猿意马。
等旁人都退下了才带着点不满的说,“两年了,皇上还是第一次和臣一起吃饭呢。”
白落音听出了这话里的一点醋意,当下大方的表示,“朕这不是来了吗?”
饭菜倒是极好的,只是两个人莫名的沉默了下来,一餐无话,饭后内侍上了两杯茶就退出去了。
白落音先开口说,“咳,母后中午的时候来找朕,说要朕,咳,就是要为国运着想,但是朕想问问你的意见。”
“臣没有意见,一切以皇上为主。”
“哈哈,皇后真是善解人意。”
白落音尬笑了两声,郁闷的不行,这年头的男人都这么矜持吗?
柳扶风看了一眼门外提醒白落音,“皇上不如先去洗浴。”
“有道理,等朕一下。”
白落音说完就溜了,只是洗浴的过程中一直走神,总感觉自己好像要欺负人一样。
洗浴完换上中衣回到房间的时候柳扶风正坐在一边,看见白落音略呆了一下。
柳扶风虽然入后宫两年但是极少见到白落音,更何况还是这种去掉所有装饰之后的坦诚相见。
白落音的容貌也是极好的,肤色白皙,眼睛有神,不同于顾霖总是藏着事的眼底,白落音的眼底倒是看得出几分纯净。
屋子里新换了一只熏香,暖暖的,很好闻。
白落音深吸了几口,察觉到了那里不对,这应该是迷香。
“皇上今晚要留宿吗?”
还没等白落音确定下来,柳扶风的话就打断了白落音的思考,白落音原本还想矜持一下,但是想着反正自己是皇帝就点了点头,磨磨蹭蹭的坐到床边。
“皇后你的腿?”
“臣的腿没事,只不过懒得走路才对外称坐轮椅,皇上可要帮臣保守这个秘密。”
柳扶风说着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白落音,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厌弃,自己的妹妹在太后手中,那可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皇上。”
“嗯?”
白落音原本在看床听到柳扶风叫自己就回了个头,紧接着就是大脑一片空白。
栖凤宫的灯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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