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头,你答应给我们带话,我放你回去。我要是真那么坏,还会放你回去吗?”
小男孩犹豫了,“你们真的放我走?”
“当然了,我还指望你带话呢!今天晚上子夜,就在你林叔叔的山脚,我们就四个人,你记得住吗?”
“那当然,这么简单一句话我怎么会记不住!”小男孩又昂起头来。
叶修安一挥手,叶达辰松开了他的衣领,叶修安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小结实,今年十岁。”
“好,小结实,这是你传话的酬劳。”
叶修安将铜板递给他,穷惯了的乡下小子从来没拿到过这么多钱,眼睛里放出光来,可是又瑟缩着不敢伸手去拿。
“拿着吧,你只要帮我带到话,这是你该得的。”
小结实舔了舔嘴唇,“你们真的就四个人,真的不抓我林叔叔?”
叶达辰又乐了,“小结实,我们都约在你们山脚下了,还说了就四个人,你不会真的害怕吧?”
小结实挺了挺瘦弱的胸膛,“男子汉大丈夫,我才不会害怕!”
说完抢过叶修安手里的铜板,转身一溜烟跑了。
叶修安失笑,吩咐道,“回去休息吧。”
“修安,你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这些都是灾民,原本不是大奸大恶,真当土匪去打,我还真有顾虑。打个交道看看什么人,再做定夺。”
“那还借兵吗?”
“借!回去我写封信,派人送到江夏驻军那里去。”
当下四人回去,叶修安写了借兵的信,派一个人送往江夏驻军。那人领了命在客栈门口大声回复道,“属下这就去借兵,两日必回!”说完骑马高声吆喝而去。客栈里再无动静。
这一整日,钦差大人和侍卫都没有再出来,只派人高价买了点吃的,其余时间都在客栈休息,到了天黑更是早早熄灯睡觉。只可怜两个盯梢的衙役又饿又困,好不容易等到深更半夜,想那钦差大人不会再出来了才回去复命。
谁知两人一走,就另有两道人影悄无声息地进了客栈,门内自然有人接应他们。
“盯梢的走了?”
“刚走。”
“好,一川,你跟我们一起去,一江留下。”
过一会儿,四道人影掠出客栈,像猫儿一样从各家屋顶上轻巧飞过,直奔南城门而去。
眼看离城门就几丈远了,有一个人突然踉跄着差点摔下去,多亏叶达辰及时伸手撑住了。
“修安,你怎么样?这十几天你都没好好休息过。”
叶修安站稳了脚步又继续往前飞奔,“没事,我撑得住。过了今晚说不定可以休息几天。”
他们四人到达山脚下的离别亭时,刚好子时,但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叶达辰皱眉,“小结实没传到话吗?还是他们不肯来?”
叶修安好整以暇坐下,“他们就算不敢来,也一定会派人看着这里。这是他们的地盘,我们等着吧。”
四人就此坐下休息,在初秋的凉风里一动不动犹如石雕。
直过了大半个时辰,周围才有了动静。先是一点树枝摇动的声音,叶达辰等人都站起来防备,只有叶修安纹丝不动。
然后是四周都有人走动的声音,借着月光还能看见人影憧憧。叶修安站起身来朗声问道,“请问林磊林当家在吗?”
一个人从密林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三个人。
他们走到离别亭里,就在叶修安几人的对面站定,为首的林磊一拱手,“在下林磊,请问钦差大人怎么称呼?”
“在下叶修安,林当家请坐吧。我相信林当家应该知道,我们都没带兵器。”
林磊依言坐下,其他三人站在他身旁。
“叶大人应该是来抓我的吧,第一天就约我半夜见面,是为何事?”
叶修安轻叹一口气,“我的确受命平叛暴民。但我知道灾民反叛本有前因,到云梦泽后又听说老弱都有赖暴民才能过活,我就知道林当家并不是那些大奸大恶之人。今晚相见,我一是要问问林当家为何走到这一步,二是要问问林当家准备如何收场?真要叛乱到底么?”
林磊冷冷一笑,“你不是说知道前因么?云梦泽三个月不下雨,亭长多次告知魏之鹏,他魏大老爷总以为我们夸大其词骗银子!说什么不就少下几场雨,怎么就粮食减产了,休想少交秋粮税银!等到秋收时节怎么样,满县的禾苗都枯死了!他一不想着发赈灾粮,二不想着引渠导水,还是税银税银!咱们这些人的家什都被搬空了还不够交,他就直接收了我们的房契!你说,我们还有什么活路,总不能看着一家老小饿死吧!自从我们上山,我就立下了规矩,只抢富户,尤其是囤粮涨价或是欺压百姓的那些人,不用客气!但是一不闹出人命,二要让老弱吃饭,我们不是坏人!”
林磊旁边的三人脸上都有忿忿之色,树林里也传出零星哭声。叶修安暗自点头,林磊说的倒和一川说的对上了,心下又生三分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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