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太太心里想的是另一个主意。
方桐把杜羽蘅当成手心里的宝,从前什么活儿都不让她干,像娇娇小姐一样养着,自己说个几句都不高兴。
眼下虽然病着又没那么多银子了,但谁知道她是不是还藏着私房,没把钱都哄出来之前,还是不能翻脸的。
更何况方桐也不过三十来岁,小丫头更是只有十二,就算没了银子,当妾当丫鬟都能换来钱!
只不过现在哄方桐拿钱出来太麻烦了,还不如一了百了……
杜羽蘅洗干净碗筷,准备出门的时候,方老太太正阴沉沉地盯着方桐的房间看。
那目光笼着死气,撞得杜羽蘅心中一动。
死老太婆该不会想提前动手吧。
杜羽蘅进房嘱咐方桐不要喝方家人端来的药,挎上竹篮飞快跑出门去。
眼下必须想办法稳住方老太太,让她相信自己母女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杜羽蘅一路跑过镇子附近的田垄,一直到了后山才停下。
立冬时节,田里的水稻都已经收割,家家户户忙着晒稻谷,平时冷清的后山更加没人了。
杜羽蘅在半山腰佯装找了半天,见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赶紧往西山脚跑去。
那里连着外县,地势陡峭很难走,杜羽蘅却直接到一处怪石旁挖了起来。
果然,不多一会,就挖出一个包袱来。
又往地势最陡的地方找了找,挖了几棵草药。
杜羽蘅认识这些难采而值钱的草药,还是怪老头的功劳,今晚拿回去正好可以交差。
办完正事,杜羽蘅又揪了几把枇杷叶,采了一堆枯草盖在篮子上,起身回镇子上去。
镇上的仁医堂里,小伙计正在清理柜台,冷不丁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
“你,你是看病还是抓药?”小伙计吓了一跳。
杜羽蘅扬起一个笑,“小哥,我有事要找一下钱郎中,钱郎中在吗?”
钱郎中很快来了,他接过杜羽蘅递过来的草药吃了一惊。
这几样草药都要在西山的山崖边才能挖到,这个小丫头怎么办到的,而且她认识草药?
杜羽蘅擦了下额头上的汗,脸上花得更厉害了,“钱郎中,我今天去后山挖野菜,看到这几样草长得奇怪,就想带回来给您看看。我娘最近生病了……”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我没钱抓药,您看看这些东西值不值钱……”
钱郎中松了一口气,这才对嘛!
要是十来岁的丫头都能随随便便认识这种珍贵草药,他这个郎中干脆就别做了。
“我记得你,镇子东头的方家丫头,对不对?你今天运气好,这几样都是好东西,我全收了。小海,给她拿钱。”
钱郎中把钱递到杜羽蘅手中,“你要是还有,我全都要。你娘要是能走动,我给她看看,还免你三副药钱。”
杜羽蘅连声道谢。
上辈子她就听说钱郎中很仁厚,医术不见得多高明,但心地善良,今天看来果然不错,连收草药的价钱都给得很公道。
杜羽蘅从钱郎中给的钱里挑出二十文来,又去买了两块饼揣在怀里,这才往家走。
方老爹和儿子方大力已经都回来了,这两人又都喝了个酩酊大醉,叫嚷着称兄道弟,方老太太和王氏忙着给两人烧茶洗脚,忙前忙后。
杜羽蘅趁这个空档溜进了厨房,灶里果然空空荡荡,什么都没给她留。
杜羽蘅笑笑也不在意,怀里的饼还是温的,她赶紧进了厢房,和方桐一起就着半凉的茶水吃了。
然后杜羽蘅又把篮子里的包袱藏到房间的溺桶旁边,连同今天剩下的钱也一起藏在里面。
这是屋子里最脏的地方,方老太太和王氏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里藏了东西。
前世里,镇上有个人上西山挖草药,无意中发现了一包袱银子,那个人靠着这笔钱,搬到了乡里。谁也不知道那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银子埋在那儿,镇上一时人人都要去西山挖两锄头。
可是后来再也没有人发现过银子,这笔银子的来处也就不了了之。
这一世,杜羽蘅先人一步,果然挖到了可以救她们母女一条生路的银子。
只不过方家人是狼,有肉也不能喂。
一切,还要等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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