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真人和符津真人在滇南别院西北角的一处庭院中闭关,重重阵法将这座小院镇守得固若金汤。. 高速更新那满满一匣子道元紫气委实非同小可,云峰真人闭关前发暗符知会了宗华真人,宗华真人自然也是大喜,不过他被琐事缠身,这几日里无暇坐关行功,只能等回到扬州之后,再做打算。
这七日中,俞和要为自家师尊护法,故而就在云峰真人他们闭关的小院附近,找了一处僻静的厢房打坐潜修 ”“ 。只是俞和却不能与元曦一样,整日整夜的守在小院门口不动。盖因这滇南别院凭空而起,亟需打理的琐碎事务极多,白日里他也得帮忙着张罗一二。
大师兄夏侯沧第二日一早就御剑而去,带着宗华真人的名帖道符拜访西南诸门诸派。到了第三日,云峰真人还未出关,西南别院门口就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人。这些早早登门而来的,全都不是前来观礼开山门法事的西南大派修士,而是一些人丁稀薄的炼气世家子弟,或是无门无派的散修。
夏侯沧久在滇地行走,这些人都曾受过他的恩惠,一来是心中感恩,二来是没有宗门照拂,本身修行很是艰难,所以一听说夏侯沧师门在滇地开设别院,就立刻启程赶来投奔。有的希望直接列入罗霄门墙,有的则舍不得自家道统传承名份,只来求个客卿之位。
太渊真人与宗华真人与这些从四面八方赶来投奔的修士一一细谈过。觉得心性良善,不存异念的,就安顿他们在别院中先行住下,等开山法事之后,再做安排。若发觉来人其实另有所图或心术不正的,则是婉言谢绝,让他们观礼开山法事之后,便自行离去。
眼看滇南别院中一天比一天热闹。有些前来投奔的修真世家子弟,还带来了许多金银雕饰和彩绸绫罗,把这别院道庭装扮的很是喜庆。
太渊真人和宗华真人整日忙着考评从四面八方赶来投奔的人;符津真人和云峰真人闭关未出;金晨真人和虞琰真人不知去了何处,这几天都没见到人影;九位剑门宿老忙着调理九衍降魔剑阵,以应付开山法事时可能出现的意外。
于是纯阳院首席师兄李毅、藏经院大师姐莫子慧和那位沉晖书院的肖子谦,就成了滇南别院中临时的主事之人,几日里忙得不可开交。俞和倒是发现,这位肖子谦的确很有长兄的风范,他性子宽厚温和,为人处事很是沉稳老练,指挥调度起来也是忙而不乱、井井有条。到后来,李毅师兄和莫子慧师姐都隐隐以他为首,好似这肖子谦才是剑门大师兄一般。
众弟子里里外外的忙个不停,恨不能多长几张嘴,多几条手臂出来。唯有那位守正院的方师妹,却好像是在游园看热闹一般,她穿花蝴蝶似的在别院中逛来逛去,虽然偶尔也会出手帮一帮忙,但大多数时间就只是笑嘻嘻的看着。门中师兄弟们怜香惜玉,倒没谁腹诽于她,如此粉雕玉琢的一个仙女儿,自然不好去做那些粗累的活计。
别院里人来得多了,有一些外面的传闻也就飞进了俞和耳中。
原来他和碧云寺的几人从抚仙湖中出来之后,峋石真人等刚回到宗门中,东巴密宗的一十八位肉身罗汉就带着千人僧团到了碧云山,把整座碧云寺围得鸟飞不入。碧云寺地宫中潜修的四位玄珠道果修士一齐破关而出。两派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东巴密宗结成千佛曼陀罗大阵,碧云寺摆下地皇三光落仙阵,一场大斗法打了一日一夜。结果碧云寺终究是斗不过东巴密宗,那十八位肉身罗汉合力一击,把碧云寺的三清大殿给一掌拍成了齑粉。
也不知碧云寺究竟折损如何,听说那四位玄珠道果的老祖当众作揖告饶,才罢手不斗,两边又吵吵嚷嚷了二日一夜。最后是西南蜀地的峨眉、青城两宗和藏地大昭佛宗的几十位高手一齐闻讯赶来调停,好话说尽,碧云寺又赔出数不清的法宝灵物,才消弭这场灭门大劫。
俞和听了这事,暗暗心惊。剑门滇南别院与碧云寺比邻而居,他居然一点儿也没察觉到碧云寺那边有什么异状。在那水底仙府中,俞和自己也曾同东巴密宗的和尚动过手,幸好只是把那个年轻的和尚打伤,并没有下重手断人性命,而且当时还带着面具法器,掩盖了本来面目。不然以东巴密宗这睚眦必报的凶悍做派,碧云寺的有四位玄珠道果的老祖坐镇,都吃了大亏,若是那千人僧团到滇南别院来兴师问罪,在这里的罗霄诸人根本招架不住。只怕用不了一时三刻,山门甫开的滇南别院就不知鬼不觉的被那些凶僧神抹杀去了。
出家人总说“慈悲为怀”,可这东巴密宗的和尚却是如此狠辣。不过这西南滇地凶险诡谲,若当真是一派和善,处处忍让,恐怕委实难以立足。
到了第四天时,符津真人和云峰真人破关而出。金晨真人也回来了,他身后跟着虞琰真人和三位年轻的修士,其中有男有女,个个器宇不凡。这三位修士见了肖子谦,皆口称大师兄。原来他们都是沉晖书院虞琰真人座下的弟子。
有云峰真人出关主事,李毅和莫子慧都大大的松了口气。沉晖书院的四位弟子也不像是来做客的,把滇南别院当成了自家山门一般,尽心尽力的帮着操办诸事。人多力量大,眼看这滇南别院中每一天都要换个模样,越来越热闹喜庆。
第六天时,渐渐的有来观礼的宾客登门,太渊真人坐镇大殿,宗华真人和云峰真人亲自站在别院门口,可直到黄昏时分,一共也就来了四拨客人。分别是滇池仙派、大理洱源观、崇圣寺和澜沧江南班岛的修士。
这些修士到了滇南别院,除了崇圣寺的几位胖大和尚一副自在随性的神情之外,其余几派的修士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他们见了滇南别院的弟子,也不愿多搭话,走进侍客精舍之后,便是闭门不出,还祭起阵法守住了周围地界。
俞和有些不解,肖子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西南滇地本就纷争不息,罗霄又来插上一脚,这些门派中人自然心中不痛快。等到明日法事做完,依西南风俗斗剑一试时,就要靠俞师弟大展神威震慑群修,好让这些人今后不敢欺辱滇南别院的弟子。”
听肖子谦这一说,俞和才明白云峰真人闭关前叫他好生积攒气力是何用意。原来这别院山门初开,依着规矩,还要与滇地诸派斗上一场,非得露出几样厉害手段,才能在西南滇地站得稳脚跟。
俞和轻轻一笑道:“肖兄放心,明日且看俞和施为就是。”
直到晚霞渐黯时,宗华真人和云峰真人兀自站在别院门口未走,似乎他们认定了还有宾客要来。等到西面天际最后一丝明光将熄,果然打碧云寺方向飞来了一金一青两片庆云。金云在前,挟着雷音滚滚而来,那气势咄咄逼人,云头一落,六位身披暗红僧袍的东巴密宗老僧显出了身形,他们对着宗华真人和云峰真人合什一拜,便不再言语。
这六位老僧也不掩饰那一身凝如山岳的气势,他们并肩在山门前一站,“噗”的一声轻响,就见门前的刚刚亮起的百盏灵灯齐齐熄灭。
宗华真人与云峰真人才一皱眉,太渊真人、符津真人、金晨真人和虞琰真人一齐从别院中迈步而出,只听见太渊真人轻轻一咳嗽,那百盏灵灯上登时复有火光冲天而起,照得山门前亮如白昼。
宗华真人一脸从容的抱拳还礼,侧头对俞和吩咐道:“仔细引六位大师去净禅水榭奉茶歇息,此乃贵客,万万不可怠慢。”。
那六位老僧之首从怀中摸出一张金箔名帖,手腕一翻,这名帖便缓缓的飞向宗华真人,太渊真人轻轻一哼,大袖摆动,就要替宗华真人去接着金箔名帖。可这时俞和身形一闪,已探手搭在了这名帖上。
莫要看这薄如蝉翼的一张小小金箔,上面隐含的磅礴佛力,竟然如一座千钧巨石压迫来。不过俞和既然敢伸手去接,便早把万化归一大真符和神霄太平应化白莲法运到了手掌上。肉掌和金箔相碰,俞和双肩轻轻一晃,那股庞然佛力便被他摄入白玉剑匣中,结成铜钱大小的一个赤金佛印。
“多谢大师赐下名帖。”俞和看似轻描淡写的,已把金箔名帖接到了手掌中。他竖起单掌朝六位老僧一拜,转身把金箔名帖呈到了宗华真人的面前。宗华真人展颜一笑,把名帖收好,摆手邀这六位密宗老僧进院。
俞和在前面引路,六位老僧默默的跟着。一路上俞和分明觉得有十二道视线紧紧的盯着他的背脊,可他假装浑没察觉,将六僧带到净禅水榭之后,招呼道童布置茶水素食,再作揖拜礼之后,俞和出了水榭,又朝山门口走去。
紧随着东巴密宗的金云,那片青色的庆云也落了下来,十余位道门修士显出了身形。有年轻的弟子送上拜帖,宗华真人接到手中细细一看,这十余位修士,竟然是分别来自碧云寺和西南蜀地的蜀山、青城三宗。蜀山、青城两宗乃是九州之上赫赫有名的万古道门大宗,术法、剑道、符箓无一不精,与罗霄剑门素来是颇有些交道的。而符津真人和虞琰真人也与碧云寺的修士相识,于是熟人一见面就寒暄了起来,看起来倒是颇为热络。
太渊真人在前,宗华真人和云峰真人陪着,一行人朝别院中走去,刚好碰见俞和把东巴密宗的六位老和尚安顿好,沿着花径转回山门。
俞和抬头一看,蜀山、青城两派的修士自然是全不认得,但碧云寺来的人,他却是见过的。领头的两位修士须发皆白,可不正是信宁、信凡两位真人,而后面的几位碧云寺修士中,也有胡家兄弟的那位六叔宸涛子。
信宁、信凡两位真人没见过俞和的真面目,可宸涛子却是看过俞和的,他见俞和低着头,想从一行人边上绕过去,便急抢上了一步,堵在俞和面前,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这不是我家的外戚李合么,扬州学道,学得原来是罗霄的剑道!你莫想要躲,我且来问你,老胡家养的那四个忘恩负义的豺狼子侄,如今人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