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殿里,温文殊还是虚弱的躺在床上,但人已经幽幽转醒。
重华见他醒了,赶忙叫人准备汤药。又去将温文殊扶了起来,靠在软枕上。
“可好些了?”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对着温文殊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是如春风化雨般的温柔。
温文殊难捱的坐了起来,闭上了眼,当没听见重华说话。
重华忽的冷笑,亦不再说话。
不一会,宫女端来了药,重华接过吹凉了喂给温文殊喝。温文殊闻着那药味儿就全身犯恶心,别开了脸,不想喝药。
可重华却是理解错了,以为是他不想喝他喂的药。
“人都要没了,还计较这些有意思吗?”
温文殊微微睁开了眼,看了重华一眼,又别开了头。
重华的眼中,聚集了一团团的暗雾,将他眼中的神色都遮挡了,幽深的可怕。
一旁的随侍太监感觉到了重华身上散发出的寒气,腿都软了。即使这样的事儿每天都会发生,最后败的肯定是陛下,但看到摄政王生气,还是忍不住的腿软。
只见摄政王将手中的汤药慢慢搅和着,直到他彻底温了下来,那双玉手突然变得僵硬,伸手抓住了温文殊的下颌,手指微微施力,他的嘴被强硬的掰开,药往他的口中倒。
抓着温文殊下颌的手微微颤抖,一个是病态的斑白,一个是如玉的皙白,那样的紧密的触碰,却是惊心的而变态的美。
温文殊坐着无力的挣扎,最后像是力气用尽了,放弃了挣扎,只是那微微睁开的眼所放出来的光,却让人胆战心惊。
重华不愿去开,别开了眼喂完了药将药碗都给砸了出去,惊得一众宫女太监直接趴地上,以头叩地,不敢抬起来。
温文殊脱离掌控,又趴在床头拼命的咳嗽着,大半药都被吐了出来,还有一些溅到了重华的衣摆上。
那单薄的背颤抖着,看得人心疼万分。
重华倏的站了起来,华丽的衣摆划过温文殊的肩头,带过凌厉的风。
温文殊不堪重负,又倒回了榻里,胸腔还微微的震动着,但已经咳不出声儿来了。
重华扫过一地药渍。
“去重新熬一碗药来。”
“是是是~”小太监颤颤巍巍的退下了。
“你以为你想死就能死得了吗,温月容不行,总有人可以。”
温文殊依旧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听到温月容三个字的时候,他原本混沌的眼中突然亮了一瞬。
重华看见了,不知为何又暴怒起来,想要发作,可看温文殊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又怒无处发。最后只得一掌劈向了侧殿的木柱。
整座乾坤殿都跟着晃动了一下,那木柱上的裂痕一路延伸到了房顶处。
“殿下息怒!”
屋中的人都大惊失色,更是不敢动一下。
重华离去后,一屋子的人还没回过神了,腿软得站不起来。
温文殊睁开眼,望着房梁上漂浮的铃带,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却无法敲醒混沌中的人。
“曲艺,皇爷爷什么时候来?”
良久,温文殊终于说出了醒来的第一句话。
那长久没有发声,又一直都在喝着药,嗓子已沙哑得不成样子,细弱蚊蝇的声儿飘飘忽忽的传出了殿外。也好在曲艺武艺高强,五识清明,即使这么小的声音也能听见。
曲艺当即进来到床前回话道“回皇上的话,主子在研制新药,可能要晚些。”
温文殊像是个年迈的老人,反应了很长时间才听懂曲艺说的话。
“没关系,我等他。”
曲艺别开眼,不忍再看这样的皇帝陛下。
明明拥有这世上最珍贵的身份,却身患重疾,朝堂都由摄政王把持着,过着傀儡般的生活。
他唯一鲜活的时候,大概就是小时候和温月容在一起的时候了吧!即使温月容惯常冷漠,不管他做什么,温月容几乎都不会回复。但有那血溶于水的亲情在,温文殊多少是可以依赖的。
自从温月容走后,他身边便在没有可以依靠的,一个亲人都没有。
高处不胜寒也不过如此吧?
可他还要更惨一点,他从不曾站到过高处,温月容一走,野心勃勃的重华就把控了朝政,他也被压制着,从来没有一点自由。
现在守着这么个残躯,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或许温文殊也是乐观的,他一直觉得温月容会回来看他,所以他便一直等着,时不时的派人传信,希望他可以回来看他一眼。
像小时候一样,听他说说话也行啊!
可上天对他总是那么的不公,遇上这么绝情无心的一个人。一走便是二十年,从来不曾回来过。
要不是这次命悬一线,身患怪疾,说不定到死都不能等到他回来了。
温文殊变态的觉得,他这怪疾来得真好,至少引起了皇爷爷兴趣。
想着想着,温文殊面上居然浮现出笑容。配着那苍白的面容,有些渗人。
温月容来的时候,温文殊已经坚持不住要昏睡过去,只是强撑这精神,一直等着他来。
当看到温文殊还醒着的时候,温月容还是有些惊讶的。不过那也只是一瞬,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皇爷爷,我们有……二十年没见过了吧?”温文殊见到温月容的一瞬眼睛就亮了。
温月容和以往一样,一身如月锦袍,衬得人温润如玉。在夜里,温月容的容颜总是那般惊魂动魄,温文殊不经晃了神。
温月容微不可见的嗯了一声,便再没有话了。只是给温文殊把脉,把完脉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空寂的瞳孔中闪现一丝热切。
温文殊迎着温月容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温月容只犹豫了那么一瞬,便在温文殊疑惑的目光下跳上了床,而后倾身下来,伸出了如月光白皙的手给他……宽衣!
温文殊大惊失色,身子忍不住颤抖,可近来卧榻,身子骨弱的很,连抬手阻止都做不到,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愿意阻止,甚至心里有一丝兴奋,以至于他的肌肉紧紧的绷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温月容的动作略显急迫,三两下便扒光了温文殊的寝衣,然后伸手按上了他肋骨下缘。
温月容的手指冰凉,按上去的那一瞬,温文殊的脑子都当机了。那冰冷的触感是那么的清晰,清晰到他的心跳都鲜活起来了,只是这鲜活不过是那么一瞬,下一秒便是一阵阵的钝痛。
感觉到温文殊的退缩隐忍,温月容顿了顿,抬头看他。一簇发丝垂落于身前,微微扫过他的胸膛,温文殊瞳孔猛缩,连痛呼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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