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南门告急,李守贞慌忙领兵来救,可惜为时已晚,柴荣率领天雄军杀入内城,与叛军展开巷战。
其余几处城门也宣告攻破,朝廷大军从四面八方狂潮般杀来,李守贞父子率领残余兵马退入子城。
内城各处响起“降者不杀”的口号,叛军军心彻底瓦解,弃械跪地请降者不计其数。
郭威和一众将帅挥兵攻入子城,誓要一鼓作气剿灭李守贞。
赵匡胤和李重进率军搜剿内城,清理负隅顽抗之人,魏仁浦忙着发布安民告示,安抚城中百姓。
朱秀带着潘美和史向文,连同符昭信赶往城东货栈。
“看!大娘子!”踏入货栈,潘美一眼瞧见蹲在井边浆洗衣物的符金盏。
她一身朴素布裙,不施粉黛,发髻随意地用木簪斜插,神情显得有几分恍惚和憔悴。
“大妹!”符昭信惊喜地呼唤一声,符金盏转头看来,怔了怔,站起身喃喃道:“大哥”
符昭信激动地连跨几步冲上前,搀住符金盏双臂,焦急道:“你可还好?”
符金盏露出笑颜:“妹妹一切安好,有劳兄长挂念,父亲和家中可好?”
“好,好,都好!父亲和家中姊妹记挂你,担心你受李家父子戕害,如今安好,真乃上天垂怜!”符昭信感喟连连。
符金盏俯身行礼道:“差点连累家中受过,妹妹心中有愧!”
符昭信叹道:“大妹说哪里话,谁也不知,那李守贞父子胆敢阴谋叛乱,你能坚定立场,不与贼人妥协,父亲说了,符氏门风因你而振,为你而荣!”
“父亲”符金盏低声哽咽,双眸涌出泪花。
一年多来,她独自面对李守贞父子的逼迫,早已做好宁愿一死,也不愿连累符氏的打算。
如今能与家人重逢,也算苦尽甘来,不负她一年多苦苦坚持。
朱秀和潘美乐呵呵地站在一旁,不打扰这兄妹重逢之际。
符昭信收敛情绪,郑重其事地朝朱秀拱手长揖:“朱贤弟救我大妹脱离险境,此番恩情,符氏必定铭记在心!”
朱秀急忙跨前一步搀住他,笑道:“符大哥言重了,早在沧州时,大娘子便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能有今日,多亏当初大娘子的照顾。如今所为,不过是还当初恩情罢了。”
符昭信动容道:“无论如何,贤弟恩义我符氏永世不忘!”
符金盏擦拭眼角,笑吟吟地道:“当初潘美将你掳来,我念你有几分急智,便留你性命,后来你又多次助我守城,此番更是多亏你谋划布局,才能救我活命,算下来,还是我欠你的人情。”
朱秀笑道:“大娘子人美心善,当初种下善因,今日便得善果,一切皆是缘分!”
“是啊,我们几人还真是有缘”符金盏感触万端,当初一言救下朱秀时,她可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也会因朱秀而得以保全性命。
潘美感叹道:“幸亏当年我没有一刀结果了朱小子,要不然只怕沧州城守不住,往后的事情也会变得一团糟”
朱秀没好气道:“谁让你当时不分青红皂白,一口咬定我是契丹胡奴!”
潘美不好意思地摩挲大胡子,干笑道:“也不能全怪我,谁叫你那会髡发秃顶,跟个契丹贵族子弟没有区别,我还以为逮住一条大鱼,要立大功了”
朱秀撇撇嘴,还好当时他清醒得快,要不非得被潘美一刀剁了脑袋不可,成为史上死得最快的穿越客
“对了,我刚才见符娘子在浆洗血衣?”朱秀指了指水井边上的木盘,里面泡着一件内衫,水被血染红。
符金盏叹道:“是毕姑娘,我们杀出秦王府时,她腿上中箭,伤到脉络,流血不止好在货栈这里准备齐全,送来的及时,终究保住性命。”
朱秀心头一紧,沉声道:“我先去看看她。”
众人进屋,留守货栈的镇海营军士带他们去探望毕红玉。
此次营救符金盏,两名镇海营弟兄在杀出府时中箭身亡,毕红玉受箭伤,大亏气血。
总体说来,也算有惊无险地完成任务。
毕红玉躺在床上,脸色比身上穿的薄内衫还要白,一头乌发披散开。
似乎在睡梦中觉察到有人靠近,她下意识地苏醒过来,眉头蹙了蹙,像是感受到身体的虚弱和痛苦。
“少郎君”毕红玉低呼,没想到睁开眼瞧见的便是朱秀,双手撑着想要起身。
“别动!安心躺着!”朱秀坐在床沿,为她拉了拉被褥。
毕红玉性子冷淡,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围观过,还在受伤生病躺在床上的时候,让她十分不自然,苍白的脸颊浮现一丝羞赧,倔强地低声道:“我没事。”
朱秀笑道:“不管有没有事,你都给我好好躺着,这是军令。”
毕红玉默然不语。
符昭信又当面郑重地表达感谢,毕红玉知道他是符娘子的兄长,符氏豪族的嫡长子,身份尊贵,有些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朱秀也不阻拦,笑呵呵地任由符昭信表示感谢,等他鞠躬揖礼后,才客气地请他们暂且出屋等候。
潘美抱拳大咧咧地道:“红玉妹子,感激的话咱老潘就不说啦,你救了符大娘子一命,等同于救我老潘一命,往后有啥事你只管言语,要是毕镇海那厮再敢缠着你,我替你揍他!”
毕红玉恼怒地剜他一眼,咬牙低喝:“要你管!”脸颊又多了几缕绯红,映衬着白皙的脸蛋,显得十分可爱。
“妹子,今后咱们一同给朱小子卖命,也算同袍,你用不着跟我客气”
潘美还想觍着脸套近乎,朱秀没好气道:“行啦行啦,你也先出去,别打搅人家歇息。”
潘美瞪眼道:“你咋不走?”
朱秀怒道:“我们还有话要说!事关彰义军机密!”
潘美不服气道:“我也要听!咱不是一家人嘛!”
朱秀指着屋门:“少啰嗦,这是命令!”
“嘁~”潘美嘟囔着,悻悻地走出屋掩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