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吴氏回府,并没有声张。
一边安慰女儿,一边喝令跟去的下人禁言,以至阖府上下竟对此事一无所知。
吴碧瑶心心念念嫁入高门,当家做主,做贵夫人。是真没想过要跟皇宫,皇室沾边的。
她心高气傲,从十岁出头就跟着母亲赴大宴小席。凭着父亲的身份,在京城如众星捧月。让她飘飘然。
她幻想着权利,幻想着掌家理事掌中馈,当宗妇。等闲男人都入不得她的眼。
如此,挑挑拣拣到如今,竟给吴氏得手了。
她再想高高在上,却是真没想过要嫁入皇家。
一想到今日在公主府遇到的事情,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吴氏看着女儿哭得嗓子都哑了,一边心里沉痛,一边又暗自庆幸。
她是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若是在国公府,那布置一番,简直轻而易举。但那是公主府,这方方面面,哪个环节出了错,事情都办不成。
如今,让她狠松了一口气。
太子仁义,是必不会遮掩此事,当做看不见的。
而且那么多夫人都看见了,将来谁还敢跟太子争女人?谁家敢娶瑶儿?那太子还敢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再说,太子处境艰难,他的两个弟弟对皇位虎视眈眈,一心想效彷当今皇上,把太子一脉给撅了。太子有了国公府助力,如虎添翼,难道他还能把国公府挡在门外?
吴氏对此很有信心。
“瑶儿,别哭了。”
“母亲,为什么太子会出现在那里!我还如何见人!谁家肯聘我1扑在软被上,哭得梨花带雨。
吴氏给她拭泪。要是有选择,她也不想把女儿送进东宫。
东宫有太子妃,有侧妃,有庶妃,嫔,才人,选侍……瑶儿一进去,就要跟这么多女人争宠。她年少气盛,也不知能不能过得好,会不会被人拆骨吃肉了。
一想着这些,吴氏心里就抽痛。
可是唯有这一条路,张家老太婆,国公爷才不敢轻易放弃他们母子。
不敢轻易处置他们。解儿才能继承国公爷的爵位。
她会补偿瑶儿的。有国公府给女儿当倚仗,将来又有解儿给她当助力,她不会过得比别人差的。
思虑清楚,安慰道:“太子人很不错,连宫人都舍不得打骂,也不是贪图享乐之人。将来,太子继承大统……”
“不要不要,我不要1
张碧瑶把床上的被子枕头往外扔得到处都是,幔帐也狠狠地扯下来,屋里顿时一片狼藉。
她才不要被送去东宫,连穿嫁衣的机会都没有!她要像母亲一样,嫁给公爷,侯爷,当公夫人侯夫人,她才不要去跟一堆女人争宠!
而且还没有半点自由!
她不要!
“母亲,不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吗?父亲是国公啊,让父亲去跟太子说,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不好吗?”
也不是不能。只让太子把瑶儿认做义妹,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是,这是她好不容易才促成的此事。
吴氏抱着她,“我的儿,苦了你了……”
她不能让瑶儿知道她的打算。将来解儿还要靠这个姐姐。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吴氏把消息瞒得紧,阖府半点消息没传出。
等外边传遍,张辅得知消息,太子要纳碧瑶为太子嫔时,惊得嘴都合不拢。
太子府要纳个女人,也不需要请旨,不需要合婚、请媒人、过六礼。但考虑到英国公的身份,太子还是跟皇上报备了。
永康帝的反应跟张辅差不多。
不过一个表情外露,一个却是眼球缩了缩。
太子要跟英国公府联姻?
张辅掌中军军务,都是国公了,他两个弟弟也在军中担任要职,这是还打算锦上添花?心这么大了?
永康帝疑心顿起。
看了看太子,又觉得太子是不是太过忧心他的地位了?
“太子……”
“父皇,儿臣在。”
“你是朕的嫡长子。”
皇上想提醒太子,他是嫡长子,已经是东宫太子了,不要整日疑神疑鬼的。
太子垂头,目光闪烁。
他岂不知他是嫡长子?但他有一个不肯就藩,长居京城,还类父皇的二弟,还有一个据守龙兴之地的三弟。
让他如何能安心。
“儿臣知道自己是嫡长,一刻不敢忘,儿臣日夜提醒自己需时刻勤勉,为父皇分忧。”
呃……好吧。要纳就纳吧。
等太子府长史携重礼上门,张辅那是惊得半天没回过神。
看着东宫长史,眼珠子都忘了转:“长史大人,莫不是搞错了?东宫要纳我的女儿?这是如何说的?”
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如今除了北边草原民族,可以说是皇朝稳固,四海升平。他得封国公,又实职在身,他送女儿到皇室,卖宠?
有这个必要?
东宫长史对于英国公的反应,也有些措手不及。
这是怎么回事,英国公似乎不知情?
太夫人回神过来,隐晦地问了长史缘故,这才得知是几日前吴氏带碧瑶赴宴惹出来的事。
心中暗恨。
看了一眼旁边老神在在的吴氏,若眼里能射刀子,吴氏此时已千疮百孔。
“长史大人,今日得罪了。这事我与我儿太过惊讶,能否容我们商讨一番,容后再议?”
太夫人话音才落,吴氏生怕此事有变故,急着就要张口,被太夫人和张辅以凌厉的眼神喝止祝
东宫长史只装没看见。
“应该的应该的。此事本就是蒂结两姓美满,还需得圆圆满满才好。若我差事办得不好,回去也要挨太子的训斥。那我过两日再来。”
张辅要让人把那些礼物给他送回,长史大人死活不肯收。
太夫人也不想得罪太子府,也只好做罢。
等东宫长史带人走后,张辅怒发冲冠,喝令下人全部退下,转身对着吴氏,喝道:“跪下1
吴氏不肯:“我这是做了何事,惹得国公爷不满意了?要我一个国公夫人当堂跪下?”
“吴氏,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太夫人心中暗恨,冷冷地看着她。
除了宫里的贵妃娘娘,她再没打过送孙女入宫的心思。
而且当年,那也是迫不得已。如今吴氏竟敢瞒着她,要把瑶儿送入东宫!实不能忍。
“儿媳不知。”吴氏也半分不惧。
“你不知?”
太夫人嘴角讥讽,“你不知谁知!我看你清楚得很!我们家如今烈火烹油,恨不得夹紧尾巴过日子。你倒好,竟把瑶儿送到东宫去了!你到底想干什么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