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惜听杨氏发问,也一脸希翼地看向赵随。
赵随先是默了默,接着摇头。
新帝铁血手段,政令已经下达,是绝无可能更改的。
杨氏见赵随摇头,心里又是失落又是焦急。得了此消息,只想着回去与霍二淮商量怎么办。便有些坐不住。
霍惜见状忙稳住了她。
来都来了,她们事还没办好。
便让杨福从篓子里拿了几匹绸布出来,对赵钱氏说道“婶子,这是我们在城里收的丝绸。布是好布,但因被雨淋了,有一些霉点。我们想着,婶子绣技好,到时候想法子把霉点的位置裁掉,或是用绣样遮盖住,兴许能用上。”
赵钱氏一听,很感兴趣,忙起身接过来看。连赵奶奶都把霍念塞回杨氏怀里,凑过来一起看。
婆媳二人慢慢把丝绸摊开,眼前绸布绚丽耀眼,摸在手里柔顺又丝滑。但凡是女人,就没有不爱丝绸的。婆媳二人眼里的惊喜止都止不住。
霍忠的商号做的是高门贵胄的生意,不仅绸缎质量好,染的颜色也是尽显高级华贵。
婆媳二人爱不释手,连赵随都跟着上手摸来摸去。
“这霉斑也不明显啊。”赵钱氏在布上找有霉迹的地方。
霍惜心里暗自得意。
她制的柠檬酸很有成效,这几匹绸布虽然霉斑有点大,但经过柠檬酸揉洗后,霉迹已经不明显了。
但要装做看不见,当完好的绸缎卖出去,那也是不能的。
便对他们说道“虽不明显,但也被染上了。当绸缎卖是卖不出去的。只能把有霉迹的地方裁掉,或是用绣品遮盖住。我和我娘都不会绣技,我们现在也穿不了绸布,放在我们手里白瞎了。赵奶奶和赵婶子看看要不要。”
婆媳二人对视一眼,又看向一旁的赵随,点头,要啊。
这么好的绸布,买来做绣品也行,或裁掉给赵随做衣裳也行,她们自己还能做一件绸布里衣穿,再做几方绸缎帕子留着用。
赵钱氏便欢喜地说道“婶子也不跟你们客套,这几匹绸布我家都留下了。只不知这价钱?”
霍惜松了一口气。她家能留下,也省得她要四处想办法出售。
又想这些绸布,她以将近二两三钱一匹的成本收来,又霍霍了那么多香胰子,米,盐,橘子,盆,柴炭等物,也花了不少钱,这些也都是成本。
但卖给赵家,不好卖得太高。
这家人今天透了消息给他们,让他们有时间准备,平时也帮衬他们不少。
便说道“婶子,你一匹给三两银子就行。要是家里还有布,换些麻布给我们也行。”
“三两?村里卖生丝,一石就将近二百两了。”一匹绸缎三两?赵氏婆媳和赵随都有点难以置信。
“生丝价格不低,绸缎价更高。但这些是瑕疵布,我们只收回成本就行。”
霍惜又说道“平时受你们诸多照顾,帮我们收布,又卖我们菜蔬鸡鸭蛋,现在又给我们透露了这样的消息,我们一家都感激不尽。这些绸布留在我们手里也没用。若是婶子和赵奶奶用的着,就帮我们用了吧。也好减轻些我们船上的负重。”
赵氏婆媳一听,心中熨贴。
“哎呦,这小嘴咋这么会说呢。”赵奶奶把霍惜拉到身前,又摸又揉的。
七八两,十几两一匹的绸布,往常都只敢偷偷看一眼,现在三两能买到手了?虽有瑕疵,但问题不大,用绣样遮掉就好,遮不掉就裁掉好了。
赵钱氏眼睛不离那几匹绸缎。满脑子都在想着绣什么花样了,也能给大儿子做两身体面的绸布衣裳穿了。
到时候她也能裁上几方绸布帕子留着自用。
心里不由得美美的。
“三两你们有没有亏本?”
“没有。收来就这个价。”
双方推辞着。
霍惜便说道“我们还想以后赵奶奶赵婶子多帮衬我们呢。这次我们进村,除了想买布,还想收些鸡鸭的净肉,想赵奶奶赵婶子帮着我们在村里收一些。要宰杀好了的。”
赵奶奶一拍大腿,说道“这算什么事。三两就三两,我们承你们的情了。以后有事只管来前进村找我和你赵婶子。”
又对儿媳妇说道“你快把布抱进去收好,带着你霍家妹妹去收布,我带着他们两个小的去收鸡鸭。”
赵钱氏一点头,和赵随一起把五匹绸布抱进织房。
霍惜跟着进去,数了数她织房里的布,共有十二匹葛麻,抵了一两又八钱银子。
又花了八钱多银子买了赵家一石脱了壳的新米,另买了各种杂粮,菜蔬鸡鸭蛋,鸡鸭肉,收了赵钱氏十一两银子。
这其间,赵粮赵济父子回来,在家里帮着赵随杀鸡鸭。赵钱氏带着杨氏和霍念去村里收布,霍惜和杨福则跟着赵奶奶去村里收鸡鸭肉。
本来想多买些鸡鸭肉,一次多做些,制成板鸭酱鸭风干鸡,等着天寒了好卖的。
但一征船运粮,怕是不能多做了。
想着要不等运粮回来后再收肉?但霍惜想着既然来都来了,而且这一路运粮辛苦,沿途怕是没多少补给,也许能顺道卖些出去也说不定,到时候也好攒上两个钱。
赵奶奶很是热心地领着霍惜和杨福,在村里养鸡鸭多的人家里转。十三文一斤带毛鸡,十五文一斤带毛鸭,多的是人愿意宰杀好卖给他们。
才小半个时辰,杨福就背了满满一篓子鸡鸭肉回了赵家的院子。
而杨氏也在村里收好布,装在赵家的板车上运回来了。
回到赵家,把赵家的布再装上,又另跟邻居借了一辆板车,装了粮食和菜蔬,由赵粮父子帮着把两辆板车推到了河边。
等谢过赵粮父子,送他们离开,一家人便把船划离了前进村。
一家人齐齐把东西归置,杨氏也跟霍二淮说了自家的船要被征用的消息。
霍二淮听愣了,手下的动作都顿住了。
“这消息是真的?咱家的船要被征用?北上淮安?还不能以银抵征?”
杨氏急在心里,白了他一眼“这种消息还能有假!而且是赵家那个在河泊所的大儿子说的,能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