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安一双半瞎的苍瞳中绽放出灼热的光焰,盯住轮廓模糊的王妈妈道:“关于这个徐画师,还要你们做过哪些事?”
“或者说,能不能把他初次来到公主府的所作所为,全都跟我详细的讲述一遍。”
王妈妈目光在李术与武元衡两人间徘徊几个来回,得到他们的默认,这才回答:“我只知道,徐画师是昨天来的,至于别的什么,也不太清楚,你若想问,可以去找昨日与公主殿下一同接待他的那几名丫鬟。”
陈长安接过话茬顺口道:“能不能劳烦您把她们叫过来呢!”
“这……”
李术与武元衡异口同声:“叫她们干嘛?”
“自然是与案子有关!”陈长安轻扬下眉毛。
李术略作思索,朝王妈妈拱手:“还请……把昨日与公主殿下一起接待过徐画师的几名丫鬟叫过来吧!”
“好的,大人稍等!”
片刻后,长宁公主府前园中,站立有两名奴婢,左边的叫小月,右边的叫小珠,陈长安计划着,既然给女帝作画的现场闲杂人不得靠近,那就从与徐鹤子有过接触的人口中先打听打听,看能不能获得些许线索。
露着满口的大白美齿,他笑出个月牙道:“两位姐姐,我主要呢,是想请你们回忆回忆,昨天徐鹤子来的时候,具体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小月小珠彼此对望一眼,前者道:“就是些关于要给女帝陛下描摹圣容的话么,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小珠想了想,接过话题:“嗯,是的,哦,对了,徐画师好像还为这事,特意准备了张神奇的纸张呢。”
“什么纸张?”陈长安思维一动。
小珠其实只是随口而答,未曾想会惹来强烈反应,开始注意言辞着重回忆道:“徐画师带了张名叫桐油的纸,说是只要把女帝陛下的圣容描摹在上面,可以不毁于水火,传承百年千年。”
“居然是桐油!”听到小珠的话,一旁的武元衡没忍住叫出来。
此刻陈长安的精神是高度集中的,赶紧追问:“武大人知道?”
武元衡点头:“桐油纸最早生产于湘西地带,后来制造方法遗失,现有的存量很少,可以说特别珍贵,徐鹤子能专门准备一张来为女帝陛下描摹圣容,倒也有心。”
李术在旁唧歪:“据我所知,桐油纸不但能够防水火,好像还有种神奇的特性,画写在上面的东西,能利用某些特殊的方式隐藏起来吧。”
胖子武元衡点头:“是的,隐藏之后,表面洁白如新,只有用特定的方法,才能让其重新显现。”
咔嚓嚓……陈长安的脑海里,宛若劈进道惊雷,没错,现在ge到的,才是问题的关键,是能够把整个案子,包括小莲的死,包括无头尸体完美串联起来的条线。
思维过电般的切换完每个片段,他面容变的舒展而又晴朗,原来事件的真相……竟是这样的,意外惊喜啊,之前费尽心力依旧没啥进展的悬案,会因为王妈妈与两名小丫鬟而拨开云雾!
陈长安疏口气,朝小珠小月站立的方向挤出笑容,真诚弯腰:“感谢两位姐姐,没事了,你们去忙吧!”
两丫鬟打千儿离开。
武元衡若有所思的开口:“喂,问这些干什么!”
还不等他回答,李术催促道:“还是赶快查案子吧,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你要真想看徐鹤子作画,以后专门带你去。”
“嗯,说得对,查案最重要,两位大人请跟我来,哦,对,还有小舅子,一起!”
陈长安拱手做礼,引领二人朝公主府偏院的某间房屋而去,站在旁边始终未曾言语的苏鼎风憋了憋嘴,欲言又止,内心默念几遍君有青锋一口……乖顺跟随。
进屋后,陈长安环顾四下无人,关紧门道:“李大人,武大人,请立刻放出消息去,就说真相已经查清,小莲是死于情杀。”
“无头尸体,乃小莲在外结识的名情人,前天夜里,他们商量着要私奔,但被另外一个喜欢小莲的公主府上的男丁发现,三人出于纠缠,发生争执,最终导致命案。”
“砰!”
苏鼎风一拳砸在墙壁,欣喜若狂:“终于……终于查到真相了是吧,好,好啊!”
至于李术与武元衡,从头听到尾,先是绷圆眼珠,接着呼吸变粗,继而面部肌肉剧烈抽搐,最后看向反应神经质的苏鼎风,不约而同的认为他有病,眼神鄙夷!
苏鼎风冷呵道:“你瞅啥?”
李术and武元衡:“……”
一时无言以对。
陈长安苦笑道:“小舅子,先……先别激动,我胡说八道的。”
白衣剑侠苏鼎风神情顿时落寞,目光冷冽的想要刀人,咬牙默默退到门背后面。
你个巴山剑派修仙的,瞎激动个什么?武元衡忍不住在暗地里疯狂吐槽。
李术前所未有的郑重与严肃:“陈长安,既然并非真相,为何要让我们公布,你是查不出来,于是想要随便找个借口敷衍过去吧?”
“不行,绝对不行,倘若平时,小莲的死无关紧要,但如今女帝陛下寿辰将近,处理不好,会被政党们作为攻讦的理由!”
武元衡厚肥的面皮抽紧:“小陈,不可乱来!”
陈长安面不改色,甚至多出几分从容道:“我怎么会乱来呢,真相明天自然会告诉两位大人的,只不过在此之前,把小莲死于情杀的破案结果宣扬出去,可以令对方放松警惕。”
李武二人有些脑细胞不够用,懵逼了,话峰转变太快,他们完全跟不上的节奏啊,早晨刚遇见时,对于案件的脉络还很模糊,现在突然就好像了如指掌似的。
“好,明天就能得到真相!”而苏鼎风,情绪高亢一巴掌再次拍在墙壁,咔嚓嚓的,壁面直接龟裂出纵横扩散的纹线。
陈长安:“卧槽……”
李术:“……”
武元衡:“……”
“到底是……怎么回事?”武元衡把白衣剑侠直接当做二愣子不予理睬晾在旁边,注意力全在陈长安。
陈某人胸有成竹的回应:“还不能说,总之明日……一切都会有答案的,另外,那位身怀原术宰生的神秘人明日肯定还会再出现。”
“我想问问两位大人,可有把握将其擒住,或者说,长安城内,有谁可以破解宰生!”
他现在已经猜到对方想要做些什么,自然是被动变主动,需要提前将有可能出现的变数全部计划在内,确保万无一失。
而武元衡与李术,简直是满头雾水越发糊涂,但看陈长安目光坚定,语调掷地有声,当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况且经历过之前三元观事件,潜意识里对他存有信任。
略作思索,二人看向苏鼎风!
白衣剑侠傲娇扬起下巴:“看我干什么,我只保护我家女婿,不帮你们抓贼。”
李术顿时收回视线,摆出副我也没准备说你能对付神秘人的姿态,道:“原术宰生排列第9,威力可怖,整个长安城,能从真正意义上克制破解它的,只有一人!”
“是谁?”
陈长安往前两步道:“我保证,明日给两位大人满意的答复,让你们清楚整件事情的真相,但也必须要做好全面的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决不能有任何的漏网之鱼。”
武元衡看眼李术,代为回答道:“乌衣卫副统领,曹舞,她的悯世,专破宰生,只是,未必肯出手相助!”
陈长安用手摩挲着下巴,考虑片刻,信誓旦旦的开口:“我想,她会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