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翊羽自内由外的压迫感如同一座通天泰山压的拾因动弹不得,十等众人亦在这场浓郁的灵压之下身负重伤,身体在极强的压力下变形,土崩瓦解。
拾因的手臂猛然扭曲,压扁,向上收缩,四肢随即同时紧缩,断骨声,流血声,萦绕在耳边。
片刻之后,拾因变成了个肉球,变了形的头颅外挂着对眼珠子,整个人已看不出人形,铁翊羽如同修罗一般站在身前。
“真是不可思议,即便到这种程度还是不死。”
铁翊羽手掌探入肉球之中,拉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心脏之上长满了眼球,满是血丝的眼球紧盯着眼前这个憨憨少年。
铁翊羽轻松捏碎,黑血顺着手掌流下,化作一滩肉泥,肉泥蠕动几下便没了意识,然而眼前的拾因却依旧活着,他咯咯咯的讥讽着铁翊羽:“隐灵可是不死之身。”
铁翊羽神色淡定,不急不缓道:“你可知为何文圣能位列五大巅峰之一?”
拾因明显一愣,五大巅峰强者中,文圣,武神,灵神,灵主,佛祖为五大修炼体系之一品巅峰,亦是五大体系开创者,其中四脉之修炼方式,修炼品阶都有明确划分,明文记载得以流芳百世,然文圣一脉却成了特例,无任何记载。
有人会问,那天命师一脉呢,天命师一脉不曾出现过一品巅峰,其开创者体系亦无记载,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天命师不参与人世间的各种因果,因而不计入巅峰强者的行列。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是如何登顶五大巅峰强者,成就一番体系的呢,这个问题从古至今无人能够解答。
事实上,文人书生(儒生)一派的弟子存在已有千年之久,历史上文豪、大家出过不少,诗才卓绝之辈不在少数,然而别说是通天之能了,即便是最为简单的基础武学也不曾出现过。
曾有人言,书生者,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其身正直,心存大义,久之则有浩然正气加身,此气便是文圣一脉的修行之本。
为此那些毫无武学天赋,被武道放弃的“遗弃子”欲以文圣之名另辟蹊径,可他们却远远低估了文圣一派,什么浩然正气,什么心存大义,纸醉金迷的达官贵族早就迷失在金钱与权利的迷雾中,一顿饥顿顿饥的穷苦书生因报国无门郁郁而终,文圣之名成了普天之下最不值钱的东西,只要你想你就是书生,就是文人,就是文圣之名的传承者,就是浩然正气的修渡者。
盲目的追求在激情过后一切都化为泡沫,久而久之,书生文人,只是会读书写字的“呆子”,能作诗者勉强称作一介文人,可与饱读诗书,胸怀大志的“文人”相去甚远,徒留虚名,不过是一副空躯壳罢了,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区别?
事实上,文圣是迄今为止唯一有武学传承的儒生,其道,其武学基础,其天赋异能,皆为谜团,《文圣典籍》记载,文圣自幼习文,熟读各家典籍著作,举十知九,诗才之能冠绝古今,一生求学,未有习武经历,在某天文圣顿悟,天地间浩然正气皆汇聚一身。
自此,文圣诵读诗文,天地金光普照,万物复苏,即便是未开心智的愚笨动物亦会双腿盘膝而坐,甘心受浩然正气洗礼,一心入文圣之门。
文圣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此为《文圣典籍》之序言,亦是贯穿典籍之重要思想,文圣弟子传承者,自当以此为心,时刻研读并为之束行。
“古语有云,文圣乃是书生之祖,是天下典籍之大集成者,于文人者为衣,为心,为圣。我既不是文圣门生,亦不是诗词歌赋附庸风雅之辈,文圣之事与我有何干系?”
说话间,拾因破损的碎肉聚于一处,蠕动之下逐渐形成一个人形肉球,密密麻麻的眼球镶嵌其上,令人不适。
这一幕陡然缩小,人形肉球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有序且急速膨胀,数息之间已成庞然大物,密集可怖的巨眼怪物所及之处皆被其吞没,即便是那漂浮不定的层层云雾亦成了其腹中餐食。
铁翊羽没有半点儿退却之意,一动不动的任凭巨眼怪物吞食,渺小的人形在巨兽面前如同蝼蚁,一息并入,随之迸射而出的金光轻而易举的穿透巨眼怪物,灼热金光刺眼夺目,那一只只眼球流出血泪,痛的巨眼怪物嗷嗷直叫,身形崩坏,再次化作一个个小肉块。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不再有任何变动,下一秒,离其最近的画面与之重叠,铁翊羽再次回到被巨眼怪物吞食的那一刻。
金光乍现,穿透巨眼怪物,血泪四溅,与之前情况一般,并无任何区别,画面继续重合,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如此往复不断,仿佛落入时间深渊,数次往复看似经历许久岁月,实则只在瞬息之间。
“时间变长了?”
铁翊羽的明显感觉到破开巨眼怪物的束缚时间发生了变化,虽说只是短短的一息,但这一息对高阶武夫来说足够断起活路。
当他察觉到这一点之时,他的思想随之变缓,眨眼、呼吸、心跳,一切都慢了下来,时间漩涡将他吸入其中,生命之息降到了极点。
“这……到……底……”
即便是短暂的思考亦用去了几载,不,十几载,几十载,乃至更久,时间流动在此刻似乎成了静止。
定格的画面忽然从合二为一变成了九九归一,巨眼怪物的束缚力在此时达到了极致,蠕动的肉块紧紧束缚着铁翊羽。
金光不再……
一道身影踏空而来,那是一袭白衣,头戴兜帽的老者,颤颤巍巍满是皱纹的手指轻触铁翊羽眉心,随即哈哈大笑。
“想不到二品武夫也难逃你的灵域,拾因,做的不错。”
兜帽老者的声音沧桑,透着一丝莫名的寒意,这寒意并非生理上所表现出的寒冷,而是直达灵海深处,能冻结灵海的寒意。
“奉命而为,可别忘记你的承诺。”拾因冷冷的抛下一句话后离开。
兜帽老者端详着失了神智的铁翊羽,喜悦之色难以言表,“二品灵傀,若是能将其拆解深究,得以量产,普天之下老夫又有何惧?”
“真随了您的心,倒也就罢了,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这步棋是您错了。”
平缓的声音透过长空直接传到了兜帽老者耳里,他眉头一皱,循声而望,惊恐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瞬身之下,一道黑影站在了兜帽老者身前,铁翊羽不急不缓继续道:“就像您的棋局一样,兵法有云唤作将计就计……”
随即铁翊羽拍了拍脑袋:“少爷是这么说来着。”
“将计就计,难道说……”
兜帽老者的目光转向演武场这边,酒翁和添香盘坐在侧,添香泪眼模糊,嘴里叼着个兽糖,挂着道鼻涕,时不时的向酒翁身上蹭蹭,酒翁一脸不情愿,嘴上却是一字未提。
演武场的戒律法阵在一众兽化弟子的发狂破坏之下早就灰飞烟灭,负隅顽抗的赤鸣弟子几乎在瞬息之间败了下来。
符锐重摔在地,流下的血遮住了眼帘,他颤颤巍巍的抵御着兽化弟子的攻击。
“别让那小娃儿死了。”
在酒翁的吩咐下,兽化弟子降低了躁动,它们将符锐围在正中,比人还大的拳头打在身上,每一下都能听到骨骼断裂与重摔之声,顷刻间符锐恢复了伤势,一来二去,如此往复,符锐在重伤与痊愈之间来回往复。
“还真是个怪物,如此恢复力恐怕真的是那位大人的……”
形势如此严峻,符锐不但没有绝望,他的脸上反而多了一丝笑容,与此同时,源源不断的灵力流入符锐灵海深处,浸润|之下的黑刀愈加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