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榭雨峰为北鸣第一大峰,峰顶入云,群山环伺,山间常年云雾缭绕,如入仙境。
说来也是奇怪,北榭雨峰自山腰而上遍地开梅,周遭群山却鲜有梅迹。
此梅花瓣双色,一半如雪白,一半如血红,花香四溢,轻柔绵长,却有一个极不相称的名字——夜半血梅。
夜半血梅开在四季,不分昼夜,即便是黑雪季也不曾凋落,只是入夜的黑雪季夜半血梅通体黢黑,隐隐散发着股血腥味。
厌雪期的夜半血梅是双色梅,有那寥寥云烟作陪,时而探出一头,时而隐藏一角,倒是令无数文人墨客在此留下至宝。
符锐山腰驻足,云雾缭绕,仿佛位列仙班,要是搁现代那绝对又是个5a级景区。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登峰文人诗兴大发,忍不住吟上一首,而后亦有人接上,这你来我往倒形成了登峰吟诗会了。
“这梅花倒是奇特,一瓣双色。”苍羽盯着近处那株夜半血梅忍不住想要感慨几句。
“双色梅花确实罕见,只是这越是美丽的东西,越加危险。”说话间符锐捡起落在阶上的夜半血梅花瓣,花瓣有刺,这一不小心便蛰了个口子,沁出丝丝血珠。
与符锐相隔几阶的文人脸色铁青,不自觉的后退几步,取出手帕捂住鼻息“这……这夜半血梅的花瓣你也敢碰,真是无知,武夫果然粗鄙。”
符锐满脸问号,心想这花瓣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刹那间,手中那双色花瓣沾血变色,那一半白染成了暗红色,夜半血梅顿时枯萎。
就这?
符锐眨巴个眼睛,难不成这花瓣有剧毒?符锐攥紧拳头,这么好的装逼时刻自己竟然隐藏了身份。
哎,装逼真难。
“夜半血梅花瓣遇血变色,是世间最浓烈的催情毒药。”苍羽下意识的远离符锐,还不忘大声讲解,苍白紧随其后。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符锐身心激动,他满怀期待的望着身下久久不能平静;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众人翘首以盼,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许久没动静,有人略显失望,并小声嘀咕道:“听闻夜半血梅的毒性能令中毒者兽性大发,连树干都不放过,原来只是传闻。”
呼,符锐长舒一口气,惊出一身冷汗,幸亏自己有百毒不侵的体质,要不然怼上一棵树,老十八不得废了,到时真的会社死,只是可惜了连春*药都唤不醒我的大兄弟,我可该怎么办?
要不找李竝试试?我得换个身份。
北榭雨阁九千余阶,自下而上宛若通天之梯,阶前五千余众,而今入阶者不过尔尔。
末席弟子王己欲踏上这最后一阶,神色自若,呼吸不急不缓,倒不像是登上九千阶者。
“一炷香时间登顶九千阶而呼吸匀称者阁内不过三五人,天下武道触及者能有这般作为更是凤毛麟角,可谁又能相信即是达到如此境界,在北榭雨阁却连个席位都算不上。”
同样着白袍的少年阶上鹄立,不同的是少年腰间悬佩,佩上刻有一个擘窠大字“智”外加一束夜半血梅花纹。
夜半血梅纹乃北榭雨阁阁花。
“安师兄过谦了,耗体力的活儿本就是我们体塾的特长,倒是有安师兄这般绝顶聪明之人的智塾,为何只有奕语师兄这一位末席?”
“什么体塾,我看不过是一群其他四塾不要的收容院,背叛之人竟也能做起一轮试的考官,简直笑话。”
王己欲与安瑜谨算是一对欢喜冤家,见面就吵,说话阴阳怪气,谁也不让着谁。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安)
“巧舌如簧,颜之厚矣。”(王)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安)
“诚彼娘之非悦,汝彼母之寻亡乎?”(王)
“汝生子之尻当无孔尔?”(安)
“汝之娘……”
……
符锐一脚踏阶便瞧见二人面红耳赤,双手叉腰,真像两个骂街的泼妇。
听到深处符锐忍不住鼓起掌来,古人说话就是厉害,骂人不带一个脏字,却能句句到点,字字诛心,不仅问候了各家祖上,就连父母亲朋也一一问候了个遍。
符锐忍不住也来了一句,“同九义,汝之秀,汝母知否?”
“放肆,北榭雨阁重地岂容尔等污言秽语脏了门庭。”颇有身份地位的王教习双手负后,慈眉善目,自门内走来,身旁跟着个小女孩。
“外公,外公,何为汝生子只尻当无孔尔?”王教习楞楞如石柱般伫立,众人也是这般。
“安瑜谨这话是你说的,你来给翙翙解释下,何为……无孔尔?”
围观学子一时忍不住笑出声儿来,登顶考生中有些文人倒是愣神不动,对于他们而言,这是心中圣地,两位圣地之子当众出言不逊,这是辱没了圣地。
“二轮试毕,罚你二人面壁三日,若再犯,再罚。”王教习也算是给众人一个交代了。
就在这时,一位文人考生上前,“这位教习,圣地之前口出脏言,面壁三日是否过于儿戏?”
“不知这位考生有何高见?”
“辱没圣地者,罪当驱逐。”
一时间此考生言惊了众人,其中亦有人附议,圣地不该有此等秽言者。
果然文人骚客说话就是厉害,这教习已经给出了惩罚,考生却看不过去,表面上对这种轻罚确实可以提出疑问,不过当众让教习驱逐学生,显然惩罚过重,有点儿越俎代庖的意思了。
教习同意,就亏了学生,教习不同意就伤了考生,败了名声。
你们玩心机的人都脏!!!
符锐饶有兴趣的捏着下巴。
王教习不急不缓走至众人前,“这样如何,这二轮试的题目便是如何为这二位秽言者开脱?”
开脱???
众人哗然,任谁也想不到这竟能成为二轮试题目。
“予诸位一炷香时间考虑,后登顶着亦是如此。”
秀儿啊,危机瞬间就瓦解了,这教习不简单。
“北榭雨阁都是这般能言善辩?”符锐问道。
苍羽摇了摇头,“不知,只不过这位王教习可是大名鼎鼎、无所不知的王巧言,能言诡辩他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巧言还真是人如其名。
苍羽嘴角上扬,踏步上前,作揖道:“学生吃坏了肚子,可有茅房?”
“自然是有,请随我来。”
众人面面相视,这茅房与为他二人开脱有何关联?符锐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瞬间便意会其意,这个苍羽也不简单。
只是还有一处不简单的,符锐望着登阶的十余人,竟大多都是文人打扮,像苍白那样的壮汉也就只此一位,体力活儿什么时候变成文人的代名词了?这不科学。
还是说这个时代的文人掌握了某项技能,毅力?开什么玩笑。
少顷,苍羽如厕而归,作揖道:“学生想问秽言与秽*物哪个更伤文雅?”
“自然是秽*物。”
“那如厕算不算秽*物?阁内既有茅房这等秽*物之所,那与之相论秽言便不值一提。”
符锐扶额,看来我是高估苍羽了,我还以为他要去厕所偷女学生的大创可贴呢,然后指着大创口贴义正言辞的说,阁内竟有此等秽*物,与之相较,那些个秽言算是个屁。
苍羽真流氓!!!
其他文人茅塞顿开,纷纷相仿,无外乎换汤不换药,更有甚者对二人所言词语一一分析辩解,得出一个颠覆三观的结论,双方互为问候,关心程度已经到了生子之尻有没有孔尔的问题了,大肆赞扬,并言同窗之间理应如此。
符锐送上一句,“噫吁嚱!!!”
“传闻夜半血梅遇血化欲,北榭雨峰漫山夜半血梅,算不算得秽*物。”
大兄弟你不觉得言辞不当嘛?你的意思不就是北榭雨阁长在春*药里?
待众人诡辩开脱后,又有几人登峰而上,安瑜谨上前作揖,“这二轮试第二论由在下负责,诸位请听题,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有几种解法?”
鸡兔同笼的问题上学时确实做了不少,可问有几种解法的还是独此一家,至少符锐没遇见过。
就在众人商讨思量之际,安瑜谨再次开口,“第三论北榭雨阁九千阶阶碑石几何?”
“第四论峰下、半峰、登峰夜半血梅花瓣各几何?”
“第五论登阶考生几何?”
记忆、想象、观察、思考、判断,看似简单的五论却囊括了诸多问题,符锐望着安瑜谨腰间的玉佩,轻轻道了一句:“还真对得起智塾这个名字。”
“九千无阶碑,夜半血梅为五瓣花,登阶者二十有二,至于这鸡兔同笼的解法,在下知五,假设法、画图法、逐一枚举法、金鸡独立法、各去一足法。”
符锐有些印象,这不就那位阶半带头吟诗那位,看起来像是个聪明人,不过符锐记得这鸡兔同笼的问题好像有十余种解法,至于哪十种,他记不全,不过十之还是可以的。
“请。”
那位考生作揖入内,其他考生见状蜂拥而上,争抢答题,毕竟答案大家都听到了,只需重复便可。
“第六论……”
不是吧,大兄弟,你玩儿这套?这北榭雨阁还真是率性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