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站起身,发现蛐儿站在树上的房子边缘,正在看着他,他随意开口道,“老鱼爷,狐族和人狐是怎么回事?”
老鱼头正在啪嗒啪嗒抽着旱烟,深深吸了一口,他轻叹一声,“在我们这里,除了人族之外,还有一个种族叫做狐族,确切地说应该叫天狐族。”
“传说中曾经有一只天狐修炼无尽岁月,成了强悍无比的存在,最后化作了人形,被天狐族尊称为天狐老祖,天狐老祖又在这里繁衍了无数年,于是就渐渐地成了一个族群,那便是天狐族。”
“一个族群经历无数万年的繁衍,血脉也会有优劣之分,最正宗强悍的血脉,便是天狐,再次一等就是灵狐,最低等的就是妖狐。”
“能被称为天狐的,无一不是天赋极高的,他们浑身雪白,高傲冷漠,瞳孔呈淡紫色,成年后与我们人族很像,只能从耳朵尾巴眼睛颜色来辨别,以后若是遇见这种狐族,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他们在这里拥有绝对的生杀权,不过想来你也遇不到,天狐何其少,他们也不会来我们这穷乡僻壤之地。”
老鱼头说到这里,自嘲一笑。
子墨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并未打扰老鱼头的感慨和自嘲。
“再说灵狐,灵狐属于天赋较高的一种,大部分颜色为深黄色,部分为红色,瞳孔颜色为淡黄色,因为仅次于天狐,所以平时也是嚣张跋扈,遇见了也要小心,毕竟咱们人族在这里没落,惹不起他们。”
“嗯。”
子墨轻轻应了一声。
“最后就是妖狐,它们无法化作人性,只有兽性,凶残嗜杀,只修内丹,肉身强悍,善魅惑,多数都是为天狐以及灵狐征战所使用。”
老鱼头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不语,一直低着头抽着旱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子墨想到老鱼头还没有说人狐,于是提醒道,“老鱼爷,那人狐呢?”
“人狐啊”
老鱼头似乎经子墨这一提醒想到了什么,说出这三个字之后,他喊道,“蛐儿,下来。”
很快那叫做蛐儿的男童就熟练地从树顶的房子上爬了下来,子墨这才发现,蛐儿竟然有一条灰色的尾巴直达脚跟,背对着他下梯子的时候,还在空中不停甩动,似乎是在控制身体的平衡。
蛐儿经过子墨身边的时候看了子墨一眼,然后赶紧低下头去,躲在了老者的身侧。
老鱼头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蛐儿的脑袋,轻声道,“狐族不但善魅惑,而且好淫,许多人族女子都被他们祸害,很少有两情相悦的,天狐族也不允许让他们的族人娶人类女子,蛐儿就是人狐,他是人族和狐族结合生下的孩子,人狐大部分都是尾巴褐色,眼瞳淡蓝色,不管是血脉还是资质,比人族还差,所以被狐族所抛弃,天狐族将人族,人狐,还有那些妖狐,统称为下等遗族。”
老者说出下等遗族这四个字的时候,整个人声音都有些颤抖,有无奈,有愤怒,更有无能为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整个人更加沧桑。
“遗族,遗族,被遗弃的一族啊!”
子墨听到这里,竟然有几分心酸,在这里比之曾经的凡人界还要残酷,还要荒唐,这就是裸的弱肉强食,血脉等级观念,因为你一出生,就注定了你的未来,你的生活层次,你所能做的事情。
这种森严的等级制度,显然是天狐族最上层的那些人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而实施的,所以你无论多么努力,都不能改变血脉带来的差距。
而在曾经的凡人界,不管怎么说,有些人经过自己的努力,还是可以走到权力顶端的,而在这里,你不能够,也不可能逆转自己的血脉,让自己从人狐蜕变为天狐,这就是悲哀!
想来这也是老鱼头为何感叹的原因吧,子墨如此想道。
通过和老鱼头的交谈,子墨也知道了这里的大概情况,狐族各种大部族之间征战不断,小部族之间也是经常有摩擦,包括老鱼头所在的灰狐部落。
据老鱼头所说,灰狐部落其中的狐族,就是那些被淘汰下来的狐族,他们血脉达不到天狐族的要求,所以被遗弃,这些被遗弃的狐族有些人还奢求有一天能够重回天狐族,有些人则是早就死了心,在这里终老一生。
那些被遗弃的天狐族人有些还是保持着骨子里的高傲,看不起人族,但是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和人族生活在一起,而有些被遗弃的天狐族族人长期和人族生活在一起,也会产生感情,于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狐出现。
平日里因为老鱼头看不到,孙子蛐儿还小,生活也很拮据,大多数时候都是靠着部落中人的接济,加上自己编制草席草鞋为生,有时候蛐儿会去河里捉鱼,运气好了逮到几条鱼,也算是见了荤腥。
可是老鱼头不想让自己的孙儿去捉鱼,毕竟他还小,平时就被部落中的同龄孩子欺负,那些同龄孩子可是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观念,心里只有我个子比你高,身体比你强壮,我就必须欺负你的念头,而且老鱼头也担心蛐儿下河捉鱼遇到危险。
第一次蛐儿下河捉鱼,被老鱼头狠狠骂了一顿,他也是担心孙儿危险,蛐儿长这么大以来也是第一次被他骂。
可是骂过之后老鱼头也是心里愧疚和自责,骂自己没有本事,毕竟孙儿命已经这么苦了,长这么大跟着自己没有吃过几顿肉,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比起同龄孩子看上去都小了几岁,个子也矮了许多。
可是后来他才知道蛐儿抓鱼并不是为了解馋,而是他不知道在哪里听说的,吃鱼对眼睛好,他希望自己的爷爷多吃鱼,可以再次看见这个世界。
从那以后,老鱼头只是更加卖力地编制草席草鞋。
逢年过节只是希望能给自己这个苦命的孙儿换一斤几两的肉,改善改善伙食,那就比什么都好。
而这个孙儿让自己最欣慰的就是很懂事,从没有埋怨过什么,有什么吃什么,这也让老鱼头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其实老鱼头这个当爷爷的,又何尝不是呢!
子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觉得手中抓着的那根草绳,此刻觉得有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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