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灿以三千两白银买了李才福北新桥的三进的院子。
这个前所未有的价格。
谭给事中回去后只字不提,只粗略的说了句,成了,房子卖给了赵公子的朋友——柳小姐。
李才福回家后,把卖房子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的大哥李才茂。李才茂并没有责怪李才福把房子的价钱卖少了。这点钱,真不算什么,能在赵公子跟前露个脸就值多了,至于,赵公子的朋友……
李家两位公子在书房琢磨、猜测赵六的朋友,周子箫与柳云灿一个晚上,当然,他们没有能猜出,能让赵公子等的朋友会是谁。
再说,周子箫他们三人出了李才福的院子,赵六就拍拍周子箫的肩膀,挑了挑眉“如今,你终于自在了,咱们一起去飘香坊喝个酒?”
柳云灿瞥了搭着周子箫肩膀的赵六一眼,淡淡的说道“他还不能喝酒。”
不能喝酒?
柳云灿的话,赵六很相信,小竹子的病就是她治好的,他能不信?
“不能喝酒那就换个地方,不如我们一起去春露阁,喝个茶听个小曲如何?”赵六转过脸来直接问柳云灿。
周子箫有点心动,他听小曲还是一年前的事了,他不由得看向柳云灿,问“一起去?”
柳云灿看着眼前等着她回答的两张面孔,想了想点头应了。
京都,她很陌生,她还没去逛过,她有点好奇,他们这些贵公子都去什么地方,玩什么,喝什么。
马车来到帽子街的春露阁。
宽敞精致的大门,古色古香,一臂多长的牌匾高挂,草书写着“春露阁”三个大字,字飘逸潇洒!特别是那个春字写得仿佛看到了春天万物复苏的景象。
“好字!”柳云灿赞道。
赵六抬头瞥了一眼,撇撇嘴,“这可是王松勤王宰相的真迹。”
“王宰相?”柳云灿疑惑。对于,宫中的官员,柳云灿并不熟悉。
周子箫在一旁解释道“王宰相当年考中状元,他的那一手好字给加了不少分。”
这是他小时候经常听说的事。李少傅经常跟他们讲,要他们写好字。父皇也常在他们耳边讲,王宰相的字世间少有人能比。
要说,王宰相的字,确实写得好,可惜,他不喜欢,他嫉妒他字中的狂放,随意,他不能这样,他的一生都限制好了,一眼看到了头,吃什么穿什么,不能有丝毫差错。所以,他不喜欢。
如今,看着,倒好似不错。
周子箫又瞥了一眼春露阁三个字。
“哦!”柳云灿听出来周子箫异样的情绪,没有再问。心道这春露阁的东家不简单。
店里面忙得团团转的店小二似乎看到了他们,急切的出了茶楼的门,对着他们招呼道“赵公子来啦,快请进!快请进!”
赵六抬脚进了茶楼,随意看了看,一楼敞厅高朋满座的客人,抬脚就往楼上走,边走边问道“桃花厅空着吗?”
店小二恭敬地回道“给公子留着呢!公子小姐慢点走,注意脚下。”
上了楼,楼上有四五个差不多的房间,每个房间都写着各自房间的名字。店小二带着他们进了写着桃花二字的房间。
房间还挺大,中间一张圆桌,八张雕花圈椅,墙上有四张画,画着梅、兰、竹、菊四君子。靠墙有多宝阁,多宝阁上放着各式各样的茶杯,瓷瓶,屋里还有两个花架,架子上放着含苞欲放的杜鹃花。
干净、简单、清雅而精致!
有品位!
赵六坐下来就翘起二郎腿,吩咐道“来一壶蒙山云雾茶,再多来几样点心!”
店小二笑眯眯“好嘞!爷稍等。”
“南莲姑娘在吗?让她来一段金锁记。”
店小二更高兴了“奴才这就去请南莲姑娘上台。”
店小二欢喜的出了桃花厅。
周子箫为柳云灿解释道“南莲姑娘的嗓音是出了名的好听,宛转悠扬,声色俱佳。”
柳云灿点点头,就听到外面,店小二高昂的声音说道“下面,南莲姑娘为大家唱一出金锁记。”
话刚落,热烈的高呼声响起来。
“好!好!”
“好!”
“太好了!今天竟然有性听到南莲姑娘唱金锁记,今天来得值了。”有人兴奋的拍桌子。
有人与柳云灿一样,不知道南莲姑娘,“南莲姑娘是谁?”
“京都的金嗓子——南莲姑娘,戏唱得特别好听,特别是她的身段,是那个绝妙,当然,唱戏在京都她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片刻,就有人惊呼起来“是南莲姑娘!快看!”
敞厅里嘈杂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一直传到二楼。楼上的柳云灿听得分明。
锣鼓声起,像黄鹂般的声音唱起来,嘈杂声顿时变成的赞叹声。
“唱得好听吧!”
“是唱得不错!”
“太好听了。”
柳云灿坐到栏杆旁,一身绿衣的女子挥袖,翩翩起舞,曼妙可人的身姿,妖娆的舞姿,令人神往!
是好嗓音,好身材,好舞技!
“咚咚!”脚踢门的声音响起来,打断了柳云灿听曲。
柳云灿转头朝门外看去,五个富家子弟,嘻嘻哈哈的走进来。
其中一人嘀咕道“我就说,是赵公子,下面是他的马车。”
“赵六,终于逮着你了,你最近干嘛去了?怎么不见你去金凤楼?”
此时高声问话的是为首的一位国字脸浓眉毛身形高大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色锦衣,与他粗犷的相貌极为突兀,不相衬。
柳云灿想笑又忍住了。
周子箫望着柳云灿脸色憋不住的笑意,刚刚因为他们踢门的怒意消散而去。
赵六看了一眼进来的人,不扯了个嘴角,哼了一声,不高兴理踩他们。
心道没眼色的家伙!也不看看屋里有谁。
后面一个穿石青色衣裳的男子调侃道“肯定被关禁闭了,哈哈哈哈!”
赵六一脚把旁边的椅子踢向大声笑着的男子,并骂道“你他妈的才关禁闭呢!你关一年的禁闭。”
这时,浓眉毛的白衣兄似乎发现了屋里另有他人。
他眼睛扫了眼柳云灿呆住了。
“咳咳!”周子箫拧眉,骂道你们这群色痞,
白衣兄顿时清醒过来,他扯了扯根本不乱的衣裳,视线转向屋里的周子箫,一本正经狠有礼貌的问道。
“这位仁兄是?”
赵六瞪圆了眼,扯扯眉毛,诧异的反问道“他,你不认识?”
白衣兄摸摸圆乎乎的脑袋,摇摇头。
赵六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他,你都不认识,哈哈哈哈……他,他是小竹子。”
小竹子?
二皇子?
康王?
我的妈呀!他可不敢喊二皇子为小竹子。
白衣男子忙施礼,高昂的声音变得结结巴巴“殿,殿,殿下。”
“参见殿下。”
后面一堆人吓得脸发白,腿发软,像见了鬼似的,寒毛竖起,浑身发抖。
他们俱低下头,缩了脖子,偷偷的你瞄我,我看你,眼中都有着同样的疑惑,不是说康王爷病重吗?不是要死了吗?这,眼前的康王爷脸色红润,唇红齿白,怎么看都比他们脸色要好很多。回光返照?不可能吧!这都照到街上茶楼来了?
看着这么一堆人,又有柳云灿在,周子箫顿时没了喝茶听曲的兴致。
他站起来望着看似恭敬又似魂不附体的几个人,沉声说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赵六你陪他们吧!柳小姐,我们走!”
赵六“你……我……”你把我丢下来,带着你的柳妹妹走,你这个忘恩负义,见色忘友的家伙。
赵六不敢骂出口,只能耷拉着脑袋的眼看着周子箫与柳云灿出了桃花厅。
“康王不是不能下床了吗?”不知道谁神经大条的小声问了一句,大概是吓得脑袋短路了,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周子箫转过头,冷笑道“不好意思,让大家失望了。我又能下床了。嗯!我还能出来听曲!”
众人头低得更低,腿抖得更厉害“……”谁他妈的瞎说话,没带脑袋!
在众人的惊诧害怕的神色里,周子箫带着柳云灿离开春露阁。
周子箫一离开春露阁,白衣男子就抓住了赵六,……
屋里一阵乱自不必说!
马夫牵来了马车。
周子箫不想跟柳云灿分开,他总觉得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那么短暂,他总觉得他的时间不够用,他总怕哪天他就走了。
看着丫鬟翠香扶着柳云灿上了马车,周子箫问道“我送你回去?”
柳云灿松开翠香的走,进了马车,掀开帘子,说道“不必,你又不住在我的隔壁,在说,我们也不同路。”
“没事,反正我回去也没事,送你回去,我才放心。要不然柳兄要说我带你出来,没把你送回去。”
柳云灿“……”她哥哥都被你扯来用了,你要送就送吧!
隔着车窗帘,周子箫问道“你什么时候搬进去,我去帮你搬东西。”
柳云灿“……”你,她可不敢用,除非,嫌命长。
“我得回去跟哥哥商量一下。”柳云灿敷衍道。
“我明天去找你。”
“你明天又来做什么?”在车外的周子箫从这抱怨的声音里就可以想到,车里的云灿一定是嘟起了嘴。
周子箫轻笑“反正我也没事,出来散散心,有利于身心健康。”
车里没有声音。
车里的柳云灿无语“……”散心非要到她家来。哼!你爱来不来,你来了我也不能赶你走啊。
想着,明天,还能看到周子箫,柳云灿内心竟然有着丝丝甜意,一片红云爬上了脸庞。
“住进去前,我找人帮着看看屋子的风水,看看屋里的摆设什么的,住进去也安心。”
风水?
柳云灿想想就应了“好。”他找的风水先生一定不会差。
“云灿!”周子箫轻声喊道。
“嗯!”
柳云灿轻声应了。
“云灿!”
又是一声,没有后续。
柳云灿挑了挑眉,又清声应了一声“嗯!”
“云灿!”
“嗯!”
柳云灿脸莫名其妙的红了起来。
良久,车外的周子箫再度响起“云灿,谢谢你!我好像还没有正式感谢你。”
“不用谢的。”
她就是想救他,不是因为他的请求。
所以,不用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