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从未像现在这样自惭过。
虽然她知道，就算今日没有碰到银月狼王，七彩神鹿碍于自身价值，迟早也是会有灭顶之灾的。可不管怎么说，倘若在今日将银月狼王给解决了，亦或是没将它逼得这么紧，七彩神鹿也不会在今日妖丹被污染，落得身陨结局。
在这等情况下，七彩神鹿选择了将自身力量传承给她，这焉能让林晚不感觉汗颜？
七彩神鹿本是这世间最为圣洁的存在，它所选择签订灵契的对象也理应是心灵至纯之人，林晚自认自己并非那种老好人，她不知自己是不是承得起这份厚礼。
“小丫头，你怎么想的？”
白言突然开口问道“要接受吗？”
“我……”
林晚看着七彩神鹿希冀的眼神，有些犹豫。
“有一点我需得提醒你。”
白言正色道“虽然七彩神鹿的力量会给你带来不少的好处，为你脱胎换骨的同时，也会给你引来祸端。即便在那股力量的作用下，会使得旁人对你的感觉良好，可一旦你暴露了自己与七彩神鹿签订了灵契这件事，让人知道你拥有了这份力量，你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甚至……”
说到这里，白言压低了声音，语气无比严肃道“他们不会再将你当人看，会想要霸占你，甚至……取你血肉。”
林晚闻言打了个寒颤。
这能力，太要命了。
“呜呜……”
七彩神鹿似乎是看出了林晚的犹豫，再次用自己的鹿角轻轻蹭了蹭林晚。
林晚看着七彩神鹿这副模样，狠狠一咬牙“我接受！”
她觉得这世间任何一种能力的存在都不是随便存在的，一定是有着自己存在的意义。
像是七彩神鹿的能力，若是能一直保存，势必会造福无数人。
林晚没那么大的善心，无法做到对全世界的人都宽容以待，牺牲自我拯救他们，可若是碰到她认为不应该陨落的人，她觉得……
若是自己有这份力量，就应该让那些人不至于横死。
只要她小心一些，或许也不会被发现。
白言见林晚最终还是答应了继承七彩神鹿的力量，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随后释然一笑。
他退后几步做出一道结界。
“你们请吧！”
说着，白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原本像是七彩神鹿这种上古时期的祥瑞灵兽签订契约，仪式得相当神圣才是，不过当下情况紧急，七彩神鹿坚持不了那么久，也只能仓促间将那灵契签订下来。
但为了表示自己的尊重，林晚还是快速使用洗涤术，将自己身上沾染的尘土、泥垢清理得干干净净。
待干净利落的林晚跪坐在七彩神鹿面前后，七彩神鹿挣扎着爬起，将自己的鹿角抵在林晚的头顶处。
柔和温煦的灵力从七彩神鹿的体内涌出，汇聚于它的鹿角之中，而后朝着林晚体内输送。不多时，银色的荧光将林晚整个人都包裹其中，洗涤着她周身窍穴。
在七彩神鹿的力量下，林晚身上的残留的血迹都让人感受不到任何的杀气，她头发柔和地飘动，脸上表情从一开始的凝重逐渐变得温柔起来。
七彩神鹿的鹿角在不断将自己的力量渡送给林晚之后，已经几近透明。里面有着银色的流光流动，干净清澈，只是越来越淡。
当林晚再次睁开眼时，她眼眸中还有着银色的流光，接着一点点消散。
与其同样消散的，还有七彩神鹿。
七彩神鹿神情复杂地看着林晚，身形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为星星灵光，消散于空气之中，就像是它从未存在过一般。
“恭喜。”
白言看着林晚，贺喜道。
林晚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因为七彩神鹿力量的作用，她身上的伤势已经全部痊愈。
“没什么好恭喜的。”林晚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比哭还要难看，“白言，其实我心里对你挺不满的。”
“是因为我既然能出现，为何不早些出手帮忙，对吧？”
“嗯。”林晚点了点头，“但我不满归不满，却不能以此事怪你，毕竟你没任何的义务帮忙。”
“你知道便好。”
白言眉峰一挑，道“其实以我现在的情况，即便想要帮忙，也力不能及。若非齐烨疏让我出来一次小施援手，我大概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出来。”
“齐烨疏？”
林晚的注意力被这个名字给转移了，“他还在？”
听到林晚这话，白言的脸色有些难看，“什么叫他还在？难不成你还很希望他不在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白言误会了，林晚连忙解释道“你既然已经见到了齐烨疏，想必我跟他的事情，他也跟你提过了。之前他跟我说自己大概很快就会消失，我这不是关心他，所以才问的吗？”
“哼！”
白言冷哼一声，面色好看了很多。
“他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若非我将自己的灵力与他共享，他怕是也撑不了多久。”
“啊？”
林晚一怔“灵力共享？这也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白言看着林晚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一样，“这种事情对于你们人类而言或许不行，可对于我来说，办是能办到，只是风险会比较大而已。”
“你该不会是……”
林晚猜测道“与齐烨疏缔结了契约吧？”
“差不多。”
白言黯然道“他在那将军祠内的阵法压制下，魂力被消耗得已惊油尽灯枯，而我当年也犯了混，以至于犯了那种低级错误，自戕于他的佩剑之下，否则的话，今日就不会是如此被动的局面。”
你知道自己犯了傻就好。
林晚心里叹息一声，接着问道“那之后你们怎么办？”
“那把戮尘已经被认主，所幸先前是上等法器，齐烨疏可以暂时寄宿其中沉睡，待将魂力休养的差不多之际，便可入轮回。”
“魂力休养……”林晚欲言又止，“是要借助你的灵力休养吗？”
“那还能怎样？”
“你会有什么损失？”
林晚不觉得世上有这么大的好事，若是说齐烨疏可以避免魂飞魄散的结局，那白言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她可不信。
“……没什么损失。”
“真没什么损失？”
林晚一脸不信。
倘若白言说的是真的，那他的表情也太憋屈些了吧？
“或许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损失。”
白言见瞒不过林晚，便也不再藏着掖着，“他若轮回，便会失去今生所有的记忆，轮回之后是人亦或是妖族，无从得知。而我……大概只能撑这一世。”
那这一世之后呢？
林晚虽然很想问白言这么一句，却又开不了这个口。
她感觉自己若是真的问出来，那无疑是在白言的伤口上撒盐。
虽然林晚对白言与齐烨疏这对知己感到很惋惜，可毕竟白言为此做了太多的错事，理应受到惩罚。
“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林晚强颜欢笑道“若是我能帮得到的地方，我会尽力为之的。”
“倒也不是没有。”
白言听到林晚这话，马上便不客气了“现在就有一个。”
“额……你说说看。”
“咳咳！”
白言轻咳一声，道“现在因为齐烨疏的情况使得我不能离他太远，所以需得与他一样，将元神寄宿在戮尘之中。若是等齐烨疏轮回了，我求一个自由。”
“你到时候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谁还能拦得住你吗？”
“不是拦不拦得住的问题。”白言有些尴尬道，“因为契约缘故，我也会被束缚在戮尘之中摆脱不得。”
“所以，你是希望我将来让墨濯渊放你离开？”
“倒也不用。”白言摇了摇头，“那时候，就算那个小子想要放我离开，他也没这能力，届时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
“我的力量？”林晚愣住了，“我的什么力量？”
“当然是七色神鹿的力量。”
白言解释道“等到那时，我自身力量也会消耗得差不多，我会寻到一具合适的壳子附身，但我的力量既然不够用了，那就得拜托你动用一下七色神鹿的力量，让我成功附体。”
“那我岂不等于变相帮你杀人了？”
林晚吓了一跳。
“瞧你这话说的。”白眼挑眉道，“你可以看我选择的壳子是什么样的再做决定也不迟。反正我大概也只有这么一世可活了，你就当心疼心疼我呗？”
“这……”
林晚有些犹豫，问道“那在你寄宿在那把佩剑之中时，若是需要你帮忙，你出来不？”
“若是我能有余力出来，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也会出手相助的。”白言点头道，“但能帮到什么程度，我无法给出保证。毕竟若无意外的话，我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弱。”
“你能帮忙就行。”
林晚颔首道“但得先说明白，如果是墨濯渊让你帮忙，只要针对对象不是我，你就帮，若是我也喊你帮忙，你也得。人如果他想对我不利，你得拦着！”
“我这……”白言有些气恼，可看林晚一副不愿松口的模样，也只能作罢，“好！”
“我还有个问题！”
林晚道“回答完我下面这个问题，我就给你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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