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然吸了口气,出列上前,躬身行礼:“启禀陛下,臣奉命前往兴庆府,调查尸妖之事,现已将事情调查清楚,特回京来向陛下复命。
之前微臣已经上过奏折,陛下没有看到吗?”
呼延寿瞬间脸色一沉,看向通政司通政使吴衡,眼神不善道:“他递上的奏折呢?怎么没见通政司呈上来过?”
通政司掌内外章奏和臣民密封申诉之件,不论京城还是外地官员,要上奏得先通过通政司,然后才能将奏疏上达皇帝。
李修然上的奏折他居然没有看到,问题多半出在了通政司。
吴衡心头一跳,连忙出列,躬身道:“回禀陛下,通政司近日从未收到过李侍读的奏章,臣也不知,或许……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吧。”
呼延寿冷哼一声:“最好如此,要是被朕查出是你在故意截留奏章,朕定严惩不贷!”
吴衡松了口气,连忙保证:“臣万万不敢。”
呼延寿脸色稍缓,目光在大殿里扫了一圈,忽然眉头一皱,再次看向李修然道:“萧少卿呢?既然你们已经回到京城,怎么没见他来上朝?”
被我抓了,还上个屁啊……李修然拱手道:“微臣正要向陛下禀报,萧大人也牵扯到了此事里,而且欲对微臣不利,想要除掉微臣,阻挠调查一事。
为了不让他得逞,继续欺瞒陛下,微臣迫不得已,将萧大人暂时扣押了下来,现正关在驿馆,等候陛下发落。”
“哗!”
群臣瞬间哗然,齐刷刷向他看了过去。
正副钦差一同出京办案的情况很常见,为了保证钦差不徇私舞弊,皇帝经常会派出两位钦差,彼此相互制衡。
钦差不和,明争暗斗的事情也不少,混迹朝堂这么多年,早就见怪不怪。
但是一方要把另一方除掉,而另一方反手又将他扣押,直接撕破脸的事可就少见的多了,即便是他们这么多年来也是头一次听说。
薛锷心头一跳,刚才他还胜券在握,觉得事情已经十拿九稳,但是现在听到李修然这么说,心里突然有了些许不安。
呼延寿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紧紧看着李修然,沉声道:“兴庆府的事,萧少卿为何会牵扯进去?
究竟什么情况,给朕详细说来。”
“是。”
李修然拱手领命:“经过微臣查证,林大人上奏之事全部属实,兴庆府确有尸妖为祸。
事发于两个多月前,兴庆府陈州丘县上榆村中一名猎户进山打猎时意外碰上尸妖,虽然侥幸逃生,但是自己也被尸妖所伤,中了尸毒,逃回家中不久就尸毒发作,自己也变成了尸妖,家人全部遭难,全村都被连累,死伤大半,随后也都变成了尸妖。
丘县知县对此置之不理,致使尸妖泛滥成灾,全府都被波及。
据臣粗略统计,兴庆府就有六十余万百姓丧生,许多城镇十室九空,更有不少村寨全部罹难,无一幸存!”
“哗!”
群臣再度哗然,有些没想到灾情居然会这么严重。
薛锷的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
“六十余万百姓丧失,这么严重的灾情,朕居然毫不知情,看来兴庆府知府果然是在瞒报此事了,当真是好胆!”呼延寿一脸铁青,怒不可遏道。
这就搂不住火了?那你气的可有点早了……李修然心里嘀咕一句,拱手继续道:“臣查到的还不止这些。
猎户碰到尸妖的山名叫榆山,经过臣亲自查探,在山上发现一处被擅自开采过的铁矿,臣推测是有人图谋不轨,于是暗中潜入军器所调查,果然发现大量铸造好的兵刃。
而兴庆府知府薛定乾早有预料,特意命人在军旗所中设下埋伏,臣欲离去时突然现身,重兵将臣围困,而且还调动了数万尸妖协助,要将微臣灭口。
微臣也终于发现,原来兴庆府的尸妖之祸也是薛定乾一手所为,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制造兵员,意图不轨!”
“陛下,他血口喷人!”
薛锷瞬间脸色大变,再也忍不住,直接开口驳斥:“萧少卿被他扣押,兴庆府之事只有他自己知情,结果如何还不是任他信口开河!”
太子党的人也都脸色一变。
其他不了解情况的朝臣则都一脸震惊,完全没想到此事背后居然还有这种隐情。
呼延寿的脸色倒是忽然平静了下来,眼神微眯的看了眼薛锷,又看向李修然:“你说这些,可有确凿证据?”
“有。”
李修然从怀中掏出几份口供,双手呈上,不卑不亢道:“微臣已经审问过薛定乾,他已亲口招认,他私自铸造兵器,制造尸妖大军,就是为了谋反。
而他制造、操控尸妖的法门,乃是太子所授。
之前和天魔教勾结,密谋造反的严昊,也是太子暗中培植的棋子,之所以造反,也是太子授意。
两次谋反的幕后主谋,都是当朝太子!
萧文甫也对此事供认不讳,这是两人的供词,请陛下过目!”
薛锷顿时脸色一白。
太子党的人脸上也都闪过一抹慌乱。
其他朝臣则都听的目瞪口呆,没想到居然连太子都牵扯了出来?!
站在右侧前排,原本还一脸淡定的尚书令韩兴,眼中也忍不住闪过一抹惊愕,上次他帮林雁江说话,也只是想借此事攻讦太子党,削弱太子的势力。
没想到结果比他想的还要好,居然直接把太子都脱下了水,而且还是谋反的大罪!
这下太子可就在劫难逃了,而九皇子之前也被陛下下旨囚禁,梁尚忠更被削职为民,根基大损,已经不足为虑。
三个最有机会争夺储位的皇子,现在直接废了两个,只剩下七皇子,那储位岂不是非他莫属了?
韩兴眼中精光闪烁。
七皇子一党的其他人也都反应了过来,表情从惊愕,顿时变成了欣喜。
呼延寿面无表情道:“把供词拿过来。”
一旁的宦官领命,快步走来,拿起李修然手中的供词,转身呈送给了呼延寿。
呼延寿接过供纸,低头翻看起来,脸色越看越阴沉,额头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显然愤怒到了极点,最后猛然抬头,看向薛锷道:
“你还有什么话说?”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