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突如其来的颤抖，让周寻有些疑惑，苏蔓也不知道自己的声线为什么会抖得这么厉害，她只是攥着手机，等着对方的回答。
“这只是用人规则的优化，算不上重大决策。苏蔓，你还在害怕什么？”
苏蔓对着手机摇头，“我并不害怕，我只是希望，在此之前你能通知我。”
“别人和我告知你，能改变最终的结果吗？”
“不能。”
苏蔓吸了一口气，周寻说得没错，不论如何这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她忽然发现自己对现在的周寻期待值抱得太高，她还天真的以为，周寻是从前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会站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可现在的周寻，只要提到工作，他们之间的悬殊就会体现出来。
他如今在用人方面有自己的想法，他与白秋淼合作这么多年，当然也知道她的实力，在他心里认为，腾大不应由资历来晋升，而是看实力。
他讨厌那些一成不变的规则，规则生来就是要被人打破的，而他就是打破规则的第一人。
“那你会毫无偏袒，公平地打分吗？”
这样的质疑无疑是在周寻的雷区蹦迪，“怎么才算公平？”
“你不会因为你和白秋淼之间的情谊，以及她的平台投资而高看她，因为现在，我们之间的情谊比不得她，我也拿不出这么多投资。所以，我希望在竞选的那一天，你能始终保持公平。”
“你现在在给评委打感情牌？”
“我没有。”苏蔓觉得牙齿都在颤抖，她想她不能够再和周寻探讨下去，“算了，你说得很有道理，这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她挂断电话，摸黑找到自己的药盒，吃了几片药才让她激荡的心稳定下来。
周寻也不知道苏蔓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的敏感，但是他知道现在的苏蔓情绪很不稳定，他给她又发了一条消息，自信点，我相信你。
苏蔓看着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映着她无比暗淡的容颜。
很多年前她就知道，这个社会不仅看重能力，资本、关系同等重要，但在腾大这个充满人情的公司里，苏蔓觉得自己不一定会输给白秋淼。
她想要的不过是周寻的一句安慰，让她在之前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加油。
而不是在饭局之中，陡然被人提醒，让她成了人家哀怜的对象。
他现在倒是发来了苏蔓想看的打气，可她现在却没了兴致回复他，他们之间总是差那么一点。
苏蔓前往卫生间时不慎被叉叉的物件绊倒，她摔在地上，她没有哭，看到叉叉留下来的玩具，她落下了眼泪，她很想念叉叉，也很想念从前的周寻。
隔天她没有去公司，而是去找了医生，她没药了，但最近又失眠得多，头发一大把地掉。
“苏小姐，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有时候也可以放松一下。”
苏蔓拢着自己的大衣，点头。
她给自己放了一个假，而她手机里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不停，医生在问诊的时候，时常被这些提醒声扰得分神。
苏蔓神色抱歉地摁了静音。
中午的时候，她才拿出手机，小荷和陈巧慧给她发了很多消息，大多都在问她的情况。
“没事，我只是早上起来有点不舒服，请了半天假，我等会就回去。”
她回到公司，打开自己的电脑处理着之前工作遗留下来的问题，特别安静。
安静到小荷都有些耐不住寂寞，都快扑到她身上，求她讲话。
小荷还没来得及动作，林芝给大家送来了下午茶，有苏蔓爱吃的小蛋糕，苏蔓提不起兴致，送给了小荷。
林芝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进了周寻的办公室，又出来对苏蔓说：“老大有事找你哦。”
“好。”苏蔓眼皮都没抬一下，她起身还冲林芝笑了一下。
她敲响办公室的门，周寻让她进来，“把门带上。”
周寻讨论工作的时候，从不关门，苏蔓顿了一下，还是关上了门。
苏蔓站在他对面，站得笔直，冬日的暖阳都落在她的身上，照着她的倔强。
“因为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你今天就翘班？”
苏蔓只是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周寻放下便签纸，抬头，“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我在想你说的时候，你没有回答我。为什么在你想要知道答案的时候，我就得回应你？”
“提前告诉你，会改变结果吗？”
“什么结果都不会改变。”
从前的他们几乎不吵架，如今苏蔓倒是无法忍受，她胸口急促地喘了好几下，她背过身，让自己平静了许久，才重新转过来，她看起来像是真的冷静下来了。
她这才缓慢开口：“今天不是白秋淼，或是王秋淼，罗秋淼拿出那么多投资和我参与竞争，我都不会介意。因为我知道这事职场，谁有能力谁上就行了，但我不会觉得自卑，因为我不认为自己不比她们优秀。你认同我的说法吗？”
周寻似乎听得很认真，并没有回答苏蔓。
苏蔓就当他认同了，又说：“所以，我所希望的从来不是我能顺利地晋升，而是在改变规则，有新竞争者加入后，我的男友能告诉我一声，这点需求很过分吗？”
“一点都不过分，”周寻终于开口，凝视着苏蔓的眼睛，“但苏蔓，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
“没有意义，但我从不去揣摩一件事到底有没有意义。我只是希望我的男朋友，在公正的基础上，能够站在我的这边。”像从前一样。
苏蔓在心里把最后半句话说出来，她实在无法开口向周寻提出这样的要求。
“所以呢？”
她觉得和现在的周寻谈恋爱实在太累了，或者说，从前的周寻把她宠得无法无天，如今的她有些接受不了现在的他。
他身心都扑在了工作上，任由他们的这段感情胡乱增长。
他的这个反问，把苏蔓的所有话都堵在了胸腔之中。
她就这么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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