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看着穆庭楠晃晃悠悠地走在大街上,身边的淮安也没扶着,就跟在后面。
两个师徒这里瞅一眼,那里问一句,好似真的不过是来这里游山玩水,现在准备要带些土仪回去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夏青看着两人的背影,不自觉笑了笑,转身回去一番扫荡,看上的玉饰簪子都让包了起来,夏青满满的荷包瞬间缩水。
等着掌柜的眉开眼笑双手给夏青奉上的时候,夏青眼睛扫了扫,看见最角落的地方放着一支月牙状的步摇,下边坠的是银片满月,或许是徐州特有的样式,反正夏青从来没有看见过。
夏青想了想道:“把那个也给我包上吧。”
掌柜笑得都合不拢嘴,连声吩咐伙计让给夫人装好,甚至最后临走的时候,还送了手钏给夏青当添头。
夏青捏着瘪了一大截的荷包,又看看现下的日头,毫不犹豫地回了刺史府。
哎呀,这带特产回去这件事都是个心意嘛,何必要买那么多东西。
夏青在劝慰自己这件事上很有些天赋。
本以为夏青他们决定的匆忙,许中手上还有些文书什么的东西需要交接,大家都是猝不及防的,估计整个刺史府现下应该乱哄哄的才是,没想到夏青回来的时候,发现刺史府已经来了不少人。
好多都是下人模样,匆匆来匆匆去,端着盘子提着篮子,抱着酒坛的,好不热闹。
夏青有些懵,避过这些热火朝天的人群悄悄回了自己的院子。
看见许中正在书桌上提笔写什么东西,夏青也没有避讳,直接走进道:“开了眼界了,外边怎么回事?我才知道刺史府还能有这么多人。”
许中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停笔,沾了墨水后继续奋笔疾书,一边回着夏青的话:“沈大人说是要给我们践行,从沈府调了人手。”
夏青扯了扯嘴角:“真是闲得慌,就这么点时间找你多了解了解情况不好吗?”
说完夏青看着许中奋笔疾书的模样道:“该不会你这就是给沈长风写得吧?”
许中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
夏青额角跳了跳,凑过去问:“你和沈大人关系这么好,时间这么急还专门给你送行?”
“算是犒劳将士吧,这段时间他们也辛苦了,守城门整日被骂总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情。”
说着,许中抬起头,把笔放在一边,整理桌子上的文书,夏青也搭手帮忙一起。
许中继续开口:“反正明日是要解封的,沈大人干脆今日下了令,守城门的将士都已经回去了,算是松快松快。”
夏青可有可无地点头,看着许中去洗笔,自己则靠在桌子上道:“那我们现在去收拾收拾行李,不然等到晚上回来肯定没有精神。”
许中侧了侧眼,夏青就挑挑眉道:“我到是没什么事情,就是我听说,有个人在沈大人手下喝了两回,都醉的不省人事。”
许中的动作停了一瞬,才继续稳稳当当地进行:“宋大人说的?”
夏青左右摇摆了一下头,显得好不得意:“我看你现在还是去吃点东西吧,今晚上道沈大人郭侍郎,下到那些县令,甚至小吏,恐怕没有一个不想敬你的。”
许中将洗好的笔挂在笔洗之上晾干,准头面无表情道:“沈大人也请了你今晚出席。”
夏青诧异转头,除了夏青自己坐庄的情况之外,她从来没有在任何场合与其他男子喝过酒。
不是夏青介意,是其他很多东西介意。
她努了努嘴道:“我不去,你们一群男人,我跟着去干嘛?而且还有郭侍郎在,你们不会想大病初愈就把人家再吓个半死吧?”
许中看了两眼夏青,最后点了点头道:“我早点回来。”
说早点回来的许中一点也没早点回来,夏青把东西收拾完之后本来想要直接躺下休息一二,但是想到了宋七以前和她讲过的事情。
她打了个哈欠又站起了身,所以摩挲了一把脸就往外走。
还没到大堂,夏青就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要聋了,夏日蝉鸣声,她怎么以往也没觉得这声音这么厉害?
撕心裂肺的,是不是整日吃的东西,都被它们这么使唤出来了。
再走近一点,大堂中也是人声鼎沸,大笑声,嗡嗡地谈论声,划拳敬酒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一些起哄声,一看就没少喝。
一个醉醺醺地声音亮耳得很,显见是郭侍郎的声音。
“来,许大人,咱们再喝一个,我郭成安很少服人,你许中算是一个。”
离的有些远,夏青没有听到许中到底回了些什么,但是很快郭成安的声音又想起来了,道:“你,你,唉,算了,你就说喝不喝,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我给你说,我他娘的自己都没想到,我来,是来救苦救难的,来了倒好,不说了,不说了,喝。”
一阵没有声响,大概是在喝酒,突然一声摔碎碗的声音,伴随着郭侍郎长长地哀叹之声。
“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啊”
夏青没有忍住稍微笑了笑,这郭侍郎这个坎这辈子算是过不去了。
大堂里面的声音热闹得很,夏青往旁边的小亭子里面看了看,发现程大郎现在也满脸红扑扑地跟着几个小兵在喝酒。
今晚将军特令,酒水无禁,这在平时可是违反军纪的,于是在听到这个特令之后,就没有几个人能稳得住。
就是厨房里几个三大五粗的伙头兵,做完宴席之后就把厨房交给了那些沈家的家生子,自己跑去蹲在哪个角落喝酒去了。
迷迷糊糊地程大郎睁了睁眼睛,好像看到了一个面熟的人,他晃了晃脑袋,一下子头重脚轻,险些自己没站稳,滚到地上。
再定睛一瞧,这才叫魂飞魄散,立马放下手里的酒坛就往这里来了,脑子清醒了一大半,但是身体跟不上动作,噗通一下就五体着地。
几个小兵也喝的不老少,看见程大郎这衰样愣了愣,顿时哈哈哈大笑起来。
就是夏青也没忍住侧过头,有些不忍心的没在看,转身往大堂里去了。
作孽哦,喝的腿都不好使了。
夏青走进大堂根本没人注意到,不,也不是根本没人注意到,许中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