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至,夕阳如血,天穹之外、无数正在燃烧的星辰涌向了一处,最终汇聚,形成了一个星系般大小的巨大太阳。
那太阳出现的一瞬间,照耀了整片大地,使得天穹上的黄云有了其他的颜色。
红光乍现,透过黄云显得有些凄艳,半边天空都是血色。
“唳!”
巨大太阳之中,忽的传来一声啼鸣。
放眼望去,只见一头被锁链束缚的金乌被关押其中,难以脱身。
挣扎许久,当它察觉无法挣开锁链时,它仿佛认命了一般,不再挣扎,而是在锁链的束缚下,围绕着脚下无穷大的大陆开始了飞行。
它所过之处,皆是光明。
不见它处、黑暗一片。
这仿佛新生的大陆上、不知过去了多少岁月,最终在哀嚎声中被打破了寂静。
“帝君!!!”
落日余晖,一群人来到了他们所感应到,此大陆形成时一场大战的地方。
只是当他们来到这里时,只见到了一方大鼎,以及大鼎之中九色泥土和正在茁壮长大的一棵嫩芽。
所有人都在哭喊着他们的帝君,但只有一个青年,看着那尊大鼎,无限悲伤……
他双目失神,仿佛什么都看不到了,颤抖着手触碰上那大鼎,却只感受到了曾经好友的逐渐消散的气息。
“韩景略……”
泪水涌满眼眶,不断流下,司徒钟不敢置信曾经的那友人居然也陨落在了这一战。
说好的一线生机呢?难道就这样陨落了吗?
在通红的落日余晖下,大鼎上的气息不断消散,最后在司徒钟眼睁睁的见证下,无声无息、彻底散去。
“韩景略!”
司徒钟大呼、非常悲怆,想尽一切办法,还是没有能够留下他的气息。
他的嘶喊声,让众人都知道了那所谓的一线生机已经逝去,也就是说众多道修也纷纷陨落。
这一刻、哭声,喊声,喃喃声,交织在一起。
这一片河谷陷入了悲郁的气氛,哭泣声不断,终究是无力回天。
第二日,朝霞依旧灿烂,司徒钟将大鼎收入了自己的洞天世界,带着宇宙融合后,道庭星残存的人族,向着东方行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数年,也或许是数十年,他们终究远离了那大战的战场,在东海之滨找到了一处适合人族生存的大平原。
他们在这里开垦灵田、修建房屋、一点点的将道庭星人族繁衍。
那尊大鼎,被他们放在了城中的一处高台上,鼎中绿苗不断生长。
高台下、每当看到这座大鼎,路过的人族修炼者们,总会不自觉的流出眼泪。
人族幸存了下来、保留住了通玄境以上的人族,但道教神明们却都陨落了,与其一起陨落的还有被视为一线生机的韩景略。
每年的二月二、残存人族的战力,以及新生代的人族孩童,总会来到高台,站在高台之下,缅怀着死去的众人。
这一天、山林之中总会有一个人的大哭声响起,撕心裂肺,附近的山林惊起很多飞鸟。
司徒钟坐在山石间,撕心裂肺的同时,不由怀念起曾经和韩景略在归墟的经历。
他难以想象、韩景略在最后一场大战中经历了什么,但他却明白、他一个人战到最后有多么不容易。
他抬头看去,感受着这新生的世界,明白了这是韩景略曾经和他说过的大荒。
只是这所谓的大荒,却不曾被韩景略所亲眼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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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能活着回来已经不错了……”
三界,仙宫楼台的天庭中自然元炁浓郁,在那凌霄宝殿之中,传出这样的声音,震的这片天空都在隆隆抖动,氤氲霞雾澎湃不已。
在殿中、紫薇等三人半跪在高穹大宝之下,玉帝的神念跳动道
“那一战不是你们能参与的,现在大荒封印解开,危机四伏,已经不再适合进行灭世和镇压了。”
“你们要做的就是继续向三千大世界进攻,整理三千大世界的力量,夺回大荒。”
“是!”听到这话,紫薇三人额头满是汗珠,却一口应下。
只是即便他们应下,心中却有一个疑惑一直没有解开。
那就是未来世界的玉帝,是不是真的身消道死了?
要不然为什么没有出现在那盖世大战之中,而是任由自己的分身被杀?
不过、这种问题,他们必然是不敢询问的,因此只能低着头。
“告诉清源妙道真君、尽快解决他那几个黑暗大千世界的异类,不要拖延太久。”
“是!”王灵官应下,而玉帝继续道
“退下吧……”
一声令下,三人起身退出了凌霄宝殿,整座大殿只剩下了端坐大宝之位的玉帝。
只是大荒世界的事情,已经在短时间传遍了三千大千世界,所有人都知道,天庭在镇压大荒世界的时候战败了。
一时间、三千大千世界开始了反攻,但很快就被紫薇等人在一千年间不断镇压。
可不管结果怎么样、这都代表天庭在三千大千世界中的威严和地位得到了动摇。
只是这一切、都不为大荒世界的人所知、所关注。
世界融合后,大荒世界的时间流速也发生了改变,和三界的时间流速成为了十比一。
三界过去了上千年的时间,而大荒世界已经过去了上万年。
祭祀大鼎的高台下,植被已经长的很高了。
上万年的时间,每年都会有各地的大夏人族前来祭祀大鼎,焚烧纸钱。
这些纸钱化作养料,滋养了高台下的土地,生出了无数野花。
在高台的远方,一座覆盖百里的都城繁荣昌盛,而二月二的日子也再度到来。
一个寂寥的身影,穿着邋遢,束发散乱,背上背着两柄长剑,身上衣服脏乱,手中却提着一个酒葫芦,身形摇晃。
他走到了高台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随后打开酒葫芦倒在了台阶之上。
过去的一万年间,他几乎每一年的这一天、都在这个时候会来倒上一葫芦酒水。
“韩跑跑、这招摇山之水,当初你不给贫道多喝点,现在贫道每年都跑到千万里之外给你打上一壶,够意思吧……”
熟悉的声音响起,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司徒钟。
只是眼下的他,没有了曾经的意气风发,而是满脸憔悴,胡子拉碴。
他还往常一样,一边倒着酒壶中的招摇山之水,一边讲述自己这一年去了什么地方,干了些什么,修行上又出现了什么问题。
只是在他讲述的时候,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来人比他显得要年轻许多,走到他身后才开口道
“师弟……”
“嗯……”听到这声音,司徒钟没有回头,而来人却盘腿坐在了他的身旁。
他满头青丝、却特意留了胡须,看上去无悲无喜,没有感情。
他是萧独孤,眼下大夏人族的实际运作者。
只是相较于曾经以为顺应天道就是正确道路的他,在见到韩景略多次逆天之举后,也开始了改变。
他不再认为天就是对的,反而走上了韩景略口中以人为道的路子。
他和司徒钟就这样坐在高台前,抬头看着那万年都不曾发生什么变化的人皇鼎。
“这一年、我去了更远的地方,接触到了曾经九州星辰的商族人。”
司徒钟自顾自的说着情报,并继续道
“我见到了一个叫做赤无羁的人,他听到韩跑跑死了的消息后,狠狠的揍了我一顿。”
说到这里、司徒钟居然笑了出来
“我还以为韩跑跑就我一个朋友,没想到他在九州人族那边也有一个愿意为他揍人的朋友。”
可是说道这、司徒钟的语气又低落了不少
“挨揍之后、我得到了九州人族的情报,并向西继续探索。”
“大荒的出现,似乎是归墟被打破,宇宙所有星辰融合在一起而解开的封印。”
“宇宙星辰皆是封印大荒的阵点,而归墟和蓝星则是阵眼。”
“真实难以想象,用一方宇宙,无尽星辰作为阵法,封印大荒的存在,是一尊多么恐怖的存在,恐怕是帝君五重境界最后几重的无上。”
“最近的凶兽实力也提升了很多,大荒的自然元炁也更浓厚了。”萧独孤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确实……”司徒钟点了点头,随后又诱惑的看向了四周
“这高台附近自然元炁多了一些,难道是因为韩跑跑的大鼎?”
“如果是就真的好了,那鼎中的嫩芽,已经过去万年了,不过长大了一尺左右,不知道它彻底长大需要多少年。”
人皇鼎中的嫩芽,经过人族这么多年的精心呵护,已经长到了一尺。
但许多人都试过,并没有发现它有什么奇异的地方。
人们只当做、这是韩景略留下,给人族的什么宝贝,因此没有再继续管它。
现在想想、萧独孤只觉得或许那绿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只是他们实力太低,无法察觉。
“你没有找到韩景略洞天世界中的人族和那会说话的兔子吗?”
萧独孤想起了司徒钟每年出去探索大荒的目标,下意识的询问,但司徒钟却摇了摇头道
“没有、似乎在开战前,韩跑跑就把他们藏了起来。”
“呵呵……”想到这里、司徒钟笑道
“万年之前、韩跑跑已经步入返虚境了,而我现在不过是一个苦厄境中期,怎么可能找得到他想要藏起来的东西。”
尽管这么说,司徒钟想要找到讹兽他们的心思并没有变少。
他只是看着那大鼎,有些出神道
“真不敢相信你已经离去了,你这样的存在,怎么会死呢……”
喃喃自语的同时,司徒钟拿出另一个酒葫芦,喂了自己一口酒,似乎只有这样喝酒,才能在恍惚间看到韩景略。
“唉……”见司徒钟这样,萧独孤长叹一口气,起身后向着山下走去。
“昊天不公啊……”
萧独孤叹着气,缓缓消失在了山道上,而司徒钟也喝着酒,渐渐迷乱了眼帘。
“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没有可以复活的人的宝药吗?”
“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死?”
司徒钟看着高台的大鼎,似乎在冥冥中,一直觉得韩景略没有离开,仿佛还在身边。
他真的很难适应,及时过了万年,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以他苦厄境的实力,寿数三十万载,按道理来说、应该英姿勃发,少年飒爽才对。
可这些年的煎熬,让他头发如野草般枯槁,整个人也暮气沉沉。
他就端坐在高台下、一坐就的一整天。
那些前来祭奠韩景略的人族与他打招呼、他也不曾理会,叫人看在眼中,跟着难受。
一些人族自发的为高台下的大地清理野草,司徒钟却只是看着,沉默不语。
最后一夜过去,等金乌再出现在天际边,带来光明时,司徒钟已经消失。
这座高台,再度陷入了寂静,没有人前来打扰。
就这样一点点的过去,直到一群矮小的身影出现。
“学子们,这里便是我大夏人族祭祀的地方,那尊大鼎就是赤帝曾经的兵器。”
一道声音响起,是一名轮台境的男人,带着十几个通玄境的孩子前来。
“李夫子、赤帝的兵器怎么是一个鼎啊?”
一名学子不明所以的询问,李夫子只能苦笑着解释道
“这个……时间太久远了,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曾经听说,赤帝的兵器有很多,有矛和剑、还有钟和鼓。”
“这么多兵器,赤帝拿的过来吗?”又一个学子不懂的询问,而李夫子则是挠头道
“用法力控制就行了。”
“这么厉害啊……”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道
“我只是控制一件兵器都很难了,赤帝居然可以控制这么多……”
“那是!”一个小女孩怼道
“赤帝可是在万古大战中战斗到最后一个的人族,当然厉害了。”
“你见过?”小胖子讥讽道。
“书上都写了,是你不好好看书!”女孩回怼,而李夫子则是拍了拍他们两人
“好了、别吵了,被赤帝看到要笑话的。”
“哼!”
“哼!”
两人互相冷哼,背对对方,还在生气。
李夫子无奈,只能对所有人道“好了、今日的课就是为高台四周除草,这对于你们也是一个比较麻烦的任务,要小心。”
“不就是除草吗?看我的!”小胖子说着、从背箩里拿出一把大剪刀就冲向了野草堆。
只是在他用力下,那剪刀却像是遇到了坚韧的牛皮一般,难以剪断。
“这草好坚韧!”小胖子惊呼,而旁边的同伴也意识到了。
旁边的李夫子解释道
“赤帝生前强大、兵器也十分强大,因此会汇聚不少自然元炁过来,所以周围的野草也比一般的野草要坚韧。”
“除草的时候要小心,千万不要伤到了自己。”
“知道了……”十几名学子纷纷开口回应,而李夫子也坐在了远处的树下,看着学子们除草。
在除草的人群中,一个瘦弱的小孩只有通玄境初期的实力。
这样的实力、放在曾经的蓝星便是顶尖者,但放在大荒却是一个弱者。
大荒有着强大的压力,人族肉身不如凶兽,因此只有通玄境的实力才能出生,而这小孩已经七八岁了,与他同龄的孩子都达到了通玄境后期,他却卡在通玄境初期。
换句话来说、他的天赋很差,如果不是眼下大夏人族对于法力运用得当,或许他都无法被生出就要夭折。
只是他憋着一口气,咬紧牙关,心中想着早些剪完草,随后把草带到山下,换些草药。
高台的野草坚韧,因此十分适合用来做饲料,喂养一些驯养后的野兽。
尽管眼下人族还维持着道庭星的那一套规则,但这小孩不想欠别人的,因此都是用劳动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李夫子看着小孩,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这小孩天赋不足,即便成年,或许也只有通玄境巅峰的实力,怕是终其一生都很难突破轮台境。
像他这样的小孩并不少,李夫子无力帮助,只有在上课时多照顾他一些。
想着、李夫子刚准备动手帮他除草,却突然觉得自己与四周时间脱节,只是一瞬间、一道白色的声音出现在了高台之上。
“谁!不知道人族不能登高台吗?!”
反应过来的李夫子对着高台的人影大吼,手中也出现了一柄飞剑,似乎对方回答不对劲就要出手。
只是下一秒白色身影转过身来,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
她神姿玉骨,被朦胧光辉笼罩,流动莹光,超然尘世上,像是一位神明在俯视着苍茫大地。
她有一种神圣气息,清冷的气质。
她的肌体散发洁白光辉洒落,飞向四方,让她如黑夜的月亮一般,美丽而不可侵犯。
这样的容貌不应该出现在世界上,便是梦中也难以幻想出。
只是一瞬间、李夫子就老脸一红,咳嗽道
“那位姑娘,高台不可登上,还请下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如白衣女这样的神女。
只可惜面对李夫子的劝导,白衣女看向了天穹上被锁链锁着的金乌,眼中有些怒意。
这一刻、天穹之上的金乌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忽的低下头,看见了站在高台上的白衣女,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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