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清为什么,悲剧总是喜欢再次光顾已经发生不幸的家庭。
凯瑟琳的女儿莉莉,也就是阿尔文夫人的唯一的外孙女流产了。
因为李风在莉莉昏倒时就伸出援手,已经和凯瑟琳一家认识,所以在莉莉腹痛时,也帮忙把她们母女送回了家。
金湖镇,凯瑟琳家。
医生刚刚给莉莉检查过身体,他告诉莉莉的妈妈凯瑟琳,听不到胎儿心跳,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已经夭折。
因为胎儿已经快要足月,所以现在莉莉必须喝下药水,才能将夭折的胎儿分娩出来。
可怜莉莉在即将失去丈夫前,竟先失去了自己孩子。
受了太多打击的莉莉躺在床上悲痛欲绝,她拒绝相信这个事实,同时也拒绝喝下药水。
看着已经崩溃的女儿,已到中年的凯瑟琳同样心碎欲死。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件又一件的悲剧接连落到他们家。
丈夫死了,女婿因证据存疑的案子被判死刑,而如今,即将做妈妈的女儿又失去了她的孩子。
她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可作为家里唯一一个顶梁柱,她却只能忍住着泪水。
强撑着消瘦的身体安排家里的一切,并竭力安抚着女儿。
而与凯瑟琳一样悲痛的,还有藏在巨龙行囊里的阿尔文夫人。
她看着女儿外孙女遭遇的一切,不住的行囊里低声啜泣。
作为好心帮忙的路人李风,现在正坐在凯瑟琳家的客厅里。
叫莱德的中年治安官也在这里,他是凯瑟琳一家的老朋友。
刚才莉莉腹痛,就是他帮忙去找的医生。
凯瑟琳忙着照顾女儿时,作为主人的朋友,治安官便在楼下的客厅帮忙招待李风。
他给李风倒了杯茶,又断断续续的给李风说了很多和案件相关的事。
“哗啦!”
楼上的卧室突然传来杯子摔碎的声音。
紧接而来的便是莉莉凄厉的喊声。
“把它拿走!拿走!我的孩子没死,他还活着!活着!我能感受到!你们都走!走!”
治安官和李风都愣了一下,莉莉的情况似乎比刚才更不好了,她激烈的拒绝生下夭折的孩子。
看到这种情景,李风也是郁闷。
为了让阿尔文夫人了却遗憾,安稳复生,他们一路千里迢迢的找来。
谁知最后却看到了一地鸡毛。
听着阿尔文夫人低低的啜泣,李风知道这件事不解决,她是无法了却遗憾了。
面对现在的情况,李风皱着眉头,不禁想到了那句系统提示:
所有馈赠,皆有代价。
此次寻找笔记之行,在前期他都是顺风顺水。
而且还获得了真正的法拉尼尔笔记,就是那本玩家法拉尼尔所著的,记录了大量超凡知识,还有隐秘法术、无数配方的自传。
这无疑是馈赠,但眼前的事,是否也可以看做是代价了呢?
李风心中叹了口气,不管事实是否如此,他这么想想,倒是觉得心里平衡了。
再说了,幸好自己来的恰到时机,要是再晚几天,万一莉莉想不开,凯瑟琳也想不开。
那阿尔文夫人恐怕只能看到一堆坟头了。
到那时,别说了却遗憾了,幽灵状态的阿尔文夫人,恐怕又要一身戾气了。
听着二楼,以及口袋里传来的哭泣声,还有身边治安官的叹息声,李风默默的环顾四周。
凯瑟琳家住的是二层联排别墅。
别墅面积虽然不大,但从别墅的内饰上看,凯瑟琳家的经济条件应该是不错的。
看样子是属于钱财宽裕的中产家庭。这点与李风预想的差不多。
毕竟凯瑟琳有一份数额不菲的嫁妆,而她嫁的丈夫,虽不是贵族,但听说是位政府职员,有着体面的工作,经济状况应该不会差。
而房间各处干净整洁,家具陈设收纳有序,这些都显示着凯瑟琳一家有着认真生活的状态。
还有,在他们刚才急急送莉莉回来的时候,正巧撞见住在隔壁的两位太太。
见凯瑟琳家有事,那两位太太很爽快的便来帮忙。
她们协助医生,照顾莉莉,帮忙碌的凯瑟琳分担了很多工作。
而且很快,治安官的妻子,还带着另一位太太也来了。
她们带来了食物,还有给莉莉补身子的东西。
这些朋友的到来让不大的别墅一时热闹起来,她们帮助着悲痛的凯瑟琳,同时也给了她很大的支持。
一点也没有因为凯瑟琳的女婿丹尼,被认定是杀人犯而避嫌不与之来往。
这些事情李风看在眼里,心中同时也推算出凯瑟琳一家平时的为人。
危难之时又友人倾力相助,她们一家的人品应该不会差。
之后,李风又趁着治安官去厨房帮忙,不动声色的进入了丹尼的书房。
丹尼是凯瑟琳的女婿,他的职业是医生。
而李风在他书房里,确实看到了大量的医学书籍。
这些书不止堆在书架上,还有许多还放在办公桌上,有几本还正是打开的状态。
李风走过去粗略的看了一眼,书上面做了不少标记,笔记之类的东西。
看来丹尼绝对是个热爱医学,并从未停止学习的医生。
李风垂下眼睛思索,从他看到的线索,凯瑟琳一家人品不错,丹尼也是热爱自己的职业。
而且他的孩子即将出生,所以,他应该没有理由杀人。
试想,一个热爱自己职业,家庭条件富裕,即将做爸爸的人,为什么会掐死一个陌生的侍女呢?
先不论这种不效率的,极易失败的杀人手法,就连杀人地点也匪夷所思。
博格莫罗斯的城堡,一个平民,却在贵族把守森严的城堡杀人,如此不顾后果的做法。
这丹尼得和那侍女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而李风刚才却从治安官那里打听到,丹尼是土生土长的金湖镇人。
而那位被杀的侍女,却是半年前来到金湖镇的。
她来金湖镇是想寻份工作,可这里的工作机会并不多。
治安官对这个年轻女孩有印象,她因身无分文饿肚子到几乎行乞,甚至流落风尘的程度。
但在那时,忽然博格莫罗斯的马车的经过,他看到了那个可怜的女孩,便雇佣她做了自家城堡的女仆。
“博格莫罗斯经常这样做吗?”
或许是经历过信息爆炸时代的洗礼,李风本能就觉得这里面不对劲。
“是的!”
治安官说道:
“博格莫罗斯心地善良,他经常花钱雇佣那些身世凄惨的女孩子,让她们去城堡里做女仆,给她们一份良好的工作。”
听到这,李风抑制住想要冷笑的冲动。
治安官或是镇上的人思想单纯,以为那是善举,但或许事实并非如此。
‘博格莫罗斯的嫌疑很大啊。’
李风心中盘算着后续计划。
正巧这时,他感觉巨龙行囊里的阿尔文夫人有些异动,抬头一看,原来是她女儿凯瑟琳,送医生从楼上走了下来。
“莉莉的精神情况不是很好,还是暂时不要再刺激她。
最近这几天我都会在家里,如果有需要请尽管找我。”
医生对凯瑟琳嘱咐到。
凯瑟琳边抹着眼泪边点头称是。
可正在几人说话时,楼上忽然传来莉莉的歌声,唱的是哄婴儿入睡的摇篮曲。
楼下众人听到歌声都是一愣,只为这个不幸的家庭感到心酸。
“先生,我知道我不应该要求太多,可您能帮帮我可怜的女儿和外孙女吗?”
入夜,李风辞别凯瑟琳一家,来到金湖镇的郊外。
浓密的小树林里,阿尔文夫人从巨龙行囊里飘出,恳求李风。
李风点点头。
不管是为了月影药剂的代价,还是为了完成影中陌客任务,晋升二阶隐匿者,他都必须让阿尔文夫人得到解脱。
在辞别凯瑟琳时,李风为了稳住她和莉莉,声称决定以律师的身份帮助她们。
李风说,他会去风息城的监狱去一趟,会想办法让丹尼在临刑前见上莉莉一面。
以此让精神已经出现问题的莉莉保持希望,以免她做出不可挽回的傻事。
而治安官听到李风的决定很是感动。
他给李风详细讲了风息城监狱的位置,还有他会遇见什么人,需要办什么手续。
治安官还好心的给李风写了一封,以金湖镇治安官的名义出具的委托信。
李风耐心的听好记好,又将信收好。
只是,作为假律师的他可不打算走法律程序,他更擅长的在这里。
漆黑的夜幕挂着星月,李风潜伏在博格莫罗斯的城堡的附近。
从他查到的线索来看,丹尼没有杀人的动机,他多半是被嫁祸的。
这也就说明,博格莫罗斯的嫌疑更大一些,他广招女佣到他的城堡,这里八成是要有猫腻。
盛夏的草地柔软繁茂,踩上去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但李风为保安全,还是进入影界后才慢慢靠近那座古老的城堡。
扭曲黑白的世界在眼前纷纷呈现,影界中永远不便的亮度,让李风在深夜中看的清楚了许多。
‘奇怪。’
翻到城堡围墙上,李风看着几乎每隔五十米就有人站岗把守的城堡,不禁皱了眉。
在来之前,他已经打听过,博格莫罗斯父母很早就不在了,而他也没有娶妻,只一个人住在城堡。
一个贵族,排场大一些,有很多人伺候可以理解,但守卫为什么会这么多。
风暴岛的社会等级秩序稳固,又不是平民反抗并要推翻贵族的时期,为什么会需要这么多守卫。
‘原来如此。’
像是想到了什么,李风沿着城墙向城堡后院走去,那里是仆人住的地方。
高大古朴的城堡后面,是一排排相对低矮的房屋。
那里有厨房,仓库,院子里有马厩,还有上个纪元留下的私牢,以及众多仆人住的房间。
因为身在影界,莫罗斯城堡也没有超凡者,所以李风可以毫无顾忌的查看这些地方。
很快他便发现,在仆人居住的矮楼,一层住的全是男佣,以及上了年纪的厨娘。
而在矮楼通往二楼的出入口处,正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守卫。
‘看来都在二楼了。’
现在的情景已经印证了李风的猜测,那些年轻的女仆八成就住在这座矮楼的二层和三层。
至于她们被严加看管的待遇,她们的处境恐怕也不言而喻。
李风心中正想着,以何种方式查清此事,却忽然听见楼梯口处有什么东西落地,并瞬间崩散开的声音。
立刻转身随着声音看去,就见原来是一个陶瓷罐子被从楼上扔下。
那陶瓷罐子里装了些铜币银币,甚至还有几枚金币,一经落地,钱币便随着瓷片一起分散开去。
两名把守楼梯的守卫看了,不禁相互对望一眼。
他们抬头看看楼上,见没有人,便走进瓷罐摔碎的院子中,捡起钱币来。
进入影界的李风,此时暗暗走上前。
他来到一名守卫的身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同时又用匕首隔断了他的脖子。
另一名守卫只顾着捡钱,他在听到同伴落地的声音时才转身查看,但与此同时,一把匕首已经插进了他的心脏。
之后,已经现身的李风看向楼梯口。
他对着背着包袱已经吓傻的黑群女仆,用口型无声说了句“走吧”。
那女仆愣了一瞬,下一秒她反应过来,立刻无声跑下楼,想着后门跑去。
李风在她后面跟着,刚才他看到装钱的瓷罐摔碎时,就想到应该是有人想引开守卫的注意。
往楼梯深处一看,果然如此。
那里正站了一个背着包袱的年轻女仆,为了融入夜色她一身黑群,为了不发出声音,她着双脚。
看样是要逃跑的。
既然线索送上门来,李风便干脆帮她一把,帮她逃出去,自己也能从他那里得到详细线索。
可以看的出来,博格莫罗斯对这些女孩看守森严。
仅仅是一段后院通往后门的路,就不知站了多少守卫。
李风没和那黑群女孩交流,但在这一路上,他带女孩走了事先在城墙上看到的捷径。
又杀死了中途遇到的守卫。
从后门守卫尸体上取下钥匙,李风打开了落在后门上的锁。
一条通往城堡外的小路出现在眼前,那女孩毫不犹豫的跟着李风逃离的城堡。
离开城堡后也不敢放松,他们借着夜色一路狂奔下,直到躲进城堡远处的密林,才停了下来。
“先生,您为什么要帮我?”
稍稍喘匀了气,那黑群女孩立刻问李风道。
今晚她抱着必须的决心逃离博格莫罗斯城堡,但女孩心里其实清楚,城堡里守卫那么多,今晚自己必死无疑。
只是,在博格莫罗斯城堡里,就算是死,也比活着强。
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就算她刚实行第一个计划时,竟突然出现一个人。
那个人以最原始的方法,让那两个守卫闭嘴并失去作用。
再然后,那位先生竟还帮她清理掉后续守卫,直到她逃离城堡。
女孩十分确信自己从未见过那位先生,也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不算是帮你。”
李风回望了一眼城堡,那里依旧静悄悄的。
看来夜已深,几乎没有光线,也没有巡逻的人,似乎还没有人发现有些守卫已经倒在了岗位上。
视线回到眼前女孩,李风继续道:
“我只想向你请教几个问题,博格莫罗斯对你们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