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春香见宁晋川这么有信心，也不由疑惑，想到宁晋川要一台车床和一台铣床，心里又不由犹豫起来。
不管车床还是铣床，都不是容易弄的，尤其是车床。
国内重工业的发展其实一直不错，实际上是有技术生产车床的。
1951年第一台重型车床落地。
1958年，第一台数控车床落地。
虽然精度有些差距，若是制作普通产品，那是没问题的。
在过去几十年，国内一直重心发展的是重工业和农业，特别落后的是轻工业。
但即便是给宁晋川弄一台国产车床，也不容易！
马春香几经犹豫，终于做了决定：“宁老板，我相信你。”
“不过，车床和铣床不好弄，事成后，我能想办法给你弄一太车床。”
不管如何，总得讨价还价一番。
宁晋川一脸认真的说道：“马厂长，你仔细想想，向前五金厂有五十万流动资金，就算现在订单是亏损的，但那些加工的产品弹夹，大多几分、几毛钱，少部分几块钱，价值几十、几百的零部件凤毛菱角，我也压不了价格。”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笔订单亏损个5%左右，你们那五十万流动资金多少订单才能亏完？”
张志文也不傻，如果宁晋川继续压价，亏损到了10%、15%，张志文肯定也不会继续接单，看着宁晋川亏就好了。
宁晋川一个个体户，能亏多久。
现在一个订单大多都是几千、几万块钱，上几十万的并不多，这可是配件不是成品，如果红星二厂要出一批价值五十万的小电子产品，他要用到的零部件很多，分到五金类可能就一两万的订单。
按照5%的亏损来算，一定订单最多也就亏个几百块钱，相比几十万，这几百块钱的亏损着实算不得什么。
现在很多个体户也能承受几百块钱的损失，但没有几个订单几百的损失。
毕竟不是谁手里都有五十万的。
马春香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不是很相信宁晋川，嘴上还是说道：“宁老板，我知道这事不容易做到。但是，一台车床、一台铣床，也不是轻易能弄到的呀。”
宁晋川很明白，这时候跟马春香说再多，其实也是没用的，她根本就不想给。
宁晋川再次起身：“马厂长，既然不值那就算了。”
说完，宁晋川真的要走。
马春香见状，只好再次服软：“宁老板，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是，我必须要见到成效才行。”
宁晋川停下脚步：“可以！马厂长，在你相信以后，事成之前，机器要到位。”
马春香这时候根本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信不信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么？
到时候如果真有成效了，自己就算毁约，事肯定也成了：“可以！”
宁晋川知道马春香在想什么，也不在意：“那行，我们就这样说好了。”
“马厂长，我真还有事情，就先走一步。”
马春香点头：“宁老板慢走。”
…………
宁晋川回到工厂，立刻把宋小罗找了过来，吩咐道：“小罗，想办法，去租一个地方，大一点的，要用来开工厂。”
宋小罗惊道：“老板，我们开什么厂？我们这不是有地方么？”
五金厂用的地方并不多，工厂内部还有很宽的地方是空出来的。
就算再开几个跟益景五金厂同等规模的厂子，绝对也是够了的。
现在居然还去外面租地方，这不是浪费钱么？
宁晋川没有多解释：“我另外有安排。”
“租下以后，不要对外声张，最好别用我们自己的名义去租。”
宋小罗不明白宁晋川有什么安排，但他相信宁晋川：“好！我大概知道几个地方，等会就去看。”
宁晋川微微颔首：“这个事暂时不要跟其他人说。”
“好！”宋小罗应着。
………………
向前五金厂。
张志文这时正志得意满，在他对面坐着一个青年。
张志文抽着烟，脸上满是笑容：“小孙，这宁晋川撑不住几天了，你一定要看好他们。”
小孙笑着恭维：“厂长，您把他们的订单全抢了过来，进材料的渠道都给堵死了，他们肯定撑不住几天。”
“再说了，一个小小的个体户，跟我们国营厂做对，完全就是不自量力。”
这一句马屁拍得张志文内心颇为高兴：“这个宁晋川说起来，也是有些本事的。”
“而且，他用那个小工厂也赚了不少钱。”
个体户为什么在张志文这类人眼里时祸害？
思想方面是个问题，但在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其实也影响到了他们的社会地位。
张志文管着向前五金厂，但这个厂子是国家的，他只是管理者，所赚皆为工资，虽然不多，但在普通人眼里，绝对是大人物了。
宁晋川这样的个体户，规模可能没有向前五金厂大，老板赚的钱却要比厂长多多了。
这多少也会让张志文这样的人心里不平衡，这种不平衡，披上一层社会主义的外衣，就成了正义。
小孙跟张志文已经有些时间，对张志文的性格不说了如指掌，也掌握了个七七八八：“厂长，宁晋川这样的人，就是剥削主义，要不得。”
“钱我们要赚，但要赚得光明正大，要赚得理所当然。”
“大家都知道，他们这些所谓的老板，其实就是资本主义，通过剥削员工积累财富。”
“就应该被打倒，若在十年前，宁晋川绝对要被抓去劳改的。”
张志文很爱听这些话，与他的理念非常契合：“小孙，我欣赏你的就是这一点，有足够的思想觉悟。”
小孙笑着拍马屁：“哪都是厂长指导得好，我只是学了个三分皮毛。”
这彩虹屁拍得张志文神清气爽：“指导你，也是看你的悟性高。”
“以后看好宁晋川他们那边的情况，他们要是有什么动作，及时通知我。”
“一直这样保持，不用几个月，宁晋川肯定撑不住。”
说着，张志文的脸上已经露出得意笑容，似乎已经看到了宁晋川最终惨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