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靖海第一军
金兀术就在平阴，甚至他的所部已经越过蒙山余脉，就在石庙山前列阵。之所以会在此地列阵，只是因为东平的山口方向磕磕绊绊地开来了一支海州军马。
这支海州军看起来也不过万余人，而且行军缓慢、磕绊，一如大宋厢军模样，毫无半点精锐该有的气度。金兀术却有四万精锐大军，所以不应该让他紧张才对。
但是金兀术还是及时扎营布阵，忙活起来。因为对面海州军的军旗上，赫然画上一只玄鸟！正在展翅翱翔，好不嚣张。
这却是号称京东都护府的第一精锐，靖海第一军！也就说，燕青来了？特喵的真够晦气哈！金兀术在忙碌列阵之余，心中也要纳闷。
燕青的靖海第一军这些年都没离开过海州呢，他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自然是坐船过来啦！燕青所部西进，其实绕了很大一个弯子。先要从涟水上船，然后沿着淮水直下运河，再从运河、泗水北上东平湖上岸。
甚至在路过水泊梁山时，燕青除了补给辎重外，还重游了“分金台”。
“当年我们在宋江哥哥带领下，扯起了替天行道的大旗。但其实干的，依然是打家劫舍的勾当。早先时候，很多兄弟也是被吴用哥哥的各种算计诱逼上梁山的。
就像我家卢员外，原本是大名府的富豪。只因为他武功厉害，家资丰饶，就被吴用哥哥赚上了梁山，坐了这梁山泊的第二把交椅。
要说起来，那时兄弟三十六人，大块分金，大碗吃肉、大口喝酒，的确活得十分痛快。只是后来宋江哥哥想要当官，朝廷却要他交投名状，于是兄弟间才人人自危起来。
再后来西军入住大名府，宋江哥哥就带着我们一路流窜，直到海州遇到张叔夜和明公，这才一起受了诏安。等到南征方腊时，卢员外却为了救大伙脱险，被官军害死了！
后来燕某就跟着明公一起斩杀了害死卢员外的宋将折可存，也算为卢员外报了血仇。可自那时起，燕某就再也信不过他赵宋的朝廷了。
宋江哥哥身处嫌疑之地，他就离开海州去了河北，跟随童贯的西军北伐辽国。那又有能什么好果子吃呢？打仗的事情没少干，功劳却被辛兴宗他们抢得一干二净。
女真人南下了，宋江哥哥，还有许多弟兄都在上次北伐中战死了。再后来，关胜哥哥也被刘豫害死，梁山泊的兄弟们，如今越来越少了。
不过燕某却认定了明公才是可以托付性命的主公！因为只有明公，才是真正想要赶走蛮族，扶持华夏文明的大英雄。也只有跟了明公，燕某的心里才能活得踏实！”
燕青在分金台上凭吊时，还在对身边的监军蔡松坡絮絮叨叨。
蔡松坡也是频频点头。是啊，他蔡某人十四岁就跟随明公了。可是天意弄人，就因为父亲蔡靖在金兵第一次南下时陷在燕京，从此自己就被投置闲散了数年之久。
直到第二次光复燕京后，父亲再次回归朝廷。自己才能一展夙愿，再次回到军中任职。要说蔡松坡在羽山大学冷眼旁观数年，发现这天下英雄，的确无过明公、安兆铭者！
“只不过，咱们现在对明公的吹捧是否太过了？蔡某上次去明公那里辞行时，明公还特意拉蔡某喝了几杯解闷。意思咱们这样地肉麻他，会让他折寿呢？”蔡松坡疑惑道。
“呵呵！”燕青却瞟了蔡松坡一眼，并未置可否。
“蔡监军，你这是在羽山大学呆得太久，渐渐就把书卷气养成书呆子气喽。燕某何尝不知现在这样地肉麻说话，非常难受？可是，现在的事情就要这样办才对呢！
燕某与明公相识至今，快十年了。明公是个什么性情，燕某岂有不知之理？明公少年时出身于真隐观，那却是一处神仙地方。
所以明公的身上，始终透着一股子灵气。这自然是极好的品质，甚至我海州今日的兴起，也都要受惠这股子仙家灵气也。
然而我海州若想要坐牢这天下，却不能继续靠着明公的生性跳脱、或者灵气就行。
燕某听说，昔日太上皇登基前，就有宰执大臣章淳出来反对。章淳反对的理由是什么？端王轻佻，不可以君天下，对吧？
如今明公也要面对这样的问题！当然，明公的文治武功，那都远不是太上皇可以比拟的。但是真要等到我大明开国时候，忽然也有人要别有用心地这样来一句？
呵呵，明公或者大度，一笑置之罢了。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脸面上可就很无光彩呢！所以明社的吕主席才要拼命发动整风运动，就是为了树立明公的圣君气度呢！
至于说明公高不高兴，很重要吗？都让他当皇帝了，还墨迹啥呀？等到明公登基后，他再想要今日的歌功颂德场面，怕是难得喽！”燕青哈哈大笑起来。
“切！”蔡松坡不屑地笑了。明公若不配当皇帝，这天下还有谁敢说自己配当皇帝？
蔡松坡寄身羽山大学，耳濡目染下，发现明公真就做成了他昔日的梦想之事。如今海州文华，早已冠甲天下。海州的议会选举制度，也直追三代之前的帝王“禅让”。
这是真的在“禅让”，绝不是昔日魏文帝理解的那种“禅让”！所谓的“虚君立宪”，说起来轻巧，但若非明公这样淡泊名利，谁又会把好容易拢上手的权力放出去？
蔡松坡读书的功底很扎实，见识自然不凡。如今的海州议会、内阁、谏议院、大理寺、军机处五权分鼎而又合作的制度，可一点都没给皇权留下半分操作空间！
也许眼下这些机构还不足以对明公的权威造成挑战，那也只是因为明公是这个制度的开创之人，身份特殊。真要再过一两代人下去，大明的皇帝也就只是一份职业而已。
不过眼下似乎还不是操心这些的时候，眼下的目标，是如何搞定金兀术的四万人马？咱们靖海第一军是够威武了，奈何满打满算也才一万五千人，燕青哪来信心怼上金兀术？
“燕某此去东平，要做的可不是击败金兀术这四万精锐。他那四万人战力之强悍，老实说，哪怕咱们与他一对一的兵力，能否胜出都很难说。
不过若只是阻一阻，给贺太平创造出聚歼挞懒的战机，还是可以办到的。等到贺太平他们完事后，咱们再去商议合兵一处大战金兀术也不迟啊。”燕青无所谓道。
燕青之所以这样自信，当然有所依仗。如今的靖海第一军，装备上只能用奢侈来形容。
随着蒋干、何叔乙引领的技术改良更加精进，现在海州工业算是真正走入正轨。什么绿矾水、硝水都已经工艺成熟，自然火汞这类东西也可以量产了。
火绳枪早已名不副实，全被火汞的燧发枪代替。甚至在听过师尊安兆铭的某次信口开河后，蒋干就尝试把燧发枪分成前后两部分，使枪管与枪身在下方使用卡轴链接起来。
每次射击完成后扳动括机，枪管下垂，取出弹膛，放入组装好的新弹药，拉回枪管复位，锁紧括机，扳动顶针撞击弹膛，弹膛底部的火汞受撞针击打后引燃弹药发射。
因为顶针被机簧卡住堵死小孔，所以弹药漏烟不大。火药也经过进一步改良，具体说就是增加了硝化棉的比例。不但威力增大，而且烟雾减少。
不用再从枪口塞进弹药，那么枪杆自然也可以做得更长些，增加射程。此时燧发枪直射的射程已达到三百步，已接近钢臂弩的仰射距离，但是穿透的威力就大多了。
发射速度也提高到临阵四五发的速度。理论上，只要战场上弹药充足，战时每人都能做到连续发射。
这批燧发枪赶造了近万支，按照此前的常规装备比例，足够装备三个军。但是因为燕青要去对付金兀术，钢臂弩却很难对铁浮屠造成伤害，所以全都便宜了靖海第一军。
此外就是战车的改良，也终于走到实用阶段。海州最早的“战车”就是两个大轮子搭上几块大木板，用人力或牲畜牵引。
后来随着火车、铁路、涡轮机相继研发后，何叔乙就想要把这三者结合起来，于是履带涡轮机战车的原型就产生了。
履带战车的行走装置由引导轮、随动轮、支重轮、驱动轮及履带构成。运转时，驱动轮卷绕履带循环运动，支重轮在履带的轨道上滚动前进或后退。
与铁轨上的火车不同，履带战车“自带铁轨”。就是通过一条卷绕的环形履带，通过驱动轮上的轮齿和履带板节销之间的啮合，连续不断地把履带从后方卷起行走。
最早的涡轮机实在太重，一辆履带战车自重就超过一百三十石。还要带上石碳和水，涡轮机根本就没法牵引它。
又因为铁的耐磨性能不佳，履带行进时，节销很快被磨损，销孔变大，销子变细。最后很容易在急转弯，猛起步，或销孔中进入泥沙、杂草时造成节销断裂，战车趴窝。
最后反复修改设计，不但要降低装甲厚度，又去掉履带换成八个铁轮子，总算勉强能够前行，但那速度也就和蜗牛差不多。
整车造价还高达三千多贯，这也太不划算了！所以按照军机处的看法，这战车在战场上毫无用处，当时就未打算列装军中。
不过这个决定被安兆铭、洪七联手否决。他们认为无论好坏，最起码这个战车不消耗人力，哪怕就是在野外围城一圈做临时营寨，也是十分合算的。
何况，技术的研发自有其发展规律，总是要进步的。所以后来就随便造了三十几辆敷衍了事，结果就被燕青千辛万苦地拖到肥城之地。
双方沿着汶水排开阵型，几次试探性来回攻击后，金兀术就傻眼了。他的铁浮屠挡不住对方火枪的射击！而对方的战车虽然速度很慢，可是金兀术却不知道该怎样对付它？
理论上，只要投石机抛出的黑药包正好落在对方的战车上。即便炸不碎战车，车里的人也该被震死了？所以此计甚妙也！
但是想要用投石机去瞄准一个活动的战车目标发射？那些西域的学者们都纷纷表示做不到，哪怕尊敬的亲王砍了俺们脑袋也做不到！
不过金兀术还是很快找到另外的法子对付战车！其一就是挖战壕，拒敌门外。其二就是选死士披上重甲，然后抱着黑药包钻进战车底下引爆？
当然，挖了战壕，就意味着自己的铁浮屠、拐子马也失去了正面突袭的战术价值。选用死士攻击战车？在对方火枪的密集射击下，基本要几十个死士才能炸毁一辆战车。
难道自己的军中死士真得很多吗？
燕青也是暗自佩服金兀术的手段了得，自己一共就三十几辆战车，怎么可能全给你金兀术糟蹋去？那索性咱们也修了战壕，架起大炮轰他娘的！
两军就隔着两条战壕互相远程攻击起来。虽然说金兀术的投石机射程、准头都不如燕青的火炮，但是架不住他的投石机数量多，居然一点也不落下风。
双方都经过几次阵地位置调整，每日你来我往地轰击出去，谁都不甘心认输跑路。阵地上到处都是轰隆隆的爆炸声，烟雾弥漫，震耳欲聋。
别说战马，连人都扛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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