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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谢典跟随太监总管走进门来,毕恭毕敬地施礼问安,侍立在殿中听候吩咐。
燕西华沉吟了一下,方启唇道:「谢典,朕命你连夜起程前往岐王的封地。代替朕给他捎句话。」
谢典躬身一揖,朗声问道:「是,臣遵旨。但不知皇上有什么指示要传达?」
「指示倒算不上!」燕西华身子往后一靠,沉声道:
「想必谢中官早已听闻,岐王近日来的一些举动!朕是让你去给他提个醒,劝他言行上收敛一些。他再这么闹下去,这件事可就难收场了。」
谢典面有难色,迟疑地说道:「皇上,既然知道岐王有意谋反,何不将他直接拿下?这样去提醒他,岂不是打草惊蛇,让他自知无路可退,更会铤而走险?」
燕西华勾了勾唇角,淡淡笑道:「听闻飞捷将军和岐王走得很近,而且二人一直在招兵买马、操练士兵,朝中又有梅宗臣等大臣支持。在不知道他们真实情况前,朕不能贸然前去抓人!更何况,他毕竟是朕的兄弟,朕也希望能以和为贵。」
谢典想了想,只好叹了口气,拱手道:「陛下说得极是!那微臣便连夜起程,向岐王表达陛下的心意!只是……如果他不肯收手,微臣又当如何?」
燕西华敛起了笑意,沉静地说道:「先礼后兵,里子面子朕都给了,岐王若还是执迷不悟,那朕和他之间也无话可说了!到时候,只怕要刀剑相向了!」
谢典点了点头,拱手笑道:「是,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大理寺卿在门外求见圣上,谢典便匆匆离开,赶往岐王的封地。
谢典离开后,大理寺卿迅速迈进门去,向燕西华拱手一揖,沉声禀道:
「启禀圣上,咸泰殿的所有宫人,包括长庆公公在内,都过了一遍慎刑司的刑具,却没有人承认下毒,毒害太皇太后之事!」
「再审!」燕西华提笔在奏折上勾勾画画,薄唇轻启淡淡道:「不必对他们客气,慎刑司的刑罚不够,再拉到天牢中去审!总有人受不过重刑会吐口水!」
大理寺卿迟疑了一下,拱手禀道:「启禀陛下,以臣审讯十多年的经验来看,太皇太后中毒之事,或许真和咸泰殿的宫人无关!」
「啪」的一声,燕西华将笔重重放下,凝着他冷声质问道:「太皇太后一切衣食住行,都是咸泰殿的宫人亲力亲为,能下毒的不是他们又是谁?」
「皇上息怒!」大理寺卿立刻深深一揖,诚惶诚恐地说道:「臣在审案中发现一件不合常理之事,不得不向皇上禀明!」
燕西华双眼微微一眯,冷声道:「说!什么不合常理之事?」
大理寺卿沉吟了一下,字斟句酌地说道:「太皇太后的饮食的确是咸泰殿宫人在照料,可臣在查案时发现,唯有皇上进贡的千年雪莲,却是由南熏殿的吉祥亲自送去的,所以,臣怀疑或许这件事和吉祥有关……」
「吉祥?」燕西华皱了皱眉,问道:「那你可有提审她?」
「呃,这个……」大理寺卿面有难色,迟疑道:「因为吉祥是皇上的贴身婢女,臣特来征求皇上的意见,未敢贸然提审!」
燕西华想了想,立刻叫来一个小太监,命他去南熏殿将吉祥带来。他准备要亲自询问此事!
很快,小太监去而复返,却告知:八皇子将吉祥带走,去冷宫见皇后了!
听到这个消息,燕西华霎时变色,他也顾不得大理寺卿在此,旋即匆匆起身离去,命人速速备好步辇,前去冷宫。
——绝路——
一路上抬轿的宫人步履匆匆,燕西华的心情也愈加的焦躁。他不知自己在紧张些什么!只是在听到八皇子来见
鹿宁时,就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
一路上,他心中不停地在揣测:鹿宁一直拒绝见任何人,今日会为了八皇子破例吗?八皇子还未去见太皇太后,竟马不停蹄地来见鹿宁,究竟所谓何事?
他们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为什么当初明明是八弟对托托下的手,可鹿宁却只对自己如此敌对?
……
正在她心烦意乱、心绪复杂之际,远远已瞧见八皇子和吉祥,正一前一后迎面而来。
燕西华粗粗掐算了下时间,不禁脸色微微一沉:果然!她还是见他了!自己三年来屡屡被拒之门外,他却能轻而易举地踏进门去!
他轻轻一抬手,宫人立刻停下步辇。他便一言不发、面沉似水地看着二人。
八皇子和吉祥看到不远处皇上的步辇,连忙快步走过来,向他恭敬行礼问安。
「你见到她了?」燕西华单刀直入地冷声质问着。
八皇子先「嗯」了一声,即刻开口解释道:「早上皇上离开后,臣弟瞧见吉祥正欲来给皇后送东西,便跟过来瞧一瞧!」
「你对皇后倒是殷勤!」燕西华冷冷一笑,阴阳怪气地说道:「朕还以为你回来后,会先去看太皇太后,没想到你竟会先来这里!」
「皇上息怒!」八皇子撩袍跪下,拱手道:「臣弟只是来劝七嫂回心转意,并无其他意思!臣弟也是听到朝中大臣,对皇后多有不满,想为皇兄分忧罢了!」
「呵。」燕西华靠在椅背上,冷冷看着他,没好气地说道:「听八弟的话,是觉得皇后会听你的话了?还是觉得朕在这方面,做得不如你?」
八皇子连连摇头,沉声道:「臣弟此举的确太过冒失!请皇兄责罚!」
「你们都说了什么?」燕西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若寒冰的语气,掩不住此时的怒气。
八皇子不敢隐瞒,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与鹿宁的每句话都和盘托出。起初,燕西华脸色还算平静,可直到八皇子说出,将北渝的事告知鹿宁后,他勃然变色。
「你说什么?」燕西华紧皱双眉,怒瞪着他,咬牙道:「你将那封信给她看了?谁给你的权利,让你这样做的?」
八皇子不解地看着他,辩解道:「皇兄因何生气?臣弟不过是想让皇后认清现实,忘记过往的一切,与皇兄重新开始……」
「糟了!」燕西华顾不得斥责八皇子,更想不起质问吉祥,只推开二人往冷宫急匆匆奔去。
吉祥和八皇子面面相觑,只好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
「宁儿!宁儿!」燕西华一边呼喊着,一边踹开冷宫的大门。可院子里空荡荡的,安静得没有一点声响。没有人出来欢迎,也没有人回应他。
燕西华心头一沉,立刻拔步跑进屋内,一推开门便瞧见,挂在房梁上随风摇摆、生死不明的鹿宁。
「宁儿!」燕西华脸色骤青,凄厉地大喊一声,一步狂冲过去,一把抱住鹿宁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她从白绫上顺下来,立刻平放在床榻上。
紧随而来的八皇子和吉祥,被眼前的情形吓得呆住了,一时间,直愣愣地站在门口,双腿直打战,有些不知所措。
燕西华探了探鹿宁的鼻息,发现她还有气,猛地转过身狂吼着: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传太医!如果宁儿有事,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吉祥回过神来,立刻带着门外的宫人前去请太医。
八皇子呆呆地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女子,一步一步失魂落魄地走过来,「噗通」一声直直地跪在床边,失神地喃喃着:「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突然想不开?」
听到这话,燕西华猛地
转过身,一把揪起他的领子,怒吼道:
「你还说!你打碎了她唯一的念想,她自然是活不下去了!朕警告你,宁儿若是无事便罢,若有个三长两短,你我的兄弟情义就此就断了!」
八皇子耷拉着脑袋,痛心疾首地说道:「是臣弟该死!臣弟不该贸然来看她,如果我不来,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说着,他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恨不得此时就自我了断谢罪。
「咳、咳……」恰在此时,昏迷中的人儿,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燕西华大喜,立刻坐在她身旁,一边为她顺气,一边不停地呼唤着。
鹿宁只一味地咳嗽,双眸仍紧紧闭着,一行清泪却悄无声息地落下,滴在燕西华的手背上,烫了他的心。
很快,太医院的大夫,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紧跟着赶来了,看到尚有呼吸的人都稍稍松了口气,立刻对鹿宁展开救治。
八皇子擦了擦鼻子的血,缓缓起身,将燕西华拉到一旁,安抚道:
「皇兄别急,皇后一定无事!」
燕西华死死盯着鹿宁,紧紧握着拳头,心中慌乱不已:
他可以忍受鹿宁对自己不理不睬,可以纵容她躲在这里,对自己视而不见。却不能接受,鹿宁离自己而去。甚至不能想象,如果她不在了,自己该怎么办!
幸好,太医传来喜讯:因为抢救及时,鹿宁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嗓子有些受损,脑袋还不清醒,可能会昏迷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