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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说得有理有据,太皇太后一时也无法反驳,只能轻叹一声,幽怨地说道:
「罢了,哀家年纪大了,既说不过你又管不了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皇后驾到!」正在二人说话间,长庆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太皇太后和燕西华纷纷寻声望去,两个人均觉得有些意外。
一袭红衣似火的鹿宁,在吉祥的搀扶下,捧着一个食盒,一步一步缓步走上台阶。她虽然已经快要临盆,可因为她刻意保持着身材,所以,太皇太后和宫里的人,始终没有怀疑孩子的月份。
她袅袅走到太皇太后面前,小心翼翼地跪了下去,将食盒捧过头顶,缓缓道:
「太皇太后今日大寿,我没什么东西能拿得出手,便亲自做了一些寿桃,因此才来得晚了些,还望太皇太后恕罪!」
未等太皇太后开口,燕西华嚯地站起身来,一步走过去,连忙搀扶起鹿宁,又惊又喜地说道:「你现在身体不便,又染了风寒,你怎么又来了?」
鹿宁知道,这是燕西华在提醒自己,她便咳嗽了两下,淡淡道:
「太皇太后今日大寿,我怎能不来参加?只是为了准备点心而耽搁,怕还是惹太皇太后生气了!」
燕西华瞥了太皇太后一眼,连忙打着圆场:「你能有这番心意实属难得,老祖宗一向仁慈,又疼爱晚辈,怎会和你生气呢?」
说着,他接过鹿宁手中的食盒,急忙打开来,端到太皇太后面前,夸赞着:
「老祖宗,您瞧瞧!这点心做得栩栩如生,和真的寿桃简直一模一样!认识宁儿这么久,朕还真不知道她有这样的手艺!」
太皇太后垂眸看了看食盒中,九个精美的寿桃,又看了看身子沉重的鹿宁,和殷勤赔笑的燕西华。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一个寿桃,仔细品尝了一口。
放下寿桃,她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只是口气还有些淡漠:
「嗯,点心甜而不腻,倒是很符合老人的口感,皇后有心了!你如今身怀六甲,就别站着了,赶快坐下看戏吧!」
「多谢太皇太后开恩!」鹿宁微微屈膝俯身,便任由燕西华搀扶着自己,与他共坐一桌。
鹿宁的到来,让燕西华有些兴奋,他在桌子下握住鹿宁的手,低声说道:
「没想到你能来,朕有些受宠若惊!」
「没什么,只是想要好好活着罢了!」鹿宁表情淡淡的,挣了挣自己的手,可燕西华不肯放开,她的手又没什么力气,也只好作罢。
其实,她也是挣扎了许久,才做了这些东西前来贺寿。因为一旦她临盆,一切谎言将被拆穿,太皇太后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孩子!
今日,她决定铤而走险,在太后面前演一出戏,造成自己「早产」的假象,从而瞒天过海,骗过所有人的眼睛:
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她脚下一滑假摔一跤,那么一切都结束了……
戏台上曲调婉转、长袖善舞,每个人都看得津津有味,燕西华兴奋地给她讲着戏台上的内容,可鹿宁却一心只琢磨着,待会儿要演的戏,确保一切都逼真!
日头西斜,红霞满天,含元殿笼罩着金色的薄雾,戏曲部落幕,设置在殿外的箭靶,已经纷纷支棱起来。
浓妆艳抹的戏子们退去,换成一群金盔金甲、威风凛凛的射手们,聚集到靶场上,整齐地站在百步开外。每个人手上的箭都搭在弦上,强弓也已拉开。
寿宴的最后一个节目拉开了序幕,这事也是每次寿宴的重头戏!
燕西华举着酒盏,缓缓站起身来,下面的文武百官,也立刻跟着站起。
燕西华举杯敬向众人,扬声说道:「将士们,把你们的
本领拿出来给朕瞧瞧,每人将箭筒中的箭,部射中靶心者赏百金!未中靶心者,每一箭罚酒一碗!众位大臣有想一展身手的,也可以尽情一试!赏罚同样!」
话音刚落,密集的鼓点声便开始奏起,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在座众人均兴奋地盯着靶场,太皇太后的脸上也已笑得合不拢嘴。
靶场中的士兵们,整齐划一地搭建、拉弓、射箭,每个人都神贯注在自己的靶上,手中的羽箭纷纷射出,均齐刷刷地正中靶心,无一例外。
会场中顿时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和拍掌声,每个人都兴奋不已、连连叫好。
恰在此时,一簇巨大的烟花倏地窜入夜空,宛如一柄巨大的伞花般,在无边的夜空中灿然开放。
这一簇还未落幕,另一簇又腾空而起,一簇接着一簇,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漫天璀璨的烟火,映亮着每个人的脸庞。一时间,寿宴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此时此刻,部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五彩斑斓的空中。鹿宁斟了一杯酒,缓缓起身,准备走到太皇太后面前敬酒,顺便谢幕。
可恰在此时,方才还一脸喜气洋洋的太皇太后,突然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冷汗涔而下,身子无力地往下滑去。
烟花在空中炸开的巨大声响,淹没了她痛苦的呻吟声,谁也没有不对劲。
——寿宴之殇——
待空中的烟火拖着长长的尾巴,依依不舍地告别天空,群臣们才纷纷落座。
「老祖宗!您这是怎么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让众人纷纷惊惶看去。只见燕西华抱着气若游离的太皇太皇太后,不停地失声叫着。
太皇太皇太后紧紧抓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哀家……哀家胸口疼,疼得受不了……哀家……喘不过气来……」
眼瞧着太皇太后的喘息声越来越大,脸色越来越苍白,汗水已经打湿了衣衫,燕西华心急如焚,立时怒喊道:「快!快去宣太医给太皇太后医治!」
会场上的内侍,谁也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往太医院飞奔!其他人或围了上来,或探头探脑地在张望。
一时间,会场上乱作一团,打断了鹿宁原来的计划,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更有些气馁。
「小鹿!」燕西华焦急的声音,冲破人群传来,将鹿宁拉回思绪:「你快来帮老祖宗看看!」
鹿宁叹了口气,推开人群缓步走过来。只草草检查了一下,她立刻断定——太后是中毒了!
「中毒?怎么可能?」燕西华惊诧地看着她,不解的问道:「宴会上所有食物,都已经过严格的试毒,怎么会再混入毒物?」
鹿宁摇头叹息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还是让太医好好查一查吧。」
说话间,一脸痛苦的太后,突然伸出手,一把钳住鹿宁的手腕,双眼死死瞪着鹿宁,费力地喊道:「皇后——下的毒——抓她——」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鹿宁,鹿宁也觉得莫名其妙,一抬头,竟撞进燕西华难以置信有失望的目光。
长庆公公看了看太后的桌上,拿起半个寿桃,惊呼道:「怕是这寿桃有毒!」
燕西华虎躯一震,立刻吼道:「赶快验一下毒!」
长庆公公连忙拿起银箸,给剩余八个半的寿桃试毒。所有银箸均成了青黑色。长庆公公捧着银箸呈给燕西华看。
看着铁一般的事实,燕西华突然慌了,脸色由铁青变得苍白,紧抿着双唇、双手在微微发抖,一双眼眸定定的看着鹿宁,一颗心沉甸甸的像灌了铅。
鹿宁猜到了结果,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喃喃道:「这一定是误会!」
燕西华慢慢握紧了拳头,紧紧咬着牙关,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沉声道:
「将皇后……抓起来,关入……天牢!」
话音刚落,一群禁军冲过来,押着鹿宁匆匆离开。鹿宁没有挣扎,只是失望又悲愤地瞪着燕西华,直到离开这里。
八皇子一步抢过来,拉住燕西华惊呼道:
「七哥,其中一定有诈,为何不查清就要抓起她来?」
燕西华沉默地呆立着,一把拂开了他的手,和众人一齐将太皇太后送回了咸泰殿。众人如一团烟雾般散去,福枝才从角落中走出来,又迅速的转身离去。
一整晚的风雨交加,直到日出方才停止。咸泰殿重门紧闭,门前重兵把守。未央宫里所有的太医,都围在太后的床前。
每个人都紧张的神情严肃、满头大汗、每个人对待太皇太后的病情都十分谨慎,用药更是慎之又慎,迟迟商讨不出一个稳妥的方案。
其实他们这样做也是为了自保:显然,太后中的毒非常人能解,随时都有撒手人寰的可能。万一太后断气时,正用了自己的药,那岂不是灭顶之灾!
丁克丢官弃爵,谁也不想做那个倒霉蛋!
燕西华被拦在殿外,背着手焦心的踱来踱去,他一颗心恨不得撕成两半,一半担忧太后的病情,一半惦记着在狱中的鹿宁。
情感上,他不相信这是鹿宁做的,虽然她憎恨自己,却不是个滥杀无辜的恶人!更何况,她若真有心报仇,会来找自己或者八皇子,不会先对太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