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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对策——
大皇子的马车离开紫微宫,直奔满庭芳的府邸。
敲开朱门,府上的小厮前来应门。
看到门外神采飞扬的年轻人,穿着打扮非富即贵,便立刻恭声道:「请问阁下是哪位?」
大皇子立刻禀明身份:「我是大皇子,敢问满首辅何在,我找他有急事!」
小厮立刻深施一礼,恭敬地答道:「请殿下稍后,小的这就去通传!」
说罢,小厮转身跑回屋内。
不过一会儿,小厮又跑了回来,面色为难地说道:「殿下,实在不好意思!小的刚刚得知,大人方才已经出门去了,他此时不在府上。如果您有什么话需要转达,告诉小的就好了!」
大皇子抬眼看了一眼府内,他知道满庭芳一定就在府上,却故意拒之不见。
他再次恳求道:「不知满大人何时能回来,我实在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满大人商量!这可是出人命的事,耽误不得。」
说着,他拿出一个银元宝,放在了小厮的手中。
小厮推回银元宝,躬身一揖,为难地说道:「殿下,满大人去哪儿,也不会和我们这些下人说的。所以,您还是别为难小的了。不如,等他回来,小的再派人去您府上通传,如何?」Zbr>
大皇子也不再勉强,只好拱了拱手,转身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窗帘后暗自观瞧的满庭芳,见大皇子的马车已经走远,才转身回到屋内,重新落坐下来。
阮浪放下茶杯,问道:「大人真的不见他吗?看样子他并不相信小厮的话!」
满庭芳捻须笑道:「他自然是不信!不过老夫就是要告诉他,我知道他为何事而来,现在才不能见他。」
阮浪盯着他,沉声问道:「满大人准备怎么做?是将事情就此压下去,还是告诉皇上?」
满庭芳笑而不答,却反问道:「阮大人以为该如何做,才是上策?」
阮浪仔细想了想,试探着说道:「现在是打压他们最好的时机!一旦这件事情捅到皇上那里,大皇子一党便永无翻身之日了!」
满庭芳却幽幽笑道:「的确,这可以打击大皇子一党,可从此殿下却也失去了机会。皇上可不费吹灰之力,就大获胜了!」
阮浪一怔,继而颔首附和道:「也是,如果不给大皇子机会,让他们继续犯错,恐怕就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了!看来,还得纵容他们犯错!」
满庭芳笑了笑,赞许道:「没错!我们只能纵容他们,绝不能插手此事!」
阮浪一挑眉头,好奇地问道:「既然如此,大人为何对大皇子避而不见?他一定是为了此事来拉拢您的!」
满庭芳捻着胡须,淡淡笑道:「老夫知道,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若太早被他们拉拢,他们就看不到老夫的重要性,就会很快将老夫抛弃。想要掌握主动权,必须让他们觉得,老夫比他们高明!这样才能操控盘!」
阮浪笑着摇了摇头,向他拱手道:「大人睿智!那咱们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满庭芳思忖再三,才道:「接下来,咱们要抓紧时间,躲过顾之礼和大皇子的眼线,审讯那个老百姓。一定要将所有内幕都挖出来,掌握在我们手里!」
阮浪点了点头,继续问道:「然后呢?」
满庭芳却站起身来,笑道:「走,咱们先去诏狱审讯,剩下的等过后再说!」
说罢,二人也不再耽搁,立刻命人安排轿子,离开府邸,便直奔诏狱。
进了诏狱,阮浪屏退了所有衙役,在密室里和满庭芳一起,单独提审了那个平头百姓。
二人呆在里
面,直到夕阳西斜,挂在墙头不愿离去,才满身疲惫地从诏狱里走出来。
站在熙熙攘攘的街上,看着手中的案卷,二人相顾无言,心中有些怅然。
过了好一会儿,阮浪才问道:「满大人,事实就在我们手中,接下来怎么做?」
满庭芳叹了口气,说道:「这些案卷上的事,没什么可利用的了,阮大人找个地方将其销毁吧。」
阮浪皱了皱眉头,又问道:「那个老百姓呢?又该如何处置?」
满庭芳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个老百姓,前言不搭后语、神志不清,竟胆敢污蔑皇室宗亲!还是将他处理掉吧,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祸害!」
阮浪一怔,见他不像在玩笑,便拱手道:「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病榻之前——
清晨,五彩云霞映照着紫微城,宽敞笔直的御街上,黄土垫道、金甲卫列队立在道路两侧。
渝帝豪华的銮驾,从城外威风凛凛地抬进城内。
多日不见的天子,终于决定返京。满朝文武听到消息后立立刻穿戴整齐,前往宣德门相迎。
时值暮春,銮驾却被厚重的帘子挡住,谁也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銮驾在百官的跪拜下,径自抬往寝殿去,中途不曾停下片刻,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百官不明所以,只好一起聚到紫宸殿,等待皇帝的召见。
大家聚在一起,就难免会议论纷纷、胡乱猜测起来:
「你们说,皇上好不容易才回宫,为何不见咱们啊?」
「是呀,那銮驾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里面到底有没有皇上啊?」
「谁有那个胆子,敢用皇上的銮驾啊!怕不是得了重病,也不愿让人瞧见吧!」
「皇上春秋正盛,极少生病,更不会生什么重病!可莫要瞎猜!」
「我怎么听说,皇上每日和十名美女厮混,因而纵欲过度,得靠丹药撑着。会不会皇上撑不住了,就紧急回宫休养了……」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响亮的一声咳嗽,所有人立刻循声望去。
只见白须白发的满庭芳,缓缓迈进门来。众人立刻停下议论的声音,纷纷向他施礼问安。
几个大臣顺势走过去,围住满庭芳,七嘴八舌的追问着:「首辅大人,皇上怎么突然回宫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皇上回来后为何对我们避而不见?」
「皇上刚一回来就回宫休息,是不是龙体欠安啊?」
面对众人的询问,满庭芳神色淡定的说道:「皇上的心意,老夫也无法揣摩。不过十日前,老夫去行宫面圣,他面色红润、身体健康,大家不必过于担心!」
这一席话并没有消除众人的疑虑,反而再次议论起来。
恰在此时,双喜公公的身影从偏殿转出,站在大家面前,轻轻的咳了一声。
众人连忙站好,双喜公公便细声细语的宣读道:「圣上口谕:今日无早朝,请各位大人各自散去,等候宣召!」
虽然大家早有准备,可听到双喜公公亲自宣旨,大家还是心头一惊,却不敢质疑或反对,只得悻悻离去,可满庭芳却一直未曾离开。
双喜公公见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走到满庭芳跟前,小声说道:「首辅大人,陛下请您去一趟,有话要和您说!」
满庭芳点了点头,便随着双喜公公离去。
宣德殿内死气沉沉,隐隐能听到低低的啜泣声。
双喜公公引着满庭芳走进门去,自己却守在了门外。
雕花的大床上,明黄色的帷幔低垂。
身体瘦弱的皇后坐在床边,
正拿着手帕,时不时地擦拭眼角。
见到满庭芳走过来,皇后抬起眼眸,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满庭芳向她一拱手,缓步走到床前,躬身一揖:「臣满庭芳叩见陛下!」
随着两声咳嗽,渝帝虚弱的声音传来:「爱卿不必多礼。」
随即,一只干枯的手,颤颤巍巍地伸出帷幔来。
皇后会意,连忙将两侧的帷幔挂在金钩上,露出渝帝的部身躯。
满庭芳被床上的人,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曾经那个神态威猛、不怒自威、征战沙场的王者,此时却枯瘦如柴、双眸塌陷;
曾经锐利发光的双瞳,也变得浑浊不堪、黯然无光。满头的黑发,竟生生白了一半!
满庭芳心头一颤,暗暗叹道:没想到许道澄的仙丹,竟如此厉害!
才停药不过十日,竟让那个力拔山河的天地之主,变成了一个将死之人!
渝帝向皇后摆一摆手,虚弱的说道:「你先退下吧,朕有话要和满爱卿说!」
皇后翩然起身,福身行了个礼,就慢慢退出殿去。
渝帝看向满庭芳,有气无力的说道:「朕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辛苦爱卿了。」
满庭芳忙躬身一揖,诚惶诚恐的说道:「这都是臣的职责,请陛下养好身体,不必担心朝中之事!」
渝帝呆呆的看向他,声音很疲倦:「近日来,朝中可有发生什么事?」
满庭芳不疾不徐的说道:「陛下放心,朝中事事顺利,您不必烦忧。」
渝帝咳嗽了几声,眼皮有些沉重:「朕这次回来,觉得顺嫔神色有异,似乎有什么心事的样子,刘氏一党……可有什么异动?」
满庭芳沉吟片刻,轻声说道:「回皇上,地方上没有刘炳文的消息传来,朝中曾经刘氏一党的成员,近日也十分低调,并没什么异常的举动。」
他决定暂时瞒下刘炳文造反的事,先试探一下,渝帝对刘氏一党的态度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