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被推进去,霍宗胥一眼就看到,满是刑具的审讯室里,正闲闲端坐着一位身着锦袍、满脸女干笑、面黄无须的男子。
霍宗胥昂首挺胸的站在他面前,厉声质问道:「你是谁?为何将我绑来?」
男子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说道:「霍大人好大的脾气啊!竟连我都不认识!」
霍宗胥毫不客气的骂道:「少放屁,你到底是谁?报上名来!」
男子脸色一沉,冷哼道:「我是金甲卫统领——顾纪昀。」
霍宗胥不屑的冷冷一笑:「哼,金甲卫统领?果然好大的派头!你抓***甚?」
顾纪昀冷眼瞧着他,傲慢的说道:「自然是奉皇上之命,前来审讯与沛王之乱相关的所有人!」
霍宗胥斜勾起嘴角,毫不客气的问道:「你说是奉皇上之命,可有圣旨?圣旨若在,本官力配合!若无圣旨,你可就是矫诏!这是死罪!」
顾纪昀眯起眼睛,一言不发,心中却暗暗骂道:看来,此人不像是其他文官那般好对付!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顿了顿,他才狠狠道:「你现在可是犯人,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犯人?」霍宗胥满面肃杀,目光森然:「敢问顾统领,本官所犯何罪?」
顾纪昀冷哼一声,一字字说道:「自然是拥兵自重、勾结反贼、意图谋反!」
「哈哈!」霍宗胥突然仰天大笑。
忽然,他「呸」的一声,咬牙骂道:「老子爹娘老婆孩子都不管了,舍身为国家平叛,有什么罪?你们这帮天天在皇帝面前跟班的人,想要陷害忠良,是要给沛王报仇吗?老子看你们,才像是反贼同党,你们都该杀!」
顾纪昀被他骂的怒不可遏。
他拍案而起,指着霍宗胥大骂道:「大胆!你非但不知悔改,竟还口出狂言,污蔑朝中重臣!看来,今日不给你点教训,松松你这一身傲骨,你是不会松口了!来人,给他上大刑!」
随着他一声令下,几个金甲卫走过来,将霍宗胥捆在十字木桩上,一把撕下他的衣衫,露出黝黑结识的胸膛。
霍宗胥一边挣着,一边破口大骂道:「狗-娘贼的!你要严刑逼供吗?」
顾纪昀拔出一把匕首,阔步走到他面前,得意的笑道:「霍大人,你以前也不曾想到,自己也会被绑在此,接受拷问吧!我不知道你逼供的手法如何,不过,你绝对不会想要尝试我的手法。所以,还是招供吧!」
霍宗胥却昂着头,义愤填膺的说道:「呸!我霍宗胥堂堂正正、顶天立地!从未贪过百姓的一针一线,更没有做过任何叛国之事!这些事,百姓都看得清清楚楚!你要逼着一个清官认罪,我看你才是反贼的同伙!」
顾纪昀见他死不松口,便一摆手,冷声道:「来人,给他上刑!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话音一落,一个官兵甩开一条皮鞭,在盐水中泡了一会儿,便左右开弓,往霍宗胥的前胸抽去。
每一鞭子下去,便撕裂皮肤,划开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盐水浸入到皮肤中,疼得霍宗胥目毗尽裂、满身鲜血。
可他仍然不服输,只狠狠笑道:「你想让我服输,你做梦!我霍宗胥宁死不屈!」
说罢,一口带血的唾沫喷在顾纪昀的脸上。
一个金甲卫赶紧拿来手帕,为他仔细擦拭干净。
顾纪昀冷眸瞪着他,决定改变策略,不在他身上浪费功夫。
他走过去,用匕首扎进一道伤口中,冷声问道:「好一个硬骨头!就算你没有勾结沛王,难道你的主子也是清白的?」
霍宗胥疼得冷汗涔涔,他怒瞪着顾纪昀,咬牙道:「
什么主子?」
顾纪昀勾起唇角,冷笑道:「少装蒜!我可听闻,翊王和沛王曾偷偷见过面,他和曾瑞的关系也匪浅!他们在一起密谋了什么!」
霍宗胥仔细一琢磨,继而哈哈大笑道:「原来你在这里等着呢!你想栽赃我不成,就想要栽赃翊王?既然你怀疑翊王勾结反贼,怎么不直接去问他?问我做什么?」
顾纪昀自然不敢直接去拷问王爷!
别说他是矫诏而来,就算是奉皇上的旨意,也轮不到他去审讯。
他压住心头的怒气,幽幽笑道:「翊王殿下自然有人去审讯,我只负责审讯你!霍大人,受刑的滋味不好受,我劝你还是招认罢!只要你肯供出翊王和沛王的勾结,你不但能洗清现已,还能加官进爵,这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霍宗胥却昂首挺胸,毫不畏惧的叫道:「哼!想要动手就动手好了!我霍宗胥一向凶猛不羁,才不怕你们这些小人的威胁!翊王这一路为百姓做了多少事,要没有他,就没有岭南的今日!别说我了,你就算把岭南所有百姓都绑来,也不会有一人诬陷他的!」
顾纪昀眯起眼睛,冷冰冰的瞪着他,双拳捏得咯咯作响。
片刻之后,他向左右吩咐道:「既然霍大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成他吧!」
手下的官兵走过来,将霍宗胥从架子上放下来,逼他跪在地上。
另一个官兵,举着一把锋利的大刀走过来,将刀架在他脖子上。
顾纪昀刚要下令,一个官兵匆匆走进来,伏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顾纪昀猛地一怔,脸色骤变,喃喃道:「他怎么突然来了?」
不敢多耽搁,他向行刑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动刑,自己则离开牢房。
他步履匆匆的走到门外,一眼便看到阮浪一身醒目的飞鱼服,和那张铁灰色的脸。
他神情严肃的看向顾纪昀,周身的怒气昭然若揭。
和名正言顺来审案的阮浪想比,顾纪昀自然有些心虚。
他大步走过去,拱手笑道:「阮大人怎么突然来渝州了!看来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阮浪却不吃这套,只拱一拱手,正色道:「顾统领,我们御守司是奉皇上之命,前来审讯所有沛王之乱的相关人员,你可知越俎代庖乃是大罪?」
顾纪昀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打着哈哈:「阮大人误会了,谁都知道您是奉圣命前来,我哪敢越俎代庖?我来找霍大人,是有其他事要询问!」
阮浪冷冷瞥他一眼,毫不客气的问道:「那顾统领问完了吗?我可要请霍大人回去,接受照例审讯了!」
顾纪昀立刻闪身让开,抬手比了个请:「我那点小事早就问完了,阮大人里面请!」
阮浪白了他一眼,向左右说道:「把渝州府衙团团围住,谁也不能靠近!」
说罢,便一挥衣袖,昂首阔步的迈进门去。
几个御守司衙役走过来,只身挡在府衙门前。
顾纪昀刚要走进去,却被拦在门外,一个衙役面无表情的说道:「阮大人已经下令了,任何人不得擅入!」
顾纪昀皱了皱眉头,愤愤的瞪了二人一眼,却不敢造次,只好脸色铁青的等在门外。
恰在此时,一个心腹急匆匆的跑过来,向他一拱手,低声道:「启禀大人,前去江州审讯的人马已经回来了。」
顾纪昀将他拉到一旁,连忙问道:「审讯结果如何?」
心腹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江州知府戴德孺,死活不肯诬陷翊王,甚至连那些反贼,也无一人反过来诬陷翊王!」
「妈的!」顾纪昀将气得一跺脚,双眼冒着怒火,咬牙
骂道:「你们怎么办事的!那戴德孺有官职,你们对付不了,那些反贼你们也对付不了吗?严刑拷打,逼他们招供!或者干脆写好供词,拽着他们画供!」
心腹一脸无奈的说道:「统领,卑职们正要那么做,没想到御守司的人又及时赶到,将那些反贼部带走了!他们是奉旨行事,我们也无可奈何啊!」
「可恶!」顾纪昀怒不可遏,一拳砸到树干上,胸脯气得一起一伏。
许久,他才稳住了心神,咬牙道:「我就不信,还对付不了你们!」
说罢,他又问道:「刘容可有去邀请翊王?」
心腹摇了摇头,说道:「听闻翊王突然病了,估计是为了躲着不见人,所以刘容就没有上门。」
「哼!」顾纪昀冷声斥道:「他想要装病躲着!我偏不让他如意!去告诉刘容,带着大夫一起去见翊王,不怕他不上钩!」
心腹一拱手,答道:「是!」
「还有。」顾纪昀眼珠一转,又计上心头,便拉过心腹,在他耳边低语一番。
——自投罗网——
阮浪带着官兵匆匆走入监牢,就看到正在受刑的霍宗胥,和一旁张扬跋扈的金甲卫。
他立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们怒骂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知府大人动用私刑!来人,将他们拿下!」
一声令下,官兵们一拥而上,将牢中的金甲卫部制服。
金甲卫却一边挣扎,一边叫骂道:「你凭什么抓我们!我们是奉旨办事!你就不怕我们告御状吗?」
阮浪微微眯起眼,森然问道:「奉旨?皇上只是命你们押送犯人回京,可没让你们滥用私刑!」
一旁的霍宗胥喘着粗气说道:「他们说,是奉旨来审犯人的!」ap.
「好呀!」阮浪冷冷一笑,怒道:「你们竟敢矫诏!真是不想活了!来人,将他们就地正法!」
话音一落,那些官兵便手起刀落,砍下了几个金甲卫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