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半天,门外乐曲声此起彼伏,十分嘈杂,却没有半个人回应她。她知道自己又中计了,不由得重重拍了下门,一脸的恼怒之色。
羽枫瑾却慢慢地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说道:「别喊了,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此时就算喊破喉咙也没用,还不如坐下来歇会儿!」
鹿宁喊得口干舌燥,只好也坐下来,拿起桌上的酒就往口里送。
几口烈酒下肚,她砸么咂么嘴,觉得味道不错,便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羽枫瑾慢慢喝着杯中酒,一直盯着鹿宁,她却始终没有抬头,也不愿多说一句话,脸上难掩愤怒之色。
看着她故意避着自己,想生气却生生憋着的模样,羽枫瑾忍不住打趣起来:「怎么,为了我死都不怕,却害怕和我说话?」
鹿宁拿着酒杯的手一僵,神态很快恢复如常:「那些不过是为了劝她说的假话,殿下不必当真!」
「假话?」羽枫瑾一挑眉头,继续戏谑道:「方才她的匕首就抵在你颈子上,你无畏生死的样子,我看得真切,那可不像是假的!」
「啪」的一声,酒杯被重重放在桌上,酒水溅到滑腻的手上。
鹿宁抬眸幽怨的看着他,口气中似乎有些醉意:「那当然不是假的!无论是田不恕的囚禁,还是栾歌蕊的匕首,都不是假的!每一样都能轻易要了我的命,可殿下只是漠不关心的看着,从不关心我的生死,又何必假惺惺!」
她脸上的表情很认真,看样子好像是要借着这点酒意,将满腹牢骚发泄一番。
「胡说八道,我怎会不关心你?」
羽枫瑾眉头一皱,拉起她的手来,决定严肃地回应这个问题:「我和殷总管来之前,已将这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也做了相应的部署。但凡有一丝危险,我是不会让你进来的!所以,我料到她方才的举动,不过是为了试探,看看我们是否有埋伏。我当然不能轻易现身,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呵。」
鹿宁厌恶地甩开他的手,说话毫不客气:「殿下还真是会说话,每次都是事后诸葛亮,每次都说得胸有成竹!可拿命去拼的人是我。我不是你,我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为了百姓、为了江山去牺牲的决心!」
羽枫瑾深深凝着她,无奈地叹息道:「你方才明明说得那么好,为什么在我面前,却又变得如此蛮不讲理?」
「我蛮不讲理?」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鹿宁,她瞪着他,有些气急败坏:「殿下心中时时想的都是江山,何时有过我的位置?说来说去,我不过是你的一个跳板而已!」
羽枫瑾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宁儿,你怎么能这样说?在你之前,我从未这样对过别的女子,认识你之后,我心里装的、心想的也只有你!」
「殿下,求你别再骗我了!」
鹿宁红着眼圈儿,咬着唇愤愤斥责道:「我自知不如芳仪姑娘那般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所以,你才会抱着我的时候,喊着她的名字!」
一口气说完,她竟一把推掉桌上之物,随即趴在上面呜咽起来。
旧事重提,毫无征兆地戳破了二人之间,勉强维持的表面平和。
羽枫瑾眸光一暗,语气里起了一丝怒意:「宁儿,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不过那件事我已经和你解释了。难道每次吵架你都要翻出来说吗?你就不怕我们的感情,在一次次的争吵中消磨殆尽吗?」
「够了!」
鹿宁撑着桌子站起身子,脸上已挂上两道泪痕:「是我的错,忘了我们只是在演戏而入戏太深!我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我要出去!」
说着,她冲到门口,可尽管她又拍又打,门还
是纹丝未动,始终没人来开门。
羽枫瑾走过去一把抱住她,劝道:「够了,这门打不开,你现在出不去的!」
鹿宁挣脱开他的怀抱,气愤的四下看着,咬牙道:「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出去!我不相信这里会困住我!」
酒意上头,她在屋内转来转去,眼中的凶狠仿佛要给这房间打出一道门来。
忽然间,她指着屋子正中的秋千,打了个酒嗝儿:「为何这里有秋千?」
羽枫瑾轻咳一声,脸色有些尴尬,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
还没等他想到答案,鹿宁又拿起一个架子上形状奇怪的东西,问道:「这些是做什么用的?我怎么从没见过?」
羽枫瑾的表情僵住,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别问了,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说罢,他别开眼去,喉结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该死!
他心中暗恨道:清醒的鹿宁很麻烦,酒醉的鹿宁更是棘手!
到底该怎么办才比较妥当?
鹿宁像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几圈儿,无果后颓然坐下来,捂着头痛苦地喃喃着:「这是哪儿啊?为什么我出不去!我的头好痛啊!」
羽枫瑾给她倒了杯茶水,口气十分无奈:「你忘了吗,这里是青楼。」
听到这话,鹿宁像突然失控了一样,突然站起来走到窗子前,一把推开了格子窗。.
羽枫瑾一眼看出她的目的,连忙跑过去阻拦。
鹿宁却一步跃上栏杆,撑着窗子就要跳出窗外。几乎就在同时,一大盆水从天猝然而降,将她兜头浇了个透心凉。
「宁儿!」
羽枫瑾大声惊呼,一步抢过去,将目瞪口呆的鹿宁拉回了屋内。
这一盆水将鹿宁浇得呆住了,她双眼失焦地盯着自己的鞋子,湿透的身子微微发着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气愤。
羽枫瑾连忙拿过软布一边为她擦拭,一边催促:「赶快换下衣服,不然一定会着凉的!」
他赶紧去翻找柜子里的衣服,可翻来翻去,里面的衣服都五颜六色、十分暴露。
他只好勉强拿了一件素色的过来,为难地说道:「哎,这里是青楼,没什么正经衣服。你就委屈穿一会儿,我命人帮你把衣服烘干。」
说着,他开始帮鹿宁解开身上的湿衣服。
鹿宁因为身湿冷,只能乖乖坐着任凭他摆弄。
可他们虽然是夫妻,却只有夫妻之名未有夫妻之实,这样夫妻间寻常的举动,还是让她觉得难为情。
一眼瞥见桌上的酒壶,她立刻拿下来,将剩下的酒都灌进去,来平复自己此时纷乱的思绪,和过快的心跳。
美酒滑过喉咙,进入身体里,迅速温暖了五脏六脾。
鹿宁终于鼓起勇气抬眸,盯着正在为自己更衣的夫君,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不得不说,他长得真是好看:一双凤眼清澈而温暖,瘦削刚毅的脸庞略显苍白,挺拔的鼻子下,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薄唇。
鹿宁的心跳得更快,思绪也跟着飞扬起来。
她忽然用手指勾起羽枫瑾的下巴,轻轻启动贝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长得这么好看?」
突入起来的举动,让羽枫瑾猛地一怔,诧异地挑起眉头:「你……说什么?」
鹿宁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痴笑着迎上他深邃的双眸:「小郎君,我说你长得好看!」
「小郎君?!」
羽枫瑾的脸色有些难看,一向尊贵的王爷从未被女子这版调戏过,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妻子,怪异过后又觉得有些新奇。
他一
眼就翘楚鹿宁的异常神色,双颊绯红,忙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你是喝醉了吗?还是发烧了?怎么在说胡话?」
鹿宁却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凑近自己的脸。
未等他做出反应,便拿出一张银票,塞进他的衣领里,并凑到他左耳轻吐幽兰:「小郎君,这是赏你的,今晚留下来陪我吧!」
巨大的震惊过后,羽枫瑾又换上往日的温柔,甚至有些哭笑不得:「你是说要买我一宿?那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鹿宁一手支着脑袋,不悦地撅起红嘟嘟的小嘴:「哼,若不是王爷,我还真是舍不得掏这么多银子呢!」
说着,她的手便开始往下移动,一个不留神,就伸进他衣衫中,揩了一把油。
羽枫瑾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故意皱起眉头,沉声道:「放肆!你敢对本王说这样的话,就不怕惹怒本王吗?」
鹿宁轻轻勾起他的下巴,笑眯眯的说道:「不怕,连你生气起来都这么好看,我真是喜欢极了!还真想看看,惹怒你生气的后果是什么?」
羽枫瑾看着她此时双颊绯红、眼神迷离,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煞是动人。
他心中一动,立刻将鹿宁拦腰抱起,大步走向床榻。
他将鹿宁轻轻放在床上,抬起她红扑扑的小脸,慢慢俯身凑近她的唇。
「等等!」
鹿宁忽然用一根手指,挡住他的唇,柔声道:「我花了钱,现在你是我的人,所以你要听我的!」
羽枫瑾一把捉住她的手,没好气地说道:「你脑袋是坏掉了吗?把我当成什么了?」
鹿宁妩媚地躺在床上,笑得更加放肆:「这里是青楼,来这里不过是寻开心的,小郎君又何必那么认真呢?」
羽枫瑾只好直起腰来,压着体内的气焰,看着神志不清的女人问道:「好,说罢,你想怎么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