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个发话,所有兄弟一怔之后,开始激动的附和道:
「是呀,大哥,咱们冲下山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总比困在这里强啊!」
「大哥,咱们不能在这里活活饿死啊!」
「大哥,咱们不能被他们这么羞辱!」
反攻的呼声越来越高,大家都义愤填膺、满腔怒火。
他们虽然是土匪,却也有尊严,更容不得别人的蔑视和践踏。
羽枫瑾的戏弄,彻底点燃了他们的怒火,唤醒了他们身体里,那颗男儿血性的种子!
刀疤脸将手中的短笺撕个粉碎,扫了一眼大家愤怒而坚定的面庞,终于发号施令:「好!给各个山头飞鸽传书,今晚咱们和他们决一死战!绝不在这里等死!」
一向胆小的小黄毛,此时也有了勇气,他抱着鸽子,立刻兴奋的跑出门去。
——决战——
太阳从山的东边升起,又从西边落下。这一天,山头和山腰都相处的平安无事,双方都没有丝毫动静。
直到天色渐晚,北风萧萧,吹走一片云雨,皎月便从云后走了出来。
山头上开始窸窣作响,紧接着,无数的火把映亮了整座山峰处。
很快,无数土匪的喊杀声从山顶直冲下来,步步逼近山腰处的军营。
这群土匪身上凝聚着一股刚劲的气概,似乎决意要和士兵们拼个鱼死网破。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当他们冲进军营的时候,所有军营中都空无一人。
所有人搜遍了整片军营,都没有任何线索。
大家气喘吁吁的围在一起,八字胡纳闷儿道:「大哥,军营中没有人,他们是不是跑了?」
刀疤脸思索了许久,忽然叫道:「不好!怕是有埋伏,咱们快撤!」
众人听到这话,也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招呼身旁的兄弟们:「大家快撤!有埋伏!」
众人闻言,立刻从营帐里撤出来,返身往山上跑去。
下山的时候还整齐有序、气势磅礴,转身逃跑时,却溃不成军、狼狈不堪。
有些人才跑了几步,便慌不择路的掉进了他们自己设的陷阱中,还有的人踩中了捕兽夹。
顿时,哀嚎声、咒骂声响成一片。
刀疤脸皱着眉头看着这群狼狈之师,厉声高喊道:「大家不要惊慌,不要掉入我们自己设的陷阱中!」
话音方落,一阵讥讽的笑声从身后传来:「现在逃走,有些晚了!」
刀疤脸一惊,立刻循声望去。
只见方才还寂静无声的山腰处,忽然涌现出无数身负甲胄、荷枪实弹的士兵。他们手中的长枪或大刀,皆指着他们这群人。
队伍最前面的一匹汗血宝马上,威风凛凛的坐着一位锦袍玉带、风度翩翩的男子,正笑容可掬的看着自己。
刀疤脸皱了皱眉头,疑道:「你是?」
马上的男子哈哈笑道:「本王就是你们整天咒骂的羽枫瑾!凌十一,咱们别来无恙啊!」
刀疤脸的本名叫凌十一,都是农家的孩子,父母不会起名,就随便叫个十一。
可在土匪窝里,每个人都得给自己一个绰号。
因其脸上有一条刀疤,看上去十分凶恶,他便用刀疤脸称呼自己,显得自己很霸气。
他气得脸色煞白,忍不住啐道:「我呸!什么狗屁王爷,这些卑鄙的手段,还不如我们做土匪的!」
羽枫瑾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对付流氓,本王一向讲究用流氓的手段,和你们客气什么!自然是有什么就招呼什么!」
刀疤脸却得意的说道:「哼
,狗屁王爷,别得意的太早了!这片山我凌十一住了几十年了,你可困不住我!咱们之间,胜负可还未定呢!」
说罢,他立刻转身,带着剩下的兄弟们往回逃窜。
他不时的回头看去,只见羽枫瑾骑在马上,并没有追上来,可他唇边却挂着一抹自信的笑容。
刀疤脸暗忖道:他怎么不追?莫非这里还有埋伏?
刚想到此处,他们后退的路上忽然杀声四起,无数的官兵,从四面八方向他们靠拢过来。
这些士兵身上都披着草皮,看来是早就埋伏在此处,就等着他们下山再返回的时候,出来斩断他们的退路。
面对着十面埋伏,土匪们终于无路可去,不得不停下脚步来。
从山顶围堵下来的士兵气势汹汹,很快将他们又逼回到山腰处。
羽枫瑾笑呵呵的看着他,问候道:「凌十一,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看来你还真是逃不出,本王的手心啊!」
刀疤脸头一昂,横刀身前,凛然说道:「要杀要剐随便,我凌十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羽枫瑾却没有搭理他,只是向其他的小喽啰喊道:「听着,本王知道你们都是被逼无奈上山做了土匪,只要你们肯缴械投降,本王就饶你们一命。如果拒不投降者,就地诛杀,决不轻饶!」
方才还意气风发、满身傲骨的土匪们,听到这话都犹豫了。
现在这种情况下,逃是逃不出去了,打又肯定打不过。
要么投降,要么死路一条!
土匪和士兵的区别就在于,土匪只是为了干坏事而干坏事,他们没有信仰,所以更爱惜性命,不会随意拼命。
很快,一个人丢下手中的兵刃,举着双手「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寂静的山谷中只听得噼里啪啦,利刃落地的声响。
不过多久,除了刀疤脸和八字胡,所有人都丢下兵器跪了下来。
羽枫瑾得意洋洋的看着他们二人,幽幽笑道:「如此看来,你们别无选择了!」
刀疤脸紧抿着双唇,脸色铁青,握着刀柄的手在微微发抖。心里却如万马奔腾一般起伏不定。
八字胡忽然大喝一声,凛凛说道:「大哥,不必害怕他们!咱们决不投降,黄泉路上有老六我陪着你!」
话音刚落,八字胡刀锋一转,毫不犹疑的向自己的颈子划去。
顿时血光四溅,他身子随即一软,重重的跌落在地上,断了气。
羽枫瑾一怔,继而笑道:「凌十一,摆在你面前的两条路,一条生,一条死!」
刀疤脸紧握双拳,看了看身旁毫无生气的尸体,忽然手一松,手中大刀落地,他扶着膝盖,也缓缓的跪了下来。
羽枫瑾霎时松了口气:这场旷日持久的剿匪活动,终于在今日有了结果。
他向一旁的张维城说道:「把他们一个不差的押回大牢,等候发落!」
说罢,便调转马头,往山下跑去。
没用多久,各个山头的土匪也被押下山,送入了幽州的大牢。
——纵火者——
一场兵不血刃的战争过后,幽州的山头彻底安静下来了。
能将所有土匪一举拿下,这是许多人想也不敢想的事,更何况,还能获得碾压似的胜利!
一直死气沉沉的府衙和军营,都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羽枫瑾在各处做了简单的发言,总结了战况,鼓舞了军心,便轻飘飘的离开了。
走出府衙刚要登上马车,张维城却小跑着追了出来,连连呼唤着:「王爷,请留步!」
羽枫瑾立时驻足,缓缓转过身,笑问道:「张大人还有事?」
张维城凑过去,矜持的笑了笑:「卑职准备了一场庆功宴,邀请了幽州许多志同道合的同僚,还望殿下能赏脸。」
听到一向寒酸的张维城,也难得的花了大价钱,准备开一场庆功宴。
这让羽枫瑾有些意外,他笑着婉拒道:「既然你们是志同道合的同僚,那本王去了,岂不是让大家都觉得拘谨。经历了这么久的艰苦奋斗,今日这场胜利,和你们每个人都分不开。从你到士兵都该好好轻松一下,本王有些倦了,就不参与了。」
张维城笑容凝在脸上,讷讷的问道:「可是卑职哪里做错了?」
羽枫瑾叹了口气,说道:「皇上下旨命本王剿匪,这就是本王应尽的责任。皇上让本王明察暗访、低调行事,本王又怎能出现在庆功宴上呢!」
张维城顿时领悟,连忙躬身一揖,惶恐的说道:「王爷说的是,是卑职思虑不周!」
羽枫瑾拍了拍他肩膀,便转身登上马车,在张维城崇拜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马车走了一段路,叶青峰忍不住问道:「王爷,看得出大家都很感谢您,为何不去庆功宴,和大家见个面?」
羽枫瑾支着头,微微阖着双眸,慵懒的说道:「回去养精蓄锐,才能继续和土匪们斗智斗勇。」
叶青峰有些不明所以,忙问道:「土匪都被抓住了,审讯的工作交给知府不就行了,何须您事必躬亲?」
羽枫瑾勾了勾唇角,冷笑道:「你以为兵不血刃抓的那些人,就能搅得幽州如此不宁,让历届知府都束手无策吗?依本王看,他们没这个本事!」
叶青峰悚然一惊,迟疑道:「莫非……您觉得这背后还有其他人?」
羽枫瑾挑起窗帘,骋目望着缓缓后退的秋景,喃喃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现在庆功还太早了!」
听到这话,叶青峰也心头一沉,不再说话。